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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第156章 送喪翁的臉
“你這是在催我?”

 武三月放下奏折,腳步輕盈的過來,一個轉身,便倒進陽九的懷裡。

 陽九大為震驚,差點被一口點心給嗆死。

 動作嫻熟,姿態優雅,想來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訓練。

 用腳毛想想都能知道, 先皇在世時,武三月經常這樣倒入先皇的懷抱裡。

 陽九張開雙臂,身子向後傾,尷尬地道:“聖人,這……不好吧?”

 “昨夜你可沒覺得不好。”武三月掩嘴竊笑。

 不得不說,這女人的魅力真是致命的。

 抱得再久點, 陽九都擔心自己會意亂情迷。

 “既然你如此愛縫屍,那我們就動作快點。”武三月也張開雙臂, 緩緩閉上眼睛。

 陽九趕緊將一點黃粱一夢粉末撒到她的鼻尖。

 武三月立馬站起, 身子旋轉著倒進了龍床。

 看到她在自己解帶,陽九趕緊逃離,直奔閻羅殿。

 只有縫屍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夜風習習,吹得陽九都有點頭疼。

 可腦海裡,總會閃現出此刻武三月正在做的夢。

 這女人真是……喂不飽啊。

 來到閻羅殿,陽九踢開玄字四十三號房的門,進去後拿起縫屍記錄。

 屍體被開膛破肚,有三個縫屍人因此屍而亡,死因都是窒息。

 縫屍人的脖子上有著相同的勒痕,但用的應該不是繩索,而是腸子。

 死屍用腸子勒死縫屍人?

 這縫屍記錄就是在胡扯,人的腸子, 恐怕沒有那麽結實吧。

 陽九掀開棺蓋, 看到屍體的肚子上, 的確搭著一根小腸。

 小腸被扯得非常細,看著真像是用來勒死過人。

 屍體的胸口也被割開,髒腑盡被掏空。

 將人給弄成這副模樣, 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陽九稍微等了一會兒,武三月的美夢總算是結束了。

 算算時間的話也挺久的,從皇宮走到東廠閻羅殿,少說也已過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

 很持久。

 感覺不到武三月的黃粱夢後,陽九方才準備縫屍。

 將屍體翻過去,後背完整。

 又將屍體翻過來,陽九轉身去點香,目前看屍體沒什麽古怪的,估摸得縫的時候,屍體才會表露出古怪。

 剛轉身,那屍體便翻了起來,露在外面的小腸直直甩過來,想要勒住陽九的脖子。

 陽九翻身避開,甩手打出一張鎮屍符。

 鎮屍符正中屍體的額頭,但這並沒有對屍體造成任何影響。

 那根小腸恍若有生命,甩來甩去,就是想套住陽九的脖子。

 唰。

 陽九猛地揮動飲雪刀,直直將那小腸劈斷。

 從棺中站起的屍體,轟然倒下。

 陽九頗感疑惑, 過去揭掉鎮屍符,屍體也沒動彈。

 再次仔細檢查,陽九愕然發現,這屍體用來當武器的小腸,居然不是他自己的。

 將那小腸抽出來,陽九很是無語,這居然是豬的小腸,哪個缺德玩意兒,將豬小腸塞進了此人的肚子裡?

 點上香,陽九快速縫屍。

 片刻後屍體已被縫好,《生死簿》也隨即出現。

 此人叫高剛,是個屠夫。

 從小他就對殺豬特別有興趣,誰家殺豬,他都會跑去看。

 別的小孩子非常怕,只有高剛滿臉興奮,看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身軀都在發抖。

 長大後,他自然而然也成了屠夫。

 誰家要殺頭豬,基本上都會叫高剛。

 這是因為高剛年輕力壯,很容易就能將豬殺死,而且收費更低。

 高剛的橫空出世,讓曾經的那群屠夫不再有生意上門。

 盡管他們心裡都很痛恨高剛,但也知道前浪終究會被後浪給拍在沙灘上。

 高剛也很懂事,逢年過節,都會帶上東西去看望曾經的老屠夫們。

 可以說,這些老屠夫正是高剛的師父。

 快到過年的時候,乃是高剛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有時候一天得殺七八頭豬,從早忙到黑,累得腰板都直不起來。

 然而晚上躺在床上數錢的時候,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攢了很多銀子後,高剛請媒婆給自己說了個媳婦。

 媳婦很漂亮,街坊鄰居都很羨慕。

 洞房花燭的晚上,新娘眉頭緊鎖,希望高剛以後別再殺豬,殺豬有損陰德,若不回頭,定會斷子絕孫。

 高剛聽得心頭很不爽,但因是洞房之夜,他笑著應下,保證以後再也不殺豬了。

 新娘看高剛很有誠心,滿心歡喜,好生配合。

 新婚燕爾,高剛終日跟媳婦膩在一起,有空沒空就想造個孩子出來。

 婚後不到三月,妻子的肚子就有了動靜。

 而這時候,也是年關將近,養豬的人家都開始屠宰年豬,準備過年。

 生意上門,高剛頭天就放倒了五頭豬,大賺一筆。

 但回到家裡,卻看到妻子跪在院子裡,雙手合十,不住磕頭,嘴裡還念念有詞:

 “我有罪,我有罪……”

 高剛拿出今天掙到的銀子,全都交給妻子,笑道:“如果我不殺豬,那我們一家人吃什麽?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他又能吃什麽?”

 妻子默默祈禱,並不回答。

 高剛懶得再解釋,次日繼續出門殺豬。

 數天后,妻子再也忍不住,勸道:“如果你再不停手,那你下次殺掉的可能就是你的兒子。”

 高剛不以為意。

 快過年的時候不好好掙錢,這一年就得餓肚子。

 這一年好像養豬的人家特別多,每天高剛都得宰殺五六頭,多的時候得有八九頭,說不定明後天,這個數字就能超過十頭。

 人要發財,老天都攔不住。

 只是回到家裡,他再也看不到妻子會露出笑容,更吃不到熱乎乎的飯。

 為了孩子,高剛盡可能遷就,想盡辦法逗妻子開心。

 這天高剛像往常一樣,繼續出門去殺豬。

 昨天來預約的人家,有七戶。

 天還沒亮,最早的那戶人家就已經燒好了熱水。

 打著燈籠,高剛在眾人的幫忙下,將肥大的老母豬趕出豬圈。

 將那頭豬死死摁在桌子上時,高剛便準備捅刀子。

 殺豬全看這一刀。

 只要認準位置,掌握好力道,一刀直入心臟,再凶猛的豬也會在瞬間失去力量。

 “爹,別殺我……”高剛正要動手,耳邊猛地傳來一個稚嫩的男童聲。

 高剛抬頭朝周圍看了看,這附近根本沒有孩子。

 許是幻聽,他準備下刀,又聽那男聲哀求道:“爹,求求您,別殺我,不要殺我好不好?別殺……”

 高剛使勁搖搖頭,怒吼一聲,一刀子捅了下去。

 掙扎的老母豬頓時就不怎麽動了。

 抓著豬的幾個人,此刻已是累得滿頭大汗,都在笑罵高剛。

 要是高剛快點下刀,他們也就不用這麽累了。

 高剛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有小孩。

 縱然有小孩在,恐怕也不會喊他爹吧?

 真是撞鬼了。

 這一天,高剛都心不在焉的。

 除了提前預約好的七頭豬,臨時又加了三頭豬。

 一天乾掉十頭豬,倒也算是完成了高剛的一個心願。

 回到家裡,高剛卻看到妻子倒在血泊裡,哭成了淚人兒。

 一問才知道,孩子沒了,而且是說沒就沒,一點征兆都沒有。

 高剛莫名想起了早上殺第一頭豬時的情況,難道真是他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兒子?

 不可能,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離奇的事?

 悲傷中的妻子,卻是猛地站起,死死掐住高剛的喉嚨,叫嚷著讓高剛將她的孩子還給她。

 高大威猛的高剛,呆若木雞,竟被嬌小的妻子給掐暈。

 妻子看著倒地的高剛,拿起高剛的殺豬刀,直接割開了高剛的胸口。

 想來高剛肚子裡的那截豬小腸,正是其妻塞進去的。

 此事處處透著詭異,看得陽九都不大相信。

 高剛只是殺了頭老母豬,難道真能殺了他的兒子?

 毫無疑問,問題出在高剛的妻子身上。

 高剛所娶的美貌妻子,從一開始,就處處透著不對勁。

 個中的真相,可能永遠都無人知曉。

 陽九將棺蓋推過去。

 【縫屍一百一十五具,獎勵宿主鎮屍錘法。】

 此前有個獎勵是鎮屍錘,現在再來一套錘法,倒是齊全了。

 時間還早,陽九又推開了玄字四十二號房的門。

 “剛才那一刀,很帥。”寒玉棺上坐著一個白衣青年。

 他相貌英俊,但額頭有個血洞,一直在往外滲血。

 陽九抱拳笑道:“過獎了。”

 “陽九爺,你縫吧,我不會反抗。”白衣青年笑道。

 陽九先翻看縫屍記錄,縫屍記錄上並沒有記載有縫屍人因此屍而亡。

 “陽九爺,這閻羅殿除了天字號房和地字號房,別的房間裡的屍體,都是胡亂擺放的。”白衣青年似乎看出陽九在想什麽。

 按照他的說法,玄字號房裡的屍體,不見得就比黃字號房裡的屍體凶悍。

 畢竟閻羅殿剛創建的時候,就是一群白癡在擺弄。

 因閻羅殿房間眾多,寒玉棺的數量也很多,後面來的稍微專業點的人,也懶得去將所有屍體重新排序。

 錯就錯著吧,反正這些屍體,最終都得被縫合,入土為安。

 陽九點上香,打開棺蓋,縫屍的時候,這白衣青年果然沒有搗亂。

 屍體縫好後,他額頭的血洞也消失了。

 “多謝陽九爺。”白衣青年很是歡喜,抱拳道謝。

 《生死簿》現,開始記錄這白衣青年的生平。

 白衣青年是江湖中人,名叫白慕雲,劍法超神,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他執劍行俠仗義,挽救了不少無辜者的性命。

 這天行到江浙一帶時,白慕雲得知在這一帶,有個叫送喪翁的怪人,嗜殺成性。

 只要送喪翁一不開心,就會殺人取樂。

 這樣的家夥,自然是白慕雲鏟除的目標。

 白慕雲遊走江浙,總算是探到了送喪翁的住所。

 那個夜晚,天空中烏雲蔽月,天地間漆黑如墨,寒風蕭蕭。

 白慕雲一人一劍闖入了送喪翁落腳的破廟。

 送喪翁正在烤火,招魂幡放在旁側,火上還烤著一隻田雞。

 肉香襲人。

 送喪翁戴著鬼面具,陰聲問道:“你是來殺我的?”

 “閣下濫殺無辜,罪惡滔天,今晚我白慕雲就要替天行道,為百姓鏟除你這個禍害。”白慕雲唰地拔出長劍,劍尖迅疾指向送喪翁。

 送喪翁坐著沒動,陰聲怪氣地問道:“禍害?你說我是禍害?”

 白慕雲原本可以一劍了結了送喪翁的性命,但他猶豫了。

 這一猶豫,被送喪翁抓住機會,狠狠一掌印在他的胸口。

 白慕雲被打得口噴鮮血,踉蹌倒地。

 送喪翁不再乘勝追擊,而是將烤好的田雞拿到白慕雲的面前,笑眯眯問道:“吃嗎?”

 白慕雲唾了一口血在田雞上。

 送喪翁哈哈帶笑,竟然擦都不擦,直接將那隻田雞啃了個乾淨。

 白慕雲感到無比惡心,唾罵道:“閣下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話剛出口,送喪翁竟然摘掉了鬼面具。

 別說白慕雲,就是陽九也是愣住。

 送喪翁居然也有如此大意的時候。

 看著那張年輕詭異的臉,陽九總感覺這張臉他好像在哪見過。

 “小子,上路吧。”送喪翁敢摘下面具,只因他斷定白慕雲就要死了。

 讓一個死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

 送喪翁說著一揮招魂幡,招魂幡裡頓時躥出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咻一聲洞穿了白慕雲的額頭。

 白慕雲倒下的瞬間,心頭很不甘心。

 耳邊只能聽到送喪翁無比得瑟的笑聲。

 看完白慕雲的生平,陽九默默蓋上棺蓋。

 【縫屍一百一十六具,獎勵宿主一瓶大還丹。】

 一瓶大還丹足足有九顆,比少林寺送給武三月的賀禮還要多。

 “陽九爺,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白慕雲在陽九面前飄來飄去。

 陽九不動聲色,笑問道:“何事?”

 “朝廷可有抓到送喪翁?”白慕雲滿懷期待地問道。

 看到陽九搖頭,他的臉上頓時寫滿了絕望。

 這麽多年過去,朝廷竟還沒查清這個案子。

 正如童謠裡唱得那樣,這些朝廷官員中飽私囊個個是好受,為民解憂個個是白癡。

 陽九搖頭道:“目前還沒有,送喪翁這家夥非常狡猾,我們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怎麽抓?”

 白慕雲知道想要抓住送喪翁,就需要制定無比謹慎的計劃。

 但目前來說,白慕雲能幫的忙就是畫出送喪翁。

 面具下的那張臉,他記得很清楚。

 白慕雲想幫陽九畫下來,卻想起他跟拿不住筆。

 陽九卻是拿出紙筆,唰唰揮毫,頃刻間就畫好了送喪翁的相貌。

 “可是此人?“陽九笑問。

 白慕雲目瞪口呆,連聲道:“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

 陽九又問道:“你躺在這裡多久了?”

 這個問題倒是將白慕雲給難住了。

 白慕雲想了半晌,只能猜道:“大概有幾十年了吧。”

 陽九笑道:“當時你遇到送喪翁的時候,送喪翁的年紀跟你差不多,但因你死了,相貌沒變,如今的送喪翁恐怕是個老頭子。”

 白慕雲點點頭。

 憑借他記憶中送喪翁的相貌,還是沒辦法抓住送喪翁。

 陽九又問了很多關於送喪翁的細節。

 白慕雲絞盡腦汁,雙手不斷捶打腦袋,也想不起來。

 勸白慕雲離去後,陽九走出房間,看看時間,便打著哈欠回縫屍鋪睡覺。

 夢裡,他居然見到了武三月。

 武三月臉色潮紅,神情嫵媚,眸光極度勾魂。

 驚醒時,天已大量,陽九擦擦額頭的冷汗。

 將黃粱一夢用到武三月身上,恐怕是個天大的錯誤。

 洗把臉,打開門,沒看到甘思思,也沒看到魏雨燕。

 陽九就坐在門口,拿出冥紙扎紙人玩。

 扎出的紙人模樣,正是年輕時候的送喪翁。

 點睛後,小紙人只是在東張西望,無法給陽九一個準確的方向。

 幾十年的滄海桑田,真的能夠改變一切。

 小紙人無法辨識送喪翁,想要抓到送喪翁,看來還是得想別的辦法。

 “叔叔,我有急事找你。”魏雨燕從一側跑來,拉著陽九進入縫屍鋪。

 陽九將小紙人揉成一團,笑問道:“什麽急事?”

 “叔叔你看……”魏雨燕迅疾撩起衣服,露出白嫩如雪的肚子。

 陽九剛想罵她,卻看到在她的肚皮上,赫然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那人影還會動,盡管動的幅度不是太大,也讓魏雨燕難受至極。

 陽九皺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今天睡起來,我覺得肚子疼,然後就發現了這家夥。”魏雨燕的眸子裡已是噙滿了淚水。

 陽九笑道:“別哭,等我將這小紙人弄出來,就沒事了。”

 “叔叔,你說我會死嗎?”魏雨燕哭得更傷心了。

 陽九無語道:“不要每次都這樣,又不是第一次了,怕啥?”

 郭七娘從川蜀回來後,還沒好好跟陽九聊過。

 此刻她來到縫屍鋪外,卻聽到裡面的聲音和對話,有些不對勁。

 “莫非是師父師娘?”郭七娘是來道喜的。

 想到師父師娘都決定成親了,提前偷嘗禁果,倒也無可厚非。

 就是這事讓她給撞上,感覺怪難為情的。

 說起來,她自己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是月老給她安排的如意郎君到底在哪兒?

 過了半晌,縫屍鋪的門打開,魏雨燕率先從裡面走出來,後面跟著陽九。

 “叔叔你真好。”魏雨燕想去親陽九一口,卻被陽九躲開了。

 怎麽會是雨燕?

 郭七娘徹底驚呆了。

 此事要是讓甘思思知道,這門親事不得黃?

 “七娘回來了?”陽九一眼就看到了郭七娘。

 郭七娘手裡拎著禮物,道:“師父,秦王殿下有重要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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