孫承宗來信了。
流寇的生存環境,被極大的壓縮了,這裡面有孫承宗的功勞。
主持剿滅流寇事宜之後,孫承宗采取了穩扎穩打的方式,步步逼近,一點都不著急,雖說這樣做,消耗了不少的錢糧,但因為有江寧縣市舶司的支撐,朝廷尚能夠應付,因為孫承宗的威望和資歷,陝西山西的府州縣,也給予了一定的支持。
幾個月時間過去,孫承宗沒有急於和流寇交戰,嚴令陝西山西境內的衛所,包括大同、榆林邊兵,時刻注意流寇的活動軌跡,重點在於抑製流寇的活動空間。
陝西畢竟是流寇的老巢,加之官府對百姓的態度不是很好,所以說,孫承宗此舉,只能夠是限制了流寇的活動空間,不可能完全困住流寇的行動。
河南府疏通和整治黃河的工程,發揮出來的效力是巨大的。
陝西和山西的諸多農戶,聞訊都趕到河南孟津,參與到工程裡面,通過他們的宣傳,更多的農戶到來了,相對來說,河南府本地的農戶,成為了小群體了。
此舉對流寇造成了難以預料的影響。
加入到流寇之中的,還是以流民為主,這些流民,骨子裡還是想著安穩的,河南府的情況,源源不斷的傳過來,這裡面當然有錦衣衛暗線的作用,某些情況被誇大了,致使一些加入到流寇隊伍的流民,思想出現了波動,想著到河南府去淘金,去過安穩的生活。
流寇的首領,發現了這樣的趨勢。所以說,做出來了決定,春節期間,一定要和官軍拚一拚,至少要攻打府州縣城。得到充足的補給,以此來穩定軍心。
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孫承宗建議,江寧營可以出動了,待到偵查清楚流寇動向之後,朝廷大軍和江寧營聯合。對流寇實施致命打擊。
桌上放著暗線的情報,包括孫承宗的來信。
有些情況,蘇天成早就知道了,暗線源源不斷送來了情報,已經令他感覺到,江寧營出動的時間。迫在眉睫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疏通和維修黃河的工程,才急匆匆上馬的,蘇天成知道,一旦自己離開了河南府,開始剿滅流寇,大部分的精力。就要牽扯過去。
疏通黃河的工程,產生了這麽重大的效果,這是蘇天成沒有想到的。
暗線已經深入到流寇內部,送來的消息越來越多,暗線攪亂流寇隊伍,這也是蘇天成安排的任務。流寇的隊伍雖然龐大,可絕大部分都是流民組成的,以前那些嘩變的明朝軍士,在征戰過程中,幾乎都沒有剿滅了。可以說,流寇的戰鬥力已經大大削弱了。
不過也不能夠掉以輕心,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流民,也能夠迅速成長起來。再次成為能征善戰的軍士。
黃河疏通和整治的工程,正在進行,已經過去二十多天,河床的清理工作,接近尾聲,接下來就是維修河堤的工程,這樣的工程,進度慢一些。
這個春節,蘇天成和大多數的官吏一樣,都是在工地上面度過的,包括工部尚書劉遵循和工部的官吏,也是堅守在河南府。
時間進入了崇禎九年了。
河南府諸多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府州縣的官吏,都清楚自己要做一些什麽,這方面不需要過多操心了。
江寧營的建設,取得了顯著的成效,炮兵營成立之後,宋思軍已經購買了紅衣大炮、大將軍跑、虎蹲炮、弗朗機等火炮,燧發槍全部裝備到位了,最為關鍵的,是宋思軍的軍火販賣走私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兩個多月的時間,江寧營得到了兩百多萬兩白銀的收入,如此暴利的軍火走私生意,這是蘇天成沒有想到的。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出擊的時候已經到了,流寇的狀況不佳,正是好機會。
孫傳庭、畢懋康和熊子健進入了屋裡,進來的時候,眾人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信函。
“熊大人,這是孫承宗大人的來信,你幫著念一下。”
熊子健點點頭,接過蘇天成遞過來的信函,開始念起來了。
漸漸地,屋裡開始安靜下來了,孫傳庭和畢懋康的神情開始嚴肅了。
熊子健念完之後,蘇天成拿起了信函旁邊的一張紙,這上面是蘇天成整理出來的暗線集中的情報,其實這些情況,對比孫承宗的來信,還要重要。
這份整理出來的信函,蘇天成親自念出來了,一邊念,一邊簡單分析了相關的情況。
“諸位,情況就是這樣了,依照我的預計,正月之後,江寧營就有可能要出征了,這一次的出征,面臨的任務是不輕的,所有的情況,都在這裡了,有利和不利的條件,剛剛我都說了,請諸位談談自己的看法。”
首先發言的肯定是孫傳庭了。
“大人,江寧營出擊剿滅流寇,時機成熟了,一年左右的時間,訓練效果該要體現出來了,若是總在河南府呆著,估計朝廷裡面的諸位大人,也有意見了,我個人的建議,此次出征,可留下五千將士,河南府正在春耕之際,各地的巡檢司尚缺乏保護城池的能力,余下的兩萬五千將士,悉數出征。”
孫傳庭剛剛說完,畢懋康開口了。
“大人,江寧營火器配備已經到位,屬下覺得,炮兵營這次可以充分展現實力,流寇習慣於流動作戰,打不贏就跑,可面對炮兵營,他們跑的機會都沒有的,軍匠正在加緊時間,製作彈藥,完全可以保證供給的。”
負責後勤供給的熊子健最後開口。
“大人,後勤供給方面,沒有問題,江寧營完全可以自己帶著糧草,屬下隨時聽從大人的號令,看看需要準備多長時間的糧草。”
蘇天成點點頭。
“相應的準備工作,今日就開始,我這就給孫大人回信,江寧營服從朝廷和孫大人的安排,時刻準備出擊,按照我的估計,正月結束之後,就是江寧營出擊的時候,準備的時間不多,火器彈藥,無法依靠其他人,只能夠自己充分準備,特別是炮彈的數量,絕對要滿足,至於說糧草,可以攜帶一定數量的銀兩,沿途購買,大軍作戰,諸位切記,一切都要依靠自己,自己的命運,只能夠自己把握。”
說到這裡的時候,蘇天成有些嚴肅了。
“孫大人在信中,說到了協調作戰的事宜,這方面我有著不同的看法,江寧營不能夠依靠其余的兄弟部隊,時刻要做好作戰的準備,不客氣的說,其余的部隊,與流寇作戰的時候,不一定想著全殲流寇,可江寧營的作戰思想不同,既然同流寇卯上勁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特別是流寇的首領,決不能放過,不管遭遇到多大的犧牲,這都是最為主要的目的。”
“不是我不信任其余的兄弟部隊,有些客觀的原因,這裡我就不多說了,大家都是清楚的,這一次的出征,紀律要絕對保證,江寧營的軍規,任何人都不能夠違反,否則軍法無情,鐵的紀律打造鐵的軍隊。”
“有一種情況是可能的,可能有兄弟部隊協助江寧營,我會稟報孫大人,凡是協助江寧營的兄弟部隊,同樣要遵守江寧營的軍規,否則就到一邊去,江寧營不需要你的協助,也許我這樣做,大家覺得過分,但這是江寧營必須堅持的底線。”
“軍紀敗壞帶來的後遺症,已經在各個方面表露出來了,流寇多年的肆掠,總是不能夠剿滅,就是最好的證明,官逼民反,我們不能夠一面剿滅流寇,一面促成流民不斷加入到流寇的隊伍裡面去。”
畢懋康和熊子健離開了,孫傳庭留下來了。
兩人配合多年,極其默契。
“大人,我考慮,駐守陝州的四千將士,悉數留下來,余下的將士,全部出征。陝州的位置特殊,守護河南府的大門,不能夠掉以輕心,我們必須要防備,流寇遭遇沉重打擊之後,很有可能狗急跳牆,流竄到河南府來。”
“嗯,我也是這樣考慮的,陝州的渠清澤,熟悉將士情況,能夠在陝州做出來很好的部署,余下的諸縣,巡檢司能夠守衛城池,維護治安, 河南府官吏的俸祿已經調整,按照新的俸祿執行之後,官吏衙役的工作熱情都是不錯的,這是很好的跡象,與江寧縣有著幾分相似了,這樣的情況,只要堅持一年以上的時間,效果自然就出來了。”
“大人,有些具體的問題,我剛剛考慮過了,征戰的過程中,可能遭遇到流民,甚至是難民,這樣的情況,不好處理啊。”
“必須要救助,任何情況下都要救助,失去了百姓的支持,剿滅流寇不可能取得最終的勝利,江寧營的職責,不僅僅是征戰和廝殺,還要代表朝廷,扶危濟困,陝西的情況,不說都是可以想象的,老百姓一定是極其貧困的,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願意造反啊。”
“我明白了,那就必須要盡可能的多攜帶糧草和銀子了。”
“對,盡量多的攜帶,打敗流寇,繳獲的糧草和金銀,悉數歸公,將士的獎勵,回來以後再行落實,必須告訴所有將士,決不允許中飽私囊,渾水摸魚,一經發現,不問青紅皂白,軍法處置,這一點,必須要堅持,不能夠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