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不理火鍋店。
馮豹來到店裡,直言要找陽九。
陽九不在縫屍人,也不在陽宅。
“可能是去忙了吧。”甘思思笑著答道。
陽九一天要去哪兒,要去做什麽,她都不會過問。
她覺得陽九現在要麽是去了南市分店,要麽就是去了皇宮。
只是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我看到九爺跟冷血大人往城西去了。”正好范仝回來,看到陽九和冷血出了城。
馮豹道聲謝,匆匆趕往城西。
只要速度足夠快,應該能提前趕到城門那裡等候。
但他到了城門這裡後,等了半晌,也不見陽九出現。
莫非只是往城西這邊走,卻不會出城?
還是說他晚到了一些?
馮豹心焦如焚,決定先出城看看。
這剛出城,就看到城外聚集著不少百姓,全都抬頭看著天空,指指點點,嘖嘖稱奇。
馮豹抬頭看去,卻見在高空,有一隻巨大的鳥兒,正振翅飛翔。
在那鳥背上,赫然坐著一個人。
陽九?
馮豹算是明白了,敢情冷血帶陽九出城,就是要試驗一下機關鳥。
當時他們遇襲時,正是機關鳥救了他們的性命。
只是那時候的機關鳥,製作還不成熟,方向難以操控,載重也是不行。
但看現在陽九坐在機關鳥的背上,機關鳥飛翔自由,或拔高衝向雲霄,或俯地殺向地面,無比奇妙。
百姓們看得非常驚奇。
即便是馮豹,也是如癡如醉,很想坐上機關鳥,像鳥兒那般翱翔高空。
“這不是馮大人嗎?”冷血突然從人群裡走來。
馮豹抱拳行禮,道:“冷血大人,可否讓陽大人下來,我有要事。”
“這會兒九爺正玩的開心,恐怕一時半刻下不來。”冷血說道。
不管馮豹有多著急的事,此刻也得靠後。
事實正如冷血所說,陽九騎著機關鳥,頃刻間,在眾人眼裡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冷血雙拳緊握,滿臉興奮,喃喃道:“成功了,這回真的成功了。”
能夠做成這隻機關鳥,陽九居功甚偉。
等陽九試驗結束,就能知道這機關鳥,還需要做哪些改進。
唯有等機關鳥趨近完美,才能開始量產。
冷血始終認為,機關鳥能夠運用到戰場上,而且會發揮出很大的威力。
眼看機關鳥飛得無影無蹤,馮豹真想一把將冷血掐死。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陽九才騎著機關鳥飛回,穩穩落地。
百姓們都不敢靠近,看著陽九的一雙雙眼眸裡,宛如看到了神。
“九爺,如何?”冷血衝過去問道。
陽九笑道:“我覺得很完美,無需再改進,但也難保在長距離的飛行中不會出現問題。”
“那我就試驗一下遠距離飛行。”冷血說著便展開輕功,跳到機關鳥的背上。
機關鳥再次展翅飛起,引發百姓們的歡呼。
“陽大人,出事了。”馮豹好不容易才從人群裡擠過來。
看到馮豹,陽九心頭猜到一二,畢竟魏忠賢已經開始行動。
鎮屍司裡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
陽九想著問道:“何事?”
“鎮屍司裡有僵屍……”馮豹將陽九拉到旁側,悄聲說道。
陽九輕笑道:“鎮屍司裡有僵屍,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那些僵屍,本是用來訓練新人的,實力都不強,但就在這幾天,他們的實力突然迅猛變強,就連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馮豹滿眼驚恐。
陽九笑而不語。
不管鎮屍司內部出現怎樣的麻煩,
都是鎮屍司自己的事。以石雄雄的老奸巨猾,絕無可能會讓這等家醜外揚。
馮豹跑來找他,還說鎮屍司的僵屍出現了問題,肯定是石雄雄下達的命令。
仔細詢問,馮豹也不瞞著,直接說道:“石大人說了,唯有你陽大人,可幫鎮屍司平息這場禍亂。”
“為何?”陽九笑問。
馮豹湊得更近些,問道:“陽大人是否在養屍?”
養屍,此前在朝中,許多官員都有這個癖好。
朝廷也從不禁止,畢竟人們越是了解僵屍,才能更好的對付僵屍。
但後來的一場災難,讓那些養屍人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從那以後,養屍者甚少。
陽九養屍,並未違反朝廷法紀。
“陽大人,你從湘西帶回的那具僵屍,並未交給鎮屍司,十有八九是養在家裡了吧?”馮豹當時想帶僵小蟲去鎮屍司,陽九不讓,回去後,他還被石雄雄給臭罵了一頓。
曹虎煉的那具屍體,石雄雄很有興趣。
但因陽九的家靠近東廠,暗中有三撥人在保護陽九,讓石雄雄無法下手。
魏忠賢和武三月都在派人保護陽九,這很正常,可這第三撥人,非常神秘,無從查知。
陽九道:“馮豹,我拿你當兄弟,你就直說吧,到底想怎樣?”
“石大人想借陽大人的僵屍一用。”馮豹嘿嘿笑道。
陽九哂笑道:“只怕是有借無還吧?”
“這怎麽可能?”馮豹瞪大眼睛。
石雄雄好歹也是鎮屍司的掌印使,豈會乾出言而無信的事來?
陽九擺擺手,想借小蟲,想都別想。
“陽大人,九爺,我的親爺爺,要是你不借,我以後還怎麽在鎮屍司混?”馮豹哭喪著一張臉。
石雄雄這家夥,到底有多恐怖,陽九是一無所知啊。
陽九笑道:“馮大人,真若覺得鎮屍司不好,我可以舉薦你進東廠啊。”
“別、別鬧。”馮豹的臉色愈發難看。
東廠裡的差役,並不全是閹人。
但若想在東廠爬上高位,身上的那二三兩肉,肯定留不得。
“九爺,要是讓那些僵屍跑了,遭殃的可是無辜百姓啊。”馮豹勸道。
這點陽九自然清楚,畢竟魏忠賢就是這麽打算的。
按照魏忠賢的計劃,是要讓鎮屍司的那些僵屍在元宵節的晚上上街殺人。
死的百姓越多,石雄雄就更無資格繼續掌管鎮屍司。
長久以來,陽九都覺得這個魏忠賢,要比歷史上的那個魏忠賢好得多。
但從此事來看,其實都差不多,好像叫魏忠賢的人,全他娘的不是好人。
陽九道:“馮豹,你回去告訴石大人,想借小蟲可以,但我得在現場。”
“這……”馮豹覺得就算他去說,石雄雄也不會同意。
陽九語氣堅定地道:“這是唯一的條件。”
馮豹別無選擇,隻得先去鎮屍司。
再有幾天,才是元宵。
不過魏忠賢這隻老狐狸,不見得真的會在元宵那晚動手。
回到貓不理火鍋店,吃過午飯後,陽九便進了宮。
武三月正在埋頭批閱奏折。
近些日子來,擺在她桉頭的奏折明顯減少。
但她批閱得比以前更認真,故而仍需要很長的時間。
“九兒,你要的東西,就在那邊。”看到陽九進來,武三月嫣然一笑。
陽九先過去親她一口,才到旁側翻看資料。
這些資料正是石雄雄的。
翻看過後,陽九眉頭緊皺,問道:“這些記載準確嗎?”
“九兒因何會對石雄雄的出身感興趣?”武三月抬起頭,臉上笑容依舊。
陽九道:“我懷疑石雄雄是塞北石家人。”
“塞北石家?”武三月秀眉輕蹙。
塞北石家是個非常神秘的家族,也很強大。
曾經石家人做過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最出名的要數幫大魏帝國開國皇帝開國的故事,如今還在街頭巷尾廣為流傳。
石家人能幫忙打江山,但也能反過來摧毀江山。
前朝就是毀在石家人手中。
當大魏帝國的社稷變得穩定後,朝廷開始大肆剿滅塞北石家。
打那以後,就很少再有石家人的消息。
武三月找來的資料中記載,石雄雄出身揚州石家,自幼習武,更喜黃老之術。
在石雄雄很小的時候,就用糯米殺死過僵屍。
《生死簿》裡的記錄,肯定不會有錯。
故而錯的肯定是武三月手頭的這份資料。
塞北石家被朝廷剿滅,幸存下來的石家人若想活命,肯定先得舍棄塞北石家人的這個身份。
要洗白自己,想來還是很容易的。
武三月從桌桉後過來,問道:“九兒覺得石雄雄是塞北石家人?”
“魏忠賢想要對付石雄雄,並取而代之,要是石雄雄真是塞北石家人,我不會搭救。”陽九輕歎。
武三月笑道:“魏忠賢想做什麽,石雄雄又想做什麽,就讓他們去做,九兒莫要摻和。”
“真的不管?”陽九笑問。
武三月點點頭,一個轉身便倒進陽九的懷裡,媚聲道:“有那精力,還不如……”
……
在養心殿吃過晚飯後,陽九先來到了陽宅,確認僵小蟲無事,方才走向閻羅殿。
他想要變得更強,唯有不斷縫屍。
推開地字二十九號房的大門,一股陰冷之氣迎面撲來。
寒玉棺上面坐著一個婦人,身穿素衣,雙手正在擺弄她的一縷秀發。
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宛如玉凋,絕美無瑕。
“陽大人,我等你很久了。”那婦人笑著說道。
陽九關上門,問道:“何事?”
“像我們這些死後都無法投胎的可憐鬼,也只有陽大人會為我們做主了。”那婦人發出格格嚶嚶的怪聲,也不知是在哭在笑。
陽九走過去翻看縫屍記錄,順便問道:“怎麽給你做主?”
縫屍記錄上顯示,沒有縫屍人因此屍而亡。
這點真的非常奇怪,但凡是破損的屍體,若落入官府手裡,肯定會找縫屍人將屍體縫好。
若屍體非常古怪,普通的縫屍人就會搭上性命。
但凡進入閻羅殿的屍體,哪個身上沒有背著幾條人命?
要是沒有縫屍記錄,倒也罷了,可這縫屍記錄上明確寫著,這屍體沒有害死過任何一個縫屍人。
但他們還是將屍體放進了閻羅殿,而且是分在地字號房中,原因是這屍體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覺得非常危險。
正是基於這樣的考量,這具屍體才會沒有安排縫屍人去嘗試著縫合。
即便是送到東廠後,東廠也是這麽認為的。
如此奇怪的事,陽九倒是第一次遇到。
陽九放下縫屍記錄,來到旁側的寒玉棺旁邊,問道:“你真的沒有害死過縫屍人?”
那婦人依舊坐在棺材上,只是扭頭看著陽九,似乎在思考。
她坐在那裡,也看不出哪裡受了傷。
倒是棺中的屍體,可一目了然地看出她身上的傷痕。
看過屍體,陽九嘖嘖稱奇,笑道:“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是被五馬分屍而死的。”
“什麽五馬分屍?我明明是被五個色狼給扯死的。”那婦人的語聲裡帶著嗔怒。
被五個色狼拉扯而亡?
這婦人所說的事,倒是讓陽九想到了桃谷六仙。
桃谷六仙最愛做的就是兄弟齊心,合力將人給扯得四分五裂。
江湖中還有類似桃谷六仙的人物?
陽九笑問道:“你說的做主,該不會是要我去殺殺死你的那些人吧?”
“他們武功高強,陽大人恐非對手, 我想請陽大人做的事,比那容易多了。”那婦人笑著說道。
陽九覺得這樣就很好,道:“在那之前,先讓我給你縫屍,別看你現在的坐姿非常好看,只要你一動,應該就會四分五裂吧?”
“確實,找頭找胳膊找腿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對陽九的這話,這婦人深以為然。
陽九掀開棺蓋,讓那婦人繼續坐在棺蓋上,沒有挪動身子。
淨手焚香後,陽九方才過來縫屍。
那婦人慢慢挪動身子,倒想看看,縫屍人是如何縫屍的。
陽九縫屍的手法,非常嫻熟。
縫過的地方,針腳也很好看。
“陽大人上輩子一定是個女人吧?不對,就算是女人,也沒有這麽好的針線活呀。”那婦人很喜歡桃花針腳,自然讚不絕口。
半晌後,陽九已是將婦人的屍體縫好,倒是願意相信,其實這具屍體很好縫,只因判斷失誤,才讓這婦人在閻羅殿躺了這麽久。
《生死簿》很快出現,開始記錄這婦人的生平:
這婦人名叫黨仙桃,生在一個地主家,從小享盡榮華。
但後來,有一夥賊人闖入她家,見人就殺。
殺到最後,只剩下蜷縮在床上的黨仙桃。
直到此刻,那夥賊人才發覺他們好像殺錯人了。
在激烈的爭論過後,他們留下了黨仙桃,甚至還帶走了黨仙桃,悉心照料,權當是在贖罪。
出乎黨仙桃的意料,這些惡人居然還會教她武功。
隨著她越長越大,越大越好看,倒是有一些賊人,對她動了歪心思,三天兩頭跑來騷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