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嶼,最近你母親有聯系你嗎?”
季清嶼看著奶奶鬢角處的花白,慢慢搖了搖頭,“沒有。”
奶奶歎了口氣。
她並不知道她乖巧的小女兒曾經虐待過自己的孫子,更不知道她已經變成了賭徒。
“阿嶼你別怪她,你母親是有苦衷的……”
季清嶼沒說話,只是沉默地聽著奶奶絮絮叨叨地說著。
“阿雪是有苦衷的,她不是不要你了......”
這些話他已經聽過很多遍了,從剛記事起到現在的17歲,奶奶總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些話,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季清嶼閉了閉眼睛,有那麽一刻,他真想不顧一切地告訴她,沒有什麽苦衷,事實就是她拿了季家的前,扔了他們跑了。
可看著奶奶花白的雙鬢和眼角的細紋,這些話又被他吞了回去,重重地壓在了心底。
這些年過去,這些話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告訴她。
虐待,賭博他什麽都沒告訴她。
他突然想起了他4歲的那年。
那是一個冬天,冷得徹骨。
平常冷淡的媽媽一反常態地溫柔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惜這個道理當時幼小的他並不懂。
媽媽臉上掛著笑,告訴他要帶他去遊樂場。
幼小的他什麽也沒懷疑,反而覺得暈暈乎乎,像是在一個美夢。
媽媽給他套上了新買的棉衣,第一次拉著他的手,真得把他帶到了遊樂場。
可惜媽媽一進遊樂園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小嶼,媽媽突然有事,你在這裡等媽媽一下,等下媽媽回來找你。”
4歲的季清嶼傻傻地答應了。
身邊人來人往,他站在旋轉木馬前,羨慕地看著上面歡快笑著的孩子。
直到這一刻,他才敢相信,媽媽真得帶他來到了夢寐以求的遊樂園。
可是沉浸在高興裡的孩子沒有發現,原本明亮的天色正在慢慢變黑。
直到旋轉木馬上的孩子換了一批又一批,漸漸有人離開,幼小的他才突然發現,媽媽還沒回來。
之前也不乏有經過的好心大人來詢問過他。
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他仰著臉,一無所知地對著他們笑,“媽媽會來接我的。”
夜幕降臨,小小的他已在寒風中被凍得瑟瑟發抖,閉園時保安大叔詢問他,他還是仰著臉,天真地答,“媽媽會來接我的。”
女人出現時寒著一張臉,可彼時的他已經被凍得發起了低燒,他只是迷迷糊糊想,真好,媽媽來接我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幼小的他被鎖在了衛生間。
身上難受,心裡害怕,他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麽,可是他哭著喊著直到聲嘶力竭,那扇門也沒有打開。
還是季家的人給他開的門,不然他就會死在那場高燒裡。
長大後的季清嶼才知道,原來那晚上她是準備和一個男人私奔的,可是那個男人食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許他還要感謝她還記得把他弄回去呢。
“阿嶼,都會兒在這吃了飯再回去吧。”
奶奶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