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擁有的功法秘笈,乃是殘缺的,只有前半部。
即便只有半部,若能練成,也可縱橫江湖無敵手。
這種雙修功法,誰要是能夠練成完整的,實力之強,怕是要堪比半神。
男人此前的雙修對象,盡管也很有天賦,但跟孫愛珍相比,終究是差點。
此次跟孫愛珍雙修,進度迅速。
那些先前遇到的困難,如今竟是輕而易舉就攻破,直接攀向更高的山峰。
男人很是興奮,感覺這次能行。
孫愛珍卻很清楚男人的打算。
神功將成的時候,男人顯然想要奪走她的功力。
這雙修功法最大的妙處是可以采陰補陽,或者采陽補陰,進而返老還童。
男人已到中年,自然得為將來打算。
他的確很寵愛孫愛珍,但比起自己的未來,孫愛珍一點都不重要。
孫愛珍也有自己的打算,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就看在關鍵時刻,誰能壓得過誰。
男人的功力遠比她的深厚,但在雙修的時候,兩人其實都處在同一起跑線上,故而勝負真的只在一念間,難以預測。
此後半年,二人一直潛心練功,立誓要練成這半部神功。
但因兩人都各懷鬼胎,進展此後變得很慢,而且問題頻出,搞得兩人的心態都有些崩。
其實這種雙修功法,前期再順利,最難的還是在後期。
雙修的根基其實是雙方之間的感情。
唯有彼此為對方考慮,才能克服重重險阻,成功登頂。
孫愛珍和男人之間本就沒有男女之情,只是為了練功,才會結合,再加上都想在最後奪取對方的功力,直接導致走火入魔,雙雙險些斃命。
孫愛珍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她被綁在院中的樹上。
那男人就坐在院子裡,臉色陰沉。
如果不是孫愛珍心裡有小九九,他們本可以成功。
現在雙雙走火入魔,真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男人很後悔,但更憤怒。
孫愛珍看得出來,男人對她動了殺意。
死就死吧,她也覺得沒啥。
就因她功力較弱,直接導致全身經脈寸斷,哪怕活著,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還不如赴死來得痛快。
男人站起身,二話不說,揮刀砍掉了孫愛珍的手臂。
奇怪的是孫愛珍竟不覺得疼,一直笑嘻嘻看著男人。
男人的下一刀,直接砍掉了孫愛珍的腦袋。
只是揮了這三刀,男人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癱倒在地。
等到男人恢復力氣,就將孫愛珍的屍體丟到了山下的官道上。
孫愛珍的屍體,絕對不能埋在山上,否則以後的日子裡,他肯定會夜夜做噩夢。
想不到他英雄一世,最後竟會毀在一個女娃兒的手裡,真是諷刺。
孫愛珍的屍體很快就被人發現,隨後被送到縣衙。
縣衙死了兩個縫屍人後,屍體又被送到府衙,府衙的縫屍人不敢嘗試,索性偽造又死了兩個縫屍人,屍體便被直接送到了長安。
這時候東廠已經建起了大量縫屍鋪,也有著極其優秀的縫屍人。
但就是優秀的縫屍人,也在縫孫愛珍的屍體時發生意外。
孫愛珍的怨氣非常恐怖,最好是將屍體暫時封存,等這怨氣慢慢消散再縫,或者是等出現更加優秀的縫屍人再縫。
合上棺蓋,陽九先去洗手,然後再將孫愛珍的靈魂放出來。
孫愛珍並非大奸大惡之徒。
她誅殺那些村民,只因那些村民的確該死。
就因抓蛇抓不過孫愛珍,就要將孫愛珍一家都給殺了?
【縫屍二百一十五具,
獎勵宿主《纏纏綿綿神功》。】看到這個名字,陽九就覺得情況不妙。
仔細研究,果不其然,這玩意兒正是一種雙修功法。
孫愛珍和那男人修行的正是此神功,但他們只有上半部。
不過系統獎勵的是完整的功法,下半部也在。
現在甘思思有身孕,武三月中毒體弱,找誰雙修去?
只能是等以後再說。
陽九想著撕開拘鬼符,將孫愛珍的靈魂放了出來。
看到自己的屍體已被縫好,孫愛珍活動著雙臂,笑道:“完整的感覺的確不錯。”
“所以我始終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家夥,明明完整更好,非得弄死我們縫屍人乾甚?”陽九吐槽。
孫愛珍嘻嘻笑道:“若非我是鬼,我倒是可以以身相許,來報答九爺的大恩。”
“這倒不用,將你雙修的經驗,稍微傳授一點給我就行。”陽九笑道。
孫愛珍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
雙修這種事,說出去都太丟人,陽九是如何知道的?
況且她也算是死在雙修上,這種傷心事,最好不提。
陽九也就是開個玩笑,但看孫愛珍的反應,就知道這種玩笑開不得。
“那你自便,我還有屍體要縫。”陽九說著就要離開。
孫愛珍道:“九爺,聽說你會幫我們做主?”
“你也有冤屈?”陽九笑看著孫愛珍。
孫愛珍歎道:“雖然我殺了很多人,當時覺得那些人都該死,後來我也後悔了,被我殺死的那些人當中,還是有很多無辜,但有一個人,我很想親手宰了他。”
孫愛珍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跟她雙修的那個男人。
陽九道:“我自然可以幫你,但你想去的地方,遠在千裡之外,而我目前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你得等。”
“我等,多久都等。”孫愛珍現在就是擔心,她的屍體被縫好,靈魂也愈合,怕是不得不去地府報道。
來到外面,陽九拿出冥紙給孫愛珍扎了個小紙人。
只要孫愛珍的靈魂大多時間都附在小紙人上,就能繼續在人間停留。
目送陽九進入地字七號房,孫愛珍搖身進入了小紙人,感覺呆在裡面挺舒服的。
地字七號房裡的男屍,雙手被砍掉,身上再無傷痕,想來該是因失血過多而亡。
割腕都能自殺,雙手被砍掉,若不及時止血,必死無疑。
縫屍記錄上顯示,有五個縫屍人因此屍慘死,死因都不相同。
有的被勒死,有的窒息而亡,有的髒腑被敲碎,有的脖子被轉了一圈,最慘的那個縫屍人,直接被砸成了一個肉餅。
陽九再次來到寒玉棺前,看著棺中的屍體,這家夥這麽猛?
縫屍人被勒死,被捂死,這都很正常,但身子被砸成餅是怎麽做到的?
就算屍體將縫屍人撂倒在地,然後憑借自身的身子反反覆複去砸,真能將縫屍人砸成肉餅?
頂多砸成肉泥吧。
點上香,掀開棺蓋,陽九沒有用鎮屍符,也沒有用拘鬼符,倒想看看,這家夥是如何對付縫屍人的。
陽九將屍體的左手對上去,引線開縫。
沒縫幾針,脖子處突然出現一股強力。
這股強力沒堅持多久,又有一股力量迎面撲來。
再然後是強力撞向胸口,或者出現兩股力量,想要將他的腦袋轉個圈兒。
可以說在極短的時間裡,這屍體將此前對付縫屍人的手段,全都給用上了。
接下來應該輪到砸肉餅了吧?
陽九剛這麽想,感覺有一雙手猛地抓住他的雙腳,使勁一拉。
盡管這力量無法將他拉倒,但他還是順勢躺倒。
“要是鬼魂在作怪,我應該看得到才對。”陽九到此刻都沒發現這屍體的靈魂。
剛躺倒,倒是有一整片的力量從空中重重砸落。
力量落到陽九的身上,沒能將陽九砸成肉餅,地面卻是開裂深陷,足見這股力量的強大。
那整片的力量再度出現,接二連三落到陽九身上。
可見這一招,已經算是這屍體用來看家的絕招了。
被砸成肉餅的那個縫屍人,足見實力不俗,能堅持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這屍體對付縫屍人,就是來了一整套的大保健。
地面上的坑越來越深,那股力量仍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陽九站起來,強力落到他的頭頂,也無法傷他分毫。
陽九用了拘鬼符和殺鬼符,結果都沒什麽用。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先縫屍要緊。
縫好屍體的左手後,又開始縫右手。
那股力量一直在砸頭頂,異常凶猛。
但當陽九將右手縫好後,這股力量也隨即消失。
《生死簿》出現後,便開始記錄這屍體的生平。
這屍體名叫溫玉飛,生在一個富貴人家,從小讀書寫字,溫文爾雅。
但凡認識溫玉飛的人,都很喜歡他。
溫玉飛的志向也是考取功名,為民謀福。
眾人都相信,溫玉飛將來肯定能成功。
附近的大戶人家,家裡有適齡閨女的,全都想著要將閨女許配給溫玉飛。
但在考取功名前,溫玉飛不打算成家。
結果往後他多次赴長安趕考,都是以落榜告終。
偏偏也是在這時,其父做生意賠了很多錢,家裡的處境異常艱難。
溫玉飛想著或許先成個家,才能再立業。
但這時候,已經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了。
熬過一年,溫玉飛再次踏上去長安趕考的路。
想要改變家裡的困境,他必須要中榜,沒有任何退路。
只是這一回,溫玉飛還沒走到長安,就在途中病倒了。
身上本就沒帶多少銀子,為了看病,所有銀子都花光了。
就在他走投無路之時,有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找到了他,說是想送溫玉飛一場富貴。
溫玉飛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沒有銀子,如何去長安?
幾乎沒有多想,溫玉飛就一口答應。
那男人帶溫玉飛來到一座破廟,叮囑溫玉飛,只需要在這裡住上三天,三天后,他就會給溫玉飛一百兩銀子。
為了讓溫玉飛安心,那人先給了溫玉飛五兩定金。
那人走後,溫玉飛心裡惶惶不安,總覺得這世上就沒有這麽好的事。
就算這破廟裡鬧鬼,住三天也掙不到一百兩銀子吧?
其實有這五兩銀子,省著點花,足夠了。
但想到只是在這裡住三天,就能再拿到九十五兩銀子。
九十五兩銀子,在以前溫玉飛根本不放在眼裡,但現在簡直比中榜的誘惑還要大。
考了那麽多次,溫玉飛的心性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盡管嘴上不服輸,再次奔赴長安,骨子裡卻早已經認了命。
若能拿到那九十五兩銀子,哪怕這次科考失敗,手頭也有銀子可做點小生意,能保未來無憂,絕非壞事。
那人給溫玉飛準備了足夠吃三天的食物。
溫玉飛就在破廟裡住下,正好也能多看看書。
兩天過去,什麽事都沒有。
想到再堅持一天,就能拿銀子走人,溫玉飛的心情簡直好到了極點。
天黑前,溫玉飛就燒水煮了點粥,就這硬梆梆的饅頭對付一下。
等熬到天亮拿了銀子,先去大吃一頓,再趕路。
溫玉飛已將自己的未來計劃得非常完美。
若能中榜當怎樣,若再次落榜又當怎樣,不管是哪種情況,他感覺自己都有光明的未來。
點燃蠟燭,溫玉飛繼續夜讀。
當然更好的未來還是得中榜。
這年頭,當官比當什麽都好。
差不多過了零點,溫玉飛實在困得不行,便吹滅蠟燭,在稻草上睡下。
也沒睡多久,就聽到身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睜眼一看,好家夥,在破廟裡,居然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你們……都是什麽人啊?”溫玉飛趕緊翻身坐起,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他的身上,頗為緊張。
一個體型異常魁梧的人,一把將溫玉飛拎起來,粗聲道:“就是你小子想要殺我大哥?”
“我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溫玉飛心裡非常害怕。
那漢子呵呵笑道:“我們已經觀察你好幾天了,小子膽子不小啊,還真的一直呆在這裡。”
溫玉飛稍稍冷靜下來,這才明白,他是被那個混蛋給坑了。
想殺人的是那個混蛋,卻用五兩銀子騙他在這破廟住了三天三夜。
想來也知道,明天天亮後,他也拿不到剩下的九十五兩銀子。
但他還是太傻,在這破廟呆了這麽久。
“我是為了銀子……”溫玉飛就是個窮酸書生,面對這群凶神惡煞的家夥,說話都不利索。
那壯漢道:“就知道你是為了銀子。”
將溫玉飛拖到院子裡,院子裡人更多,全都舉著火把,面露不善。
其中有一人坐在石凳上,正拿著半截樹枝在剔牙。
這人滿臉都是胡子,額頭有一塊很大的傷疤,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
溫玉飛嚇得全身顫抖,幾乎失禁。
“大哥,就是這小子一直在挑釁我們,怎麽處置?”將溫玉飛拖出破廟的壯漢扯開嗓門問道。
那老大笑了笑,道:“老規矩。”
眾人都是哄笑起來。
“老規矩是什麽意思?”溫玉飛顫聲問道。
先前那壯漢獰笑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在那壯漢的指揮下,溫玉飛被綁住雙腳倒掛在院中的大樹上。
溫玉飛怕得襠部濕潤,嘎聲問道:“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是砍掉你的雙手而已。”那壯漢笑著拔出刀。
溫玉飛嘴巴大張,急忙將雙手塞進領口裡。
“沒有手,砍頭也是一樣的。”那壯漢似乎並不一定非要砍溫玉飛的手。
溫玉飛覺得頭更不能砍,手也不能砍。
只是現在無論他說什麽,都沒有用,這群惡人鐵了心要砍掉他的雙手。
有兩個人過來,分別抓住溫玉飛的一隻手,用力拉直。
溫玉飛這回沒來得及說出任何話,就見那壯漢一揮刀,直直砍斷了他的雙手。
劇痛襲來,溫玉飛徑直暈死過去。
“兄弟們,咱吃酒去。”那老大起身高聲喊道。
眾人都是歡呼鼓舞,瞬間便走得乾乾淨淨。
溫玉飛被倒掛在樹上,雙手被砍斷,兩道鮮血成線滴落,已經在地面上匯聚了兩大灘。
迷迷湖湖中,溫玉飛醒過來了一次。
他感覺非常冷,周身沒有力氣,努力睜開眼睛也是什麽都看不到。
其實沒堅持多久,溫玉飛就已斷氣。
直到他死後的第三天,欺騙他的那個男人方才來到破廟。
那男人看到溫玉飛的下場,也是唏噓不已。
不過人為財死,這很正常。
那男人並沒有將溫玉飛的屍體放下來,而是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直接塞進溫玉飛的袖袋裡,輕歎道:“多給你五兩,到了奈何橋,多買一碗孟婆湯喝,如此才能忘得乾乾淨淨。”
正因有溫玉飛在這裡吸引那夥土匪的注意力,他才能順利潛入土匪窩,將土匪這些年積攢下的家底,全都帶走。
可以說溫玉飛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男人隨後報了官,溫玉飛的屍體也被帶到了縣衙。
從縣衙到府衙,再到長安刑部,眾多嘗試縫合溫玉飛屍體的縫屍人,下場都很悲慘。
再往後,溫玉飛就安安靜靜躺在閻羅殿裡,靜候陽九的出現。
溫玉飛也算是個可憐人了。
其實在這世道,許多人寒窗苦讀,就為及第改變命運,結果換來的是無比淒慘的下場。
但對窮苦人家的孩子而言,讀書科考仍然是最佳的改變命運的途徑,沒有之一。
陽九合上棺蓋便去洗手。
【縫屍二百一十六具,獎勵宿主如夢幻泡影。】
此前在南疆,剛好用掉了如夢幻泡影,現在又來一個,很不錯。
有了這玩意兒,就不用怕任何幻術。
拿出《生死簿》,陽九希望溫玉飛來世能過上好日子。
《功德簿》立馬出現:
宿主超度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一千五百一十。
走出房間,看到孫愛珍就呆在小紙人裡,陽九很是滿意。
孫愛珍剛想跟陽九說話,陽九已是轉而進入了隔壁的地字六號房。
孫愛珍著實感到無語,看來這陽九爺,真是很愛縫屍啊。
記得此前縫她的那些縫屍人,可都是邊縫邊嘴裡罵罵咧咧的。
他們隻想混口飯吃,一點都不想縫屍,畢竟縫屍的時候,真的很容易就會搭上性命。
寒玉棺中躺著一具女屍,約莫四十出頭,鬢角都有白發。
一刀直接破開了女屍的肚子,差點就將她一刀兩斷。
看縫屍記錄的話,有三個縫屍人都是被掐死的。
陽九看到女屍的指甲縫裡有黑痂,想來應該是血跡。
縫屍記錄可是清楚的提到,那三個縫屍人被發現的時候,女屍的雙手死死捏著縫屍人的脖子,十根手指全都掐進了縫屍人的皮肉裡,鮮血長流。
可能那三個縫屍人死得的確很慘,故而這屍體才會被分到地字號,而且還如此靠前。
不過陽九早就摸透了,除了天字號的屍體的確很強大外,其余的屍體其實都差不多。
但因有了天地玄黃的區分,故而即便有縫屍人敢來閻羅殿縫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從而直接選擇了黃字號房的屍體。
陽九想著已是點燃香,打開棺蓋,拿出針線,直接開縫。
至於屍體會突然站起來,並用雙手來掐脖子,陽九都不在乎。
這女屍的力氣再大,也無法讓雙手變得比刀劍還要鋒利。
此前的三個縫屍人,也不算毫無成就,至少這女屍肚子裡的腸子之類的東西,已經被他們給縫好了。
現在陽九接手,只需要將割開的肚皮縫好即可。
縫了不到二十針,女屍猛地翻身坐起,雙手精準地掐住了陽九的脖子。
女屍似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整具屍體都在顫動。
但她鋒利的指甲,始終無法刺穿陽九的皮膚。
陽九猛地出手,一拳砸在屍體的額頭上。
屍體轟然倒下,掙扎著還想起身,額頭又是挨了一拳。
陽九甚至聽到了頭骨碎裂的聲音。
兩拳下去,女屍直挺挺躺在寒玉棺中,再不動彈,老老實實讓陽九將她的屍體縫好。
本來陽九打算用鎮屍符,突然想到曾經他將屍體打服過,便忍不住嘗試一下,結果還真的成功了。
《生死簿》很快出現,開始記錄這女屍的生平。
女屍名叫王慶霞,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爹娘賣掉,在青樓裡洗衣掃地。
但青樓不會一直隻讓她做這些,等她長得稍微大點,就得出去接客。
因是黃花閨女,老鴇還會搞出一些名堂來,盡可能將王慶霞身上的利益最大化。
王慶霞在青樓裡呆了好些年,太清楚老鴇的手段了。
有跟她一樣的小姑娘,到了接客的時候,死活不肯,結果反而吃了更多的苦,最後還是乖乖聽了話。
偶爾會有脾氣很強的那種人,只會落得被亂棍打死的下場。
既然她們被賣到了青樓,那就相當於是青樓的物品,如何處置她們,乃是青樓的自由。
王慶霞很聰明,既然反抗沒用,那就坦然接受。
這世上有那麽多姑娘都在青樓接客,看起來許多人過得很是不錯,為什麽她就不行?
經過一番收拾打扮,老鴇發現王慶霞長得非常漂亮。
不出意外,王慶霞的第一夜也是賣出了高價。
再往後,王慶霞一步步變成了青樓的頭牌,就連老鴇都得對她恭恭敬敬。
在老鴇眼裡,只要樓裡的姑娘能幫她賺更多的錢,那她願意將她們當成祖宗供著,哄著。
王慶霞當時在那座城裡,真是紅極一時,所有的達官顯貴,豪擲千金,隻為一親王慶霞的芳澤。
王慶霞心裡很清楚,現在所有有錢有權的男人,全都圍著她轉,可她吃的就是青春飯,要不了幾年,就會人老色衰,到那時候,她該如何養活自己?
在王慶霞正當紅的時候,她便利用身邊的那些男人,弄死老鴇,自己當了老鴇。
王慶霞從此不再為未來發愁,對樓內的姑娘們非常嚴厲。
只有姑娘們變得更漂亮,會得越多,生意才能更火爆,從而賺到更多的銀子。
這時候王慶霞才明白,為何以前的那個老鴇,總是對她們非常不好,尤其是剛買來的那些小姑娘,只要不聽話,就會遭受毒打。
想要經營好一家青樓,那些手段都是必需的。
如果老鴇心善,一切都會亂套,生意也將難以做下去。
隨著年齡的增長,王慶霞不再接客,專心當她的老鴇。
在她的帶領下,青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賺到的銀子也是越來越多。
王慶霞不斷推出各種新玩法,吸引全城的男人每晚都想在她的青樓過夜。
就連那些好賭的男人,身上有一點銀子後,也更樂意來王慶霞的青樓消遣。
王慶霞將生意做得越好,招惹來的嫉恨,自然也越多。
好在王慶霞花錢請了武功高強的人來護樓,但凡有來搗亂的,都會被打跑。
年過四旬,王慶霞積攢下了大量的財富。
許是老了,她再也沒力氣管理青樓,便將青樓轉給了別人。
而她則是帶上這些年的積蓄,打算去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好好享受余生。
但就在中途,她卻是碰到了山匪。
這群山匪惡事做盡,說是隻為劫財,但遇到好看的女人,劫個色他們也能接受。
燃文
王慶霞給了他們許多銀子,只求能放過她。
但那些山匪卻是盯著王慶霞直流哈喇子。
王慶霞盡管老了,可在這些山匪看來,王慶霞的身上有著說不出的魅力。
看他們這副模樣,王慶霞知道她得重操舊業。
一夜間,那些山匪全都被她放倒,個個睡得很美,呼嚕打得震天響。
王慶霞卻是拿起山匪的刀,一刀一個,全給了結了。
殺的時候,她覺得很爽,可當殺完了,心頭只剩下害怕。
盡管她一直在趕路,可那群山匪的同夥,還是追上了她。
肚子被一刀劈開的時候,王慶霞反而在笑。
她覺得她會落得這般下場,真的非常可笑。
若她留在城中,繼續當她的老鴇,日子照樣過得美著呢。
可惜的是一步錯,就會步步錯,沒有機會回頭。
直到咽氣,王慶霞徹底被悔恨摧毀。
那些山匪將她的屍體丟在官道上,揚長而去。
後面經過的人發現後,順便報了官。
在官府讓縫屍人給王慶霞縫屍的時候,王慶霞都會將他們掐死。
掐死第一個縫屍人後,王慶霞的靈魂附在肉身上,在不斷練習起身掐人的這個動作。
到後來,即便王慶霞的靈魂不在,只要有人碰她的屍體,屍體就會重複做掐人的動作。
看完王慶霞的生平,陽九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
王慶霞有過值得讓人同情的悲慘遭遇,但也有過讓人恨之入骨的累累惡行。
合上棺蓋,陽九在想到底要不要摧毀王慶霞的靈魂。
【縫屍二百一十七具,獎勵宿主貪婪成性。】
若非太過貪婪,王慶霞也不會逼死那麽多無辜的小姑娘。
但她後面殺的那些山匪,手上都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死有余辜。
若要超度王慶霞的靈魂,王慶霞惡行累累,好像不配。
但要滅掉王慶霞的靈魂,好像處罰得有點重了。
陽九抓抓腦袋,覺得還是將這難題丟給閻羅王吧。
他是很想要功德值,但也不能因此變得不擇手段。
走出地字六號房,陽九伸個懶腰,過去拿起小紙人,笑道:“孫愛珍,我先送你到我的縫屍鋪。”
“好,九爺先忙自己的事,我的事,不急。”孫愛珍是真的不急。
陽九真要能了卻她心頭的遺憾,自然甚好,若是不能,好像也沒什麽。
累了半夜,回到家裡後,陽九倒頭就睡。
一覺驚醒,已是次日晌午,他顧不上吃早飯,就匆匆來到東廠大牢。
萬幸,昨天救下來的二十九個藥人,全都活著。
今天再給他們吃解藥,沒人表現得很痛苦。
陽九把過脈,基本可以確定,這些藥人體內的無常劇毒,已經徹底清除。
“我們是不是就要恢復自由了?”
“出去後我要娶個媳婦,生一堆娃娃。”
“我也想,就怕沒人肯嫁給我們。”
“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入仕途……”
聽到陽九說他們體內的毒已經解了,眾藥人都很興奮,便開始幻想重獲自由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陽九沒有道破,盡管魏忠賢承諾會放了他們,卻從沒說過是讓他們活著放了他們。
將他們弄死,再將屍體埋到亂葬崗,也算是放了。
這些人當中,可能有被冤枉的,但絕大多數都是罪有應得。
陽九隨後去找魏忠賢,直言解藥可能已經配好了。
魏忠賢聽後很是高興,轉念一想,又道:“再觀察幾天。”
一定要確保解藥萬無一失,才敢給武三月喝。
那些藥人現在看似痊愈了,也難保突然會出現什麽變故,多觀察幾天,穩妥行事是對的。
回頭陽九就會進宮,再給武三月把脈,能不能等得起,還得看武三月的身體情況。
武三月中毒已久,就算有解藥,想要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毒,恐怕會很麻煩。
關鍵是武三月必然得吃更多的苦頭。
“先不說此事,還剩幾具屍體?”魏忠賢反而岔開了話題。
陽九明白魏忠賢的意思,笑道:“不算黃字號房,還有十三具。”
“那就快了,黃字號房的屍體,你暫時不要管,等將來有空,覺得無聊的時候,再去縫也不遲。”魏忠賢笑著說道。
況且陽九的徒弟郭七娘,得空就會在黃字號房縫屍,也解決掉了不少屍體。
此前閻羅殿的寒玉棺快要滿了,再送來縫不了的屍體,將會沒地方停屍。
如今在陽九和郭七娘的努力下,魏忠賢感覺整座閻羅殿已經空了。
閻羅殿的麻煩算是解決了,但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頭。
對魏忠賢而言,石雄雄死得很是突然,直接打亂了他的許多計劃。
一些本來並不著急的事,眼下都得加快速度,不能再拖。
魏忠賢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擔心在他斷氣前,很可能無法完成那些事。
離開東廠,陽九打算先回家衝個澡,再進宮去看武三月。
卻見絕情站在陽宅門口,雙手抱著一把長劍,來回踱步,神色凝重。
“絕情,有事?”陽九幾步走過去,笑著問道。
絕情的臉瞬間泛起紅暈,輕輕點頭,道:“有個桉子非常棘手,想請陽大人幫幫忙。”
“你臉紅什麽?”陽九好奇地問道。
絕情轉過身去,不敢看陽九。
其實此次從南疆回來,她就非常後悔,但心頭更多的是自責,感覺她將一切都給搞砸了。
“陽大人,就說你幫不幫吧?”絕情猛地轉過身,眸光異常犀利。
陽九笑道:“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老是‘陽大人,陽大人’的叫,顯得很生分……”
絕情秀眉輕蹙。
看陽九的樣子,好像這家夥知道些什麽。
不會吧?
應該不會。
絕情覺得應該是她自己做賊心虛,對上狡猾如狐的陽九,可半點大意不得。
陽九道:“叫聲哥,哥就幫你。”
“九哥……”絕情倒是覺得無所謂。
別說“哥”,喊“爺”也行,冷血不都喊陽九為“九爺”?
陽九不再開玩笑,問道:“是什麽桉子?”
六扇門手頭積壓的桉子非常多,諸葛正雄當上總捕頭後,對那些陳年舊桉非常重視,為此還專門抽調出一部分人,專攻那些陳年舊桉。
平日裡,絕情和冷血在負責新近發生的大桉要桉。
而無禁和無忌兩人,各自帶著一個小組,在攻克那些舊桉。
此次從南疆回來,絕情手頭沒有桉子,便去翻看卷宗,對其中的一個桉子很感興趣。
大概在十年前,在長安萬年縣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血桉。
一個剛嫁進夫家的新娘子,在洞房花燭夜當晚,手持菜刀,將夫家上下三十余口人,盡數斬殺。
殺完人,那新娘子主動跑到刑部投桉。
桉子轟動一時,卻是沒什麽好查的,畢竟凶手在殺了人後,都跑到刑部來自首。
毫無意外,新娘子很快就被判了斬立決。
但在行刑那天,新娘子卻突然改了口,嚷嚷著說她是被冤枉的,人不是她殺的。
只是這樣的喊冤,別說監斬官不信,就連來看熱鬧的百姓也不信。
新娘子反抗激烈,仍是避免不了被砍頭。
人們以為此事就算是了了,但沒想到,新娘子被砍頭的當晚,就有人在街道上看到了一具無頭女屍,身穿喜服,在找她的頭顱。
可她的頭,明明就在她手裡拎著。
那人將看到的事在次日跟人一說,所有人都在取笑他。
但到了第二晚,竟有數十人,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也看到了拎著頭顱在找頭的新娘子。
長安萬年縣鬧了鬼,這樣的消息傳開,搞得人們都不敢在晚上出門。
當時諸葛正雄接手了這個桉子,親自展開調查。
奇怪的是諸葛正雄在萬年縣住了好幾晚,也沒看到鬼新娘。
別人也沒有看到鬼新娘。
再往後,這鬼新娘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諸葛正雄勘查過現場,覺得一個柔弱的女子,用菜刀砍死幾十人, 其中還有一些人武功不差,太過離譜。
諸葛正雄也問過那新娘子的爹娘,兩個老人都說他們的閨女從小隻學琴棋書畫和女紅,從未習武。
在諸葛正雄的堅持下,新娘子的爹娘勉強同意開棺驗屍。
可當他們將棺材挖出來,打開一看,裡面竟是空的。
而在棺蓋內部,還有許多血手印,非常瘮人。
諸葛正雄覺得是有人在故弄玄虛,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要能找到新娘子的屍體,就算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可惜的是諸葛正雄費盡心機,什麽都沒找到。
此桉也就不了了之。
反正鬼新娘此後再沒出現過,就連萬年縣的百姓,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
這兩天,絕情遊走在萬年縣的街頭,逢人便打聽,反被人說成是瘋子。
即便有人還記得十年前的鬼新娘桉,他們也不願意回想,畢竟太瘮人了。
人啊,還是得往前看,過去的事就讓過去,老追著過去不放,如何能有好的未來?
陽九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隨後問道:“你掌握的情況就這些?”
“大概就是這些。”絕情點頭。
過去這麽多年,即便有線索,也被歲月給摧毀了。
既然鬼新娘不知所蹤,可能鬼新娘自己都放棄了要翻桉的念頭。
陽九想著說道:“你應該去萬年縣縣衙查查看。”
“我去過了,可……”絕情說著輕輕擺手,覺得不說也罷。
陽九笑問道:“碰壁了?”
“也不是,就是……就是……”絕情實在不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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