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禦讓靳一川帶著本部力士散出去，自己則帶著二哈隻身來到一線天外，災民聚集的地方。

“來，過來讓大爺瞅瞅！”

“嗯，這小妮子雖然骨瘦如柴，可這小模樣倒是不錯……”

“特麽的，仨窩頭還嫌少?！”

……

趙禦和二哈來到流民聚集的一線天外，就看到過一線天的外圍，被人用尖木搭建起一丈高的抗馬欄。

在拒馬欄中間一處，開這一個小口，小口處站著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手中拎著明晃晃的斬馬刀。

之所以流民都聚集在這裡，因為那拒馬欄後面，放著兩筐已經凍硬了的雜面窩頭。

有些餓急了的流民，將女子或者媳婦送到這裡，但凡被那些壯漢看上了的，都可以換三五個窩頭。

還有一些稍微年輕的青壯男子，則會被直接收攏上山，雖然落草為寇是掉腦袋的活計，但都這個時候了，誰還在乎那個?！

“爹，爹，不要丟下我，爹……”

就在趙禦帶著二哈擠進去的時候，一名壯漢正扛起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往拒馬欄內走去。

而在瘦弱的少女則哭喊的掙扎著，看著不遠處正拿著兩個窩頭往嘴裡塞的乾瘦男人。

看到那乾瘦男子對女兒的呼喊聲充耳不聞，只是一個勁的往嘴裡塞那野菜雜面的窩頭。

趙禦突然想起前世一個影視劇中，有個曠古爍今的貪官曾經說過，人到了這個份上，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

禮義廉恥，骨肉親情。

都沒有那一口噎人的雜面窩頭重要！

“來來來，咱們這山寨，不但要適齡女子，也要不過二十五的青壯，只要進了山寨，頓頓有窩頭吃！”

就在這時候，正中間站著的一個壯碩男人，對著圍在拒馬欄外的流民用力的吆喝著。

就看那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大同府的一處集市呢！

滋啦……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被壯漢扛著進入拒馬欄的女子掙扎著掉下壯漢肩頭，朝著拒馬欄外都沒有瞅她一眼的那個爹爬去。

而那壯漢看著掙脫的女娃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後直接上前，一把將女子本就單薄的衣服撕扯了下來。

強壯有力的手臂箍住女子的脖頸，將其提起來之後摁在拒馬欄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想要行不軌之事。

“那個啥，您看看我這夥計值幾個窩頭?”

趙禦踮起腳拎著二哈的脖領子來到拒馬欄外，對著面前提刀的壯漢問道。

好家夥……

回龍山的幾人看到眼前如同鐵塔一般的二哈，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塊頭，比他們大當家的還要看著瘮人。

就連那個摁著女娃的壯漢，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趙禦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離開京城之後，趙禦等人一路狂奔，因為大雪天的緣故，趙禦身上的狐裘早已經變了顏色。

餓急眼了的災民，有些膽大的自然會糾集起一群人去劫掠大戶。

這種事情每次遭災都能看到，而此刻的趙禦看上去，倒像是那種被災民給洗劫了的富戶家的落魄公子。

“五個……不，七個窩頭！”

領頭的一見二哈，頓時兩眼放光。

這年頭，身體強壯就是本事，就這大塊頭的一身腱子肉，價值都超過了六七個窩頭。

“換了！”

趙禦大手一揮，對著拒馬欄內的漢子說道。

二哈一頭黑線……特麽的，老子就值這七八個雜面窩頭?

“來呀，將這上等貨帶下去！”

拒馬欄內的那人高興的喊了一嗓子，隨即轉身從筐內拿出七個硬邦邦的雜面窩頭，

遞給趙禦。就在趙禦接過窩頭的時候，周圍響起了無數咽唾沫的聲音。

“哎呀，想不到還能值這麽多窩頭。”

趙禦捧著窩頭，抬起頭對著拒馬欄內的那人說道:“這東西您給看看，能換幾個窩頭。”

趙禦伸手入懷，掏出了錦衣衛北司鎮撫使的貼身腰牌，遞了過去。

“黃銅腰牌一塊，算你一個……錦衣衛?！”

拒馬欄內的那漢子剛要換窩頭，卻翻過腰牌看到趙禦腰牌正面錦衣衛北鎮撫司幾個字。

果然……

當那人認出腰牌上的字跡之後，趙禦就徹底斷定，眼前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麽山匪！

這可不是後世，那個人人可以讀書的社會。

這大乾雖然不至於讀書都要士族出身，但最起碼家底子單薄的肯定連束脩都交不起。

而且雖然廟堂有科舉納寒門，但這個寒門可和趙禦之前理解的不一樣。

在這裡，寒門的意思絕對不是一般的勞苦大眾，而是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只是沒有官場門路的人家，才配稱作寒門！

“是啊，錦衣衛北司鎮撫使的貼身腰牌，您給看看值幾個窩頭?”

趙禦樂呵的湊到跟前，對著那漢子問道。

“殺！！”

誰知，那家夥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直接抽出身側的斬馬刀，朝著趙禦的脖頸劈砍而下。

嗖……

不等那漢子的斬馬刀掠至趙禦眼前，遠處一道寒芒扎起，一枚弩箭已經刺入他的左耳孔，繼而洞穿了整個腦袋。

轟隆隆……

如雷的馬蹄聲響起，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轉身看了過去。

只見不遠處的山坳外，縱馬殺出三十幾號身著皂袍的官兵來。

監司本部的三十名力士在靳一川的帶領下，拎著狹長的腰刀，朝一線天這邊的拒馬欄殺了過來。

看著被弩箭洞穿頭顱，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山匪，趙禦冷笑著扔掉手中的窩頭，隨即抽出腰間繡春刀。

“殺！”

縱馬而來的監司本部力士們，在距離拒馬欄還有二十步的時候，紛紛在疾馳的駿馬背上飛身躍起，拎刀撲向四處亂竄的山匪。

“這……這都是些什麽怪物啊?！”

跟著一起衝殺過來的那兩名領路番役，看到一個個飛身而起的監司力士，瞬間瞪大了眼睛。

更讓他們驚恐的是，這三十名力士當中，其中有一大半的人，揮舞的腰刀上居然激射出寸許刀芒！

“吼！！”

看到已經開打，被趙禦換了窩頭的二哈直接怒吼一聲，一把扯過身側那名褲腰帶都沒來得及提上的漢子。

一拳將那家夥打翻在地之後，二哈伸手扯住他的腳踝，一聲低吼之後，將那漢子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滿天鮮血揮灑下來，拎著兩條人腿的二哈，活生生就像一尊阿鼻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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