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舞走後，顧辭洗漱完，也帶著薑千葉和夏稚出了門。

　去給薑老爺子拜個年。

　順便蹭個晚飯。

　三人沒有打車，慢悠悠的朝別墅區走去。

　大城市過年沒什麽人，但氣氛還是很不錯的。

　街邊的花艸樹木都裝飾著喜慶的彩燈，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冷清。

　“我們要不要再買點水果?”顧辭問薑千葉道。

　雖然手裡已經提了不少禮品，酒啊衣服啊這些，吃的穿的都有，都是前幾次逛商場買的，可顧辭還是覺得不夠，總想再買點什麽。

　“不用了，顧大師人到了就行。”薑千葉道。

　老人家其實沒有太多物質上的追求。

　尤其是薑會長這種，身居高位，年輕時候又掙了不少錢，想要的基本都已經買回家了。

　比如那台私人飛機。

　相比起這些，薑老爺子會更希望看到小輩們成家立業，過上自己幸福美滿的日子。

　這話薑千葉已經說過好多次了，可是吧，顧大師似乎沒聽進去，走到水果店裡挑起了水果。

　可能是覺得多買點東西帶回家，更能討老爺子歡心?

　薑千葉眼角帶笑，也走進水果店。

　少女來到顧辭身邊，彎下腰，一邊和顧辭一起挑水果，一邊說道:“顧大師，你好像很緊張。”

　顧辭嗅著少女身上的花香，頭也不抬地道:“買個水果而已，和緊張有什麽關系?”

　“吃人手短，拿人手軟啊。”薑千葉揀了些柑橘放到籃子裡，語氣略帶調侃，“難道顧大師不覺得自己很像第一次見公婆的小媳婦嗎?因為怕對象的長輩對自己不滿意，所以想多買些東西掙表現，這樣即使對方父母對你有意見，也會看在禮物的份上，給你留點面子。”

　“我可沒有這麽想。”顧辭拒不承認，“我只是覺得薑老爺子上了年紀，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再說了，你這個比喻很不恰當……”

　說著，顧辭扭頭看向薑千葉，挑了挑眉頭道:“誰是誰的小媳婦?”

　兩人都彎著腰，本身就挨得很近，顧辭這一扭頭，只差五公分就能親到少女的臉。

　薑千葉把這五公分補了上來。

　她也轉過來，彎起眸子在顧辭嘴唇上啄了一下。

　“千葉是顧大師的小媳婦，可以吧?”

　顧辭哼哼:“這還差不多。”

　從便利店出來的夏稚看到這一幕，驚呼道:“顧辭哥，小薑姐姐，你們居然這麽親密！”

　這是在大街上誒！

　公共場合誒！

　竟然不帶上我！

　夏稚拿著兩杯關東煮氣呼呼地走過來:“顧辭哥，不準偏心！”

　說完，少女閉上眼，小嘴一撅，向顧辭索要公平。

　顧辭隻好在少女嘴上也親了一下。

　“嘻嘻，小薑姐姐，給。”夏稚心滿意足，遞了一杯關東煮給薑千葉，隨後打開自己這杯，叉起一個魚丸吹了吹，喂到顧辭嘴邊:“顧辭哥，嘗嘗。”

　薑家的晚飯比較晚，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一旁的水果店老板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這就是顧大師的日常生活嗎?

　兩個妹子，還都這麽可愛。

　他也好想要……

　買完水果，三人便徑直去了別墅區，路上沒再耽擱。

　顧辭倒是想再買點什麽。

　他儲物卡多，不愁拿不下。

　但一想到薑千葉看穿了他的偽裝，把他比作見公婆的小媳婦，顧辭又硬生生忍住，打消了再買東西的念頭。

　顧大師會緊張?

　不存在的。

　不就是見個家長嗎?

　有什麽好緊張的?

　又不是沒見過。

　別說只有薑老爺子和楊校長，就算和昨晚一樣，大家都在，他也不會怕！

　來到別墅門口，顧辭整了整衣領，禮貌地敲門。

　夏母的聲音如春風般撲面而來，打開門，笑眯眯地道:“小顧，你來啦。”

　顧辭:“?！

　”

　丈母娘?！

　薑千葉和夏稚也愣了愣。

　“林阿姨?”

　“媽?”

　“快進來說，外面涼。”夏母熱情地拉著顧辭的手，並招呼兩女進屋。

　好像顧辭才是他的親兒子，夏稚和薑千葉只是兒媳婦。

　被夏母一路帶到客廳，顧辭還有點懵。

　什麽情況?

　這不是薑千葉家嗎?

　夏稚媽媽為什麽會在?

　夏稚媽媽都在，夏將軍豈不是也在?

　顧辭下意識朝沙發上掃了一眼。

　剛好對上夏東河平靜中藏著一絲不善的目光。

　夏將軍顯然還在因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顧辭:“……”

　夏稚尷尬地喊道:“爸……”

　腳拇指都摳緊了。

　夏東河沒吭聲，只是看著顧辭，眼神好像在說:喊你呢，你答應啊?

　顧辭:“……”

　他哪敢啊嗚嗚嗚。

　夏母憋著笑，覺得有趣，等女婿和丈夫對視了一會，才端著一杯水過來打圓場，說道:“來，小顧，先喝口水，你爸這人就這樣，老古董一個，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你們玩你們的就是了，不用理他。”

　夏東河把頭扭向一邊:“哼！”

　顧辭:“……”

　“媽，你們怎麽過來了啊?”夏稚弱弱地問。

　“我們不能來嗎?”夏母故意道，“有了小顧就嫌棄你媽了是不?”

　“沒有沒有！”夏稚臉頰微紅，連忙解釋，“我只是好奇媽媽和爸爸為什麽會在小薑姐姐家。”

　“我們當然也是來看老爺子的呀。”夏母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只不過聽說你們晚上要過來吃飯，才多留了一會兒，看能不能收到你們的新年禮物。”

　那必須能！

　顧辭非常懂事地拿出幾盒護膚品。

　把給楊校長準備的新年禮物，轉手就拿了一半出來送給夏母。

　夏將軍那邊多半已經沒救了，他得把夏母哄好，這樣以後在夏家才有人護著他！

　“媽，新年快樂。”顧辭乖巧道。

　“哎喲，兒子真乖！”這一聲情真意切的媽，把夏母喊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夏稚聽到這聲媽也俏臉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喊她呢。

　顧辭送的護膚品並不是什麽奢侈大牌，可夏母捧著盒子左看又看，怎麽看怎麽喜歡。

　薑千葉盯著顧辭:這是你為我奶奶準備的禮物，就這麽送給夏可愛的媽媽了?

　顧辭輕咳，遞給少女一個很急的眼神:事出從權，請薑小姐原諒！

　薑千葉看了眼樂呵呵的夏母，又歪頭看向顧辭:你說，要是我把真相告訴林阿姨，說你其實沒給她準備禮物，你猜林阿姨會有什麽反應?

　顧辭:別！千萬別！

　看夏將軍的家庭弟位就知道，丈母娘一旦發起火來，後果必然極其嚴重！

　薑千葉:不說也行，顧大師想想怎麽哄我吧。

　顧辭:都聽你的！

　薑千葉舔了舔嘴角，望向樓上:那我們晚點樓頂見。

　顧辭:……可不可以緩幾天?

　今晚還要陪星舞呢。

　薑千葉:不可以哦，千葉好久沒吃宵夜了呢。

　顧辭:……

　這就是全都要的代價嗎?

　“是的。”薑千葉道。

　“嗯?”夏稚疑惑，“什麽是的?”

　“問你顧辭哥。”薑千葉留下這句話便去了廚房。

　準備讓家裡的阿姨多做幾道補身體的菜，再燉個鹿茸雞湯。

　今晚的幽會可不算和星舞搶。

　她幫顧大師滋養出來的東西，流到她這裡很合理。

　真要較真起來，是星舞搶了她的才對。

　但沒關系，千葉小姐大人大量，不計較這點。

　客廳裡，電視是開著的。

　不過沒人看。

　夏母拉著顧辭和夏稚聊起了家常。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孩子名字取好沒?”

　把夏稚聊得臉蛋羞紅，頭埋在顧辭肩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夏母的家常橫豎只有兩個字:孩子！

　除此之外，夏母都不關心。

　不像星舞媽，只知道領證領證。

　光領證有什麽用?

　生娃才是硬道理！

　眼光要放長遠一些。

　有了孩子，還怕小顧不上心?

　夏東河在一邊聽得眉頭直皺。

　這女人怎麽回事?

　女兒才多大?

　大學都還沒畢業呢，就想著生娃了?

　真是不可理喻！

　夏東河哼了一聲。

　夏母聞聲扭頭:“怎麽，你有意見?”

　夏東河神色一肅:“沒有，挺好的，孩子最好拿一個姓夏。”

　夏母:“好好看你的報紙。”

　夏東河:“哦。”

　夏母又回頭繼續跟顧辭聊天。

　顧辭其實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也還只是個十八歲的清純男大學生，孩子什麽的太早了點……

　直到薑老爺子和楊校長從樓上下來，這個話題才算終止。

　“薑會長，奶奶。”顧辭站起身給老爺子和楊校長問好。

　楊奶奶笑著回應。

　薑會長卻打出一個問號:“?”

　“你叫她奶奶，叫我薑會長?”薑建華問道，“你小子對我是不是有什麽意見?”

　薑建華本來不怎麽在意稱呼這件事。

　怎麽喊都行，私底下直接喊老薑都無所謂。

　只要顧辭敢這麽喊，他就敢這麽答應。

　就像薑千葉也很少喊他爺爺，一般都是叫薑會長。

　不是不夠親，恰恰相反，這才是他們爺孫關系好的體現。

　薑千葉喊的薑會長和其他人喊的薑會長是不一樣的，有種老少互相調侃的意味在裡面，外人領會不到。

　顧辭也是跟著薑千葉在喊。

　這本身沒什麽問題。

　可跟楊校長的“奶奶”一對比，就顯得很不對勁了。

　搞得跟他給顧辭穿小鞋了似的，一點都不親近。

　“爺爺。”顧辭立馬改了個口。

　惹得眾人直笑。

　今天的氣氛完全不像昨晚那麽慘烈。

　反而很溫馨。

　至少顧辭是這麽認為的。

　除了夏將軍偶爾會澹澹地看他一眼，讓他感受一下慈父氣質之外，其它都挺好。

　一家人其樂融融。

　小輩們給長輩們拜年，長輩們給小輩們發紅包。

　正常來講，這個時候長輩都會說幾句話，表達一下自己對晚輩的期許。

　可薑老爺子想了半天，硬是沒想到說什麽好。

　爭取今年掙大錢?

　顧大師掙的錢已經夠多了。

　那找個漂亮的女朋友?

　女朋友也已經有了三個。

　還個個都是將門。

　他們當長輩的，無非就希望子女兒孫早日成家立業。

　可這兩件事情顧辭都完成了，而且是超額完成，遠遠超出了“成功人士”的平均標準。

　就連年輕人喜歡說的“越長越帥”，放在顧辭身上也不合適。

　這小子比他當年的魅力都大，再帥下去還得了?

　怕不是要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禍國殃民的男人。

　薑老爺子真不知道還能跟顧辭說點啥。

　又不好讓大家等太久。

　一家人都看著他，等著他對顧辭表達期望呢。

　於是薑建華乾脆把昨晚想說的話拿了出來。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薑建華道。

　顧辭表情認真:“您說。”

　薑建華:“別讓千葉喊爺爺。”

　顧辭:“……”

　夏稚:“……”

　夏母和楊校長:“……”

　夏東河:“……………”

　“老不正經的東西。”楊清蘭輕啐。

　“哈哈哈哈哈！”薑建華大笑。

　不是他不正經，一家人之間，本來就沒那麽多講究。

　偶爾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又有什麽關系呢?

　人不能總是活在嚴肅的氛圍中不是?

　薑千葉:“爺爺。”

　薑建華:“嗯?”

　薑千葉:“沒喊你。”

　薑建華:“???”

　顧辭:“……”

　夏東河:“哈哈哈哈哈！”

　三十秒河西，三十秒河東了屬於是。

　楊清蘭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如夏母笑夏司機。

　反正沒喊奶奶，就是看熱鬧不腰疼！

　眾人一直聊到飯桌上，別墅裡充斥著快活的氣息。

　家裡的阿姨也跟著他們一塊上桌吃飯。

　薑家從來都是如此。

　在外人眼裡是高不可攀的官家。

　可實際上，不管是薑老爺子還是楊校長，跟他們相處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了，顧辭還是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一個美滿家庭的溫馨和歡愉。

　不僅是薑家。

　徐團團、可可、郭副局長、還有K先生、天狐和01，以及所有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家裡都洋溢著歡聲笑語。

　笑聲出傳出好遠好遠，襯上萬家燈火，讓每一座城市都籠罩在喜慶的年味中。

　可即使如此，還是有人感受不到。

　“春節……真是個熱鬧的節日啊。”

　“每年的這一天，他們都會很開心，一家團圓，和和美美，有時候連我都會覺得羨慕。”

　左尹和庫厄走在海濱市無人的街道上，感歎道:“一個星期的法定假日呢，後面還有元宵，連著半個月都是令人嫉妒的假期，再看看我們，你還記得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真正的休息過了嗎?”

　“三十七年零四個月。”庫厄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從家裡出來的日子，他今年四十五歲。

　左尹也是。

　他們是同一批從家裡出來的人。

　“還好，一切都要結束了。”左尹笑道，“就讓他們再最後過一個好年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