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禦跟在安劍清的身側,期初還沒覺得有什麽。
可逐漸的,接近外城之後,趙禦的臉色也慢慢的變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口口相傳之下,知道那個已經死透的屍首是曹正淳。
結果不管有物仇怨,臭雞蛋,爛菜葉子,一個勁的朝著曹正淳的屍首丟去。
曹正淳不是個什麽好鳥,這話不假。
可這些拿著臭雞蛋和爛菜葉子朝著屍首泄憤的人,難道他們都受到過曹正淳的迫害?
不見得吧?!
或者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連被曹正淳迫害的資格都沒有。
可菜葉子臭雞蛋依舊朝著已經死透的曹正淳而來。
“趙鎮撫使……”
看著趙禦逐漸變化的臉色,一旁的安劍清放慢速度,和趙禦並排而行。
“嗯?”
趙禦轉頭看向安劍清,臉色有些難看。
“你覺得,如果今日皇帝陛下以擅殺皇親舍了你,那囚車上換成是你,這些人會不會如此對你?”
安劍清知道,趙禦初雪大災的時候為了災民不惜得罪了各方的權貴。
按理來說,趙禦應該是這些災民的救命恩人。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安劍清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趙禦居然無言以對。
而內心深處,趙禦覺得如果換成是他,這些或許受過他恩惠的平民,依舊會如此對待他!
理由很簡單。
朝著曹正淳的屍首扔雞蛋和爛菜葉子的這些人,並不是痛恨貪官汙吏,而僅僅只是覺得羞辱這等身份的人,是一件令自己感到十分暢快的事!
“屬下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趙禦沒有回答安劍清的話,只是猛地調轉馬頭,朝著西緝事廠而去。
事情既然做了,就沒有後悔這一說。
趙禦自己心裡也明白,當初之所以決定站出來,只是繞不過自己心裡的那道坎而已。
……
西緝事廠,監司值堂。
“靳一川!”
趙禦回到監司值堂,將幾個百戶都召集了起來。
“屬下在!”
靳一川一步上前,對著趙禦抱拳候命。
“傳令所有監司力士待命,任何人不得空缺!”
趙禦將隨身腰牌摘下,扔給下方站著的靳一川。
“領命!”
靳一川接過腰牌,轉身出值堂去召集本部力士。
“季風!”
趙禦環視了一圈,隨即看向最後站著的季風。
“屬下在!”
季風上前一步,來到正牘前。
“你先一步帶著駕帖,前往曹正淳的府邸交割!”
趙禦說著,將安劍清給的那一份駕帖,扔給了季風。
“遵令!”
雙手接住駕帖,季風也領命而去。
等著兩人離開之後,站在下方的沈煉和盧劍星對望了一眼。
“大人,出什麽事了?”
盧劍星上前一步,對著趙禦輕聲問道。
從他們進入值堂開始,他和沈煉就發現這個上官的神色有些不對。
“接下來,可能要殺人了……”
趙禦半依在正堂大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道。
殺人?
盧劍星和沈煉都是一愣。
殺人這種事,對於錦衣衛來說還算新鮮?
眼見趙禦不想說話,盧劍星和沈煉也沒有多問。
片刻之後,靳一川已經召集了本部所有的力士,回值堂複命。
兩炷香之後,一名傳令小旗官走進值堂,告訴趙禦季風已經交割完畢。
“走吧!”
趙禦起身,穿好飛魚服,掛上繡春刀,先一步走出了監司值堂,眾人緊隨其後。
西緝事廠衙門口,二十幾號彪悍的力士整整齊齊的站在衙門外。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西緝事廠的番役們,看到這二十多人都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監司本部的人數雖然不多,可這二十多人站在一起,卻給人一種千軍萬馬得荒唐感覺。
“出發!”
趙禦上馬,帶著所有力士前往曹正淳的府邸。
內城一處宅院外,季風摩挲著手中的繡春刀,時不時地看一眼身側那些瑟瑟發抖的曹府家眷。
“人的命,天注定……”
看著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犯官家眷,再想想幾個月之前還只是一個小小力士的自己。
誰又能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自己就能穿上這一身以往做夢都不敢想的飛魚服?
就在季風胡思亂想的時候,趙禦帶著人馬來到了府邸外。
“大人,案犯家眷已經全部驗明正身,是否……”季風牽過馬韁,隨即小聲的在趙禦的耳邊問道。
趙禦看了一眼季風,隨即又看向齊刷刷跪在府邸外的犯官家眷。
足足了數百人……
“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趙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數百人,隨即心下一狠,直接帶著監司本部的所有人進了府邸。
“遵令!”
季風抱拳領命,可低下的嘴角卻泛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
曹正淳雖然是內臣宦官, 可宦官和宦官卻不同。
到了曹正淳這個份上,別說弄一個外宅了,就是敲鑼打鼓的娶媳婦,別人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一作宅院,是趙禦見過除了魏忠賢之外,最豪奢的一處。
前後院落加起來有四進,裝飾也極為考究。
四進院落,別的不去說,只是那兩側廊圃中,各自分別種有桃花,眉柳,金桔,臘梅。
亭台樓榭也錯落有致,一座府邸當中,居然毫無違和感的囊括了四季之輪!
“搜!”
進入前院之後,趙禦一抬手。
手下監司力士立刻四散而開,進入兩側廂房開始抄家。
這些監司本部的力士,原本是不會抄家這一門手藝的。
可自從上一次跟著趙禦傳首江湖的時候,其他的本事沒學到,這抄家的手藝倒是嫻熟了不少。
不一會兒的功夫,力士們已經從前院廂房當中,搜出了價值數十萬的古玩字畫。
就在趙禦查看那些力士搜索出來的字畫的時候,府邸外傳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去內堂!”
趙禦將手中一卷名畫扔下,隨即看了一眼緊閉著的大門,抬腳朝著內堂走去。
原本這麽大的一處宅院,想要抄乾淨,沒個一兩天根本就不現實。
可在監司本部力士的手下,曹正淳的著一座院子連三個時辰都沒堅持下來,就被搜刮一空。
“就這麽點?”
看著堆積如山的各種寶貝還有金銀,其他人眼睛都直了,唯獨趙禦卻似乎有些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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