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臉色鐵青,看著跪在眼前的親兵,恨不得立馬拔出刀來,宰了這個稟報情況的親兵,隱隱的,他有著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多鐸這次恐怕要吃虧,代善的教訓,濟爾哈朗是很清楚的,江寧營的驍勇,他更是不敢小視。
盡管說皇太極做出來了判斷,明軍主攻的方向在遼東,可誰能夠保證,這裡面沒有變化,如此重大的戰役,最主要的還是謹慎,哪怕是失去了一些戰機,問題也不是很大,若是中了埋伏,造成了重大的損失,後悔都是來不及的。
畢竟明軍重點進攻的方向在遼東這個判斷,沒有準確的情報支持,范文程是長期從事情報工作的,也不敢完全肯定明軍就是從遼東發起進攻,而且皇太極也是很謹慎的,盡管做出來了判斷,但在海州進攻的事情上面,還是留了一手,之所以要求多鐸率領三萬大軍,讓更多的將士固守蓋州、海州和耀州,也是害怕出現變故,三萬大軍足夠自保了,就算是遇見不利的情況,駐守海州等地的將士,也是能夠及時救援的。
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在濟爾哈朗的腦海裡面,出現了另外的一種情況,那就是明軍進攻的重點,若是在海州方向,多鐸的進攻,就將成為一場災難,若是江寧營全軍對海州發動進攻,不要說多鐸率領三萬人,就是率領五萬人,都會遭遇到巨大的危險。
真要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
濟爾哈朗不願意想到最壞的方面,也許多鐸的判斷是準確的,只不過是小股的江寧營軍士,準備偷襲蓋州,發現了大軍的蹤跡。攻打了先頭部隊之後,迅速的撤退了。
可在聽了親兵的稟報,看了代善寫的情況之後,濟爾哈朗無法說服自己,這裡面有一個最為明顯的情況,那就是兩千的先頭部隊。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遭遇了滅頂之災,逃回來的軍士,不足兩百人,盡管說先頭部隊主要是由漢軍組成的,戰鬥力不是很強,但接近兩千人,只剩下了步卒兩百人,可見對方的進攻。有多麽的犀利,只能夠說明,參與進攻的江寧營軍士,絕對是主力部隊,按說江寧營軍士大都到遼東去了,進攻的重點在遼東,不可能留下精銳在複州方向。
濟爾哈朗越想越覺得害怕,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皇太極精心部署。大清國所有的精銳部隊,都參與到這一次的戰役之中了。若是因為判斷的失誤,自己駐守的海州,成為了明軍的突破口,這樣的責任,濟爾哈朗無法承擔,皇太極和大清國也無法承受。
濟爾哈朗強壓著怒火。開口詢問跪在面前的親兵了。
“豫親王率領大軍,出發多長的時間了。”
親兵支支吾吾的,可能是不想說實話,這個時候,濟爾哈朗忍不住了。拔出了寶劍。
“你要是不說實話,本帥現在就砍了你。”
看見濟爾哈朗拔出了寶劍,親兵知道情況嚴重了,要是繼續隱瞞,恐怕自己真的保不住項上人頭了,濟爾哈朗殺自己,就等於殺一隻雞,自家的主子也不會怎麽樣的。
“大、大帥,小的說,旗主是昨日凌晨出發的。”
“也就是說,是二十四日醜時或者是寅時出發的嗎。”
“稟大帥,是寅時出發的。”
“你能夠肯定嗎,你是二十三日夜間出發的,怎麽能夠準確的知道大軍出發的時間。”
“稟大帥,旗主下了命令,二十四日寅時出發,大軍加快了行軍的速度,小的來稟報之前,知道了旗主是如此安排的。”
濟爾哈朗收起了寶劍,這個親兵是多鐸非常信任的,長期陪伴在身邊,要說殺掉這個親兵,濟爾哈朗還真的不能夠這樣做,但多鐸做出來的決定,是非常錯誤的,根據自身的判斷,就做出來了決定,如此重大的事情,先斬後奏,那是絕對不允許的,這要是放在平時,濟爾哈朗可以行軍法,砍掉多鐸的腦袋,都不為過的。
時間已經到了戌時,按照行軍速度,多鐸率領的大軍,至少前進了一百余裡了,這個時候,派出親兵去追趕,肯定是來不及了,追趕多鐸的大軍,至少需要一天以上的時間,到時候,多鐸不執行命令,一味的堅持進攻,那恐怕會形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多鐸的判斷是準確的,可濟爾哈朗不能夠如此的冒險,他畢竟是主帥,要統籌考慮,昨日得到的情報,遼東方向,明軍尚未發動進攻,也就是說,明軍的主攻方向,到底是不是遼東,還是不準確的事情。
濟爾哈朗很清楚,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
他與多鐸之間,並非是那麽融洽,特別是在豪格成為了皇太子之後,多爾袞與多鐸,包括阿濟格等人,態度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這裡面的蹊蹺,誰都是清楚的,偏偏濟爾哈朗表態了,完全支持皇太極的決定,支持豪格成為皇太子,那麽他與多鐸之間的關系,就不可能那麽的融洽。
這次皇太極派他擔任海州方向的主帥,恐怕是迫不得已。
濟爾哈朗很清楚,皇上不可能讓多爾袞與多鐸都成為主帥,那樣的情況下,多爾袞與多鐸的威望,就會迅速上升,甚至壓過豪格,這對於穩固豪格的地位,是很不利的,偏偏多鐸熟悉海州的情況,駐扎在海州,也有一段時間了,自己橫空出世,成為了海州方向的主帥,多鐸不可能舒服。
皇家的這種暗鬥,濟爾哈朗也很惱火,何況他還有著不一般的體驗,自己的父親和兄弟,都是在這樣的暗鬥之中喪命的,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體驗,濟爾哈朗很清楚,若是在大戰來臨之際,出現這樣的內鬥,那是致命的,也是會對大清國造成不可挽回的打擊的。
來到海州之後,濟爾哈朗很是注意協調關系,盡量尊重多鐸的意見,他知道多鐸不服氣,心存怨氣,可為了顧全大局,濟爾哈朗沒有計較多鐸的怨氣,就連多鐸提出來率領五萬大軍進攻的事宜,濟爾哈朗也是支持的,為此他還遭遇了皇太極的訓斥,海州方向的進攻,需要謹慎,首要的還是保住蓋州、海州和耀州。
如今情況出現了,稟報皇太極肯定來不及了,必須要盡快做出來部署和調整,要預防重大變故的出現。
想到了可能出現的局面,濟爾哈朗的身體微微發抖。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了。
很快,漢八旗鑲藍旗的旗主李國翰進來了。
濟爾哈朗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下達命令了。
“李國翰,你率領一萬三千鑲白旗的將士,包括鑲藍旗的兩萬將士,迅速去接應豫親王,本帥會寫一份親筆信,你親自交給豫親王,告訴豫親王,取消一些的行動,迅速返回海州,記住,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晝夜兼程,最遲在後日趕上豫親王。”
李國翰有些猶豫,他不過是漢八旗的旗主,與多鐸的身份上有著天壤之別,人家是大清國的親王,要是不聽自己的,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說了,多鐸已經率領三萬大軍出征了,自己帶著三萬多的將士去接應,留下駐守蓋州、耀州和海州的將士,只有四萬余人了,萬一遭遇到了明軍的攻擊,豈不是難以堅持啊。
李國翰猶豫的神情,濟爾哈朗看的很清楚,他知道李國翰的難處。
濟爾哈朗解下了佩戴的寶劍,遞給了李國翰。
“李國翰,你記住,豫親王必須要返回,若是不聽從命令,你拿著這把寶劍,這是皇上賜予本帥的寶劍,見到了寶劍,就等於見到了皇上,豫親王敢於不聽從命令,你可以命令親兵扣押,另外,這個親兵跟著你一同出發,他會將本帥的意見,告知豫親王的。至於說蓋州、耀州和海州的防禦,你不用擔心,本帥自有安排的。”
李國翰接過了包間,跪在了濟爾哈朗的面前。
“大帥,屬下記住了,屬下一定完成使命。”
濟爾哈朗點點頭,對著依舊跪在面前的親兵開口了。
“你記住本帥的話,見到了豫親王之後, 將本帥的話,原原本本的告之,本帥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否則,大軍回到了海州,本帥照樣取你的人頭。”
親兵見到了這樣的陣勢,哪裡還敢說話,忙不迭的點頭。
看著大軍從海州出發,濟爾哈朗才感覺到稍微放心一些了。
他的奏折已經寫好了,大軍出發之後,濟爾哈朗叫過來了身邊的親兵,一字一句的吩咐了。
“你記住,一天一夜的時間,這份奏折,必須送到沈陽,交給皇上,你就在沈陽等候,皇上一定會有聖旨的。”
親兵接過了信函,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濟爾哈朗叫過來另外的一名親兵。
“你現在出發,天亮之前趕到遼陽,這是本帥的令牌,你拿著令牌,求見皇太子,將信函交給皇太子,切記,必須要懇請皇太子做好準備,若是海州出現危局,駐扎在遼陽的鑲黃旗和正藍旗將士,就一定要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