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的?

甘思思和鐵江遇到的算命先生，也是說不準不要錢。

陽九來了興趣，跟著人群來到街角。

眾人將那算命先生圍在中間，還有一些人排著隊，想要算命。

反正不準不要錢，來算算也好。

有算財運的，有算姻緣的， 還有算官運的……

此地的熱鬧程度，堪比過年。

但凡算過的人，竟是無一例外，都付了錢。

圍觀的百姓看得是嘖嘖稱奇，心頭想要算命的欲望，愈發強烈。

“都讓讓，讓讓……”陽九高舉著雙手， 邊喊邊往裡面擠。

附近的百姓大多都認識陽九，他們可不敢官爺搶， 紛紛讓開。

前面坐著一個能分三個陽九的胖女，屁股大的都快將卦攤前的小凳子給壓垮了。

“先生，是真的嗎?今年我真的能將自己嫁出去嗎?”胖女神情激動。

這一激動壞了，就聽卡察一下，小凳子的四條小短腿再也撐不住，直接斷了。

胖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兀自睜大眼睛看著算命先生，再三確認後，丟下一兩銀子，匆匆離去。

陽九沒地方坐，只能站著，看那算命先生，也就四十出頭，留著八字胡， 皮膚黝黑， 顯然經年累月都在戶外風吹日曬。

“公子想算什麽?”那算命先生微笑著問道。

陽九笑道:“先算姻緣吧。”

“我每日都會給同一人算一次。”算命先生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陽九想好， 不可能算完姻緣，又來算財運，算完財運，還要算官運。

算命本就是在泄露天機。

但凡算命先生，最後全都沒有好下場。

若非為了混口飯，誰願意乾這折壽的行當?

陽九想了想，笑道:“那就算算我什麽時候能夠回家吧。”

圍觀的百姓都在笑。

回家這種事，難道還需要算?

只要有腳，想什麽時候回，就什麽時候回。

“公子請抽簽。”算命先生說話非常客氣。

陽九拿起簽筒，輕輕搖了幾下，一支竹簽掉落出來。

算命先生拿起來一看，臉色大變。

陽九並不關心竹簽上的內容，而是笑問道:“先生可有算出?”

“公子回家的路，都已被斬斷，我看不到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還請公子放寬心，長安也很美，安心在這裡生活便是， 以後莫再生回家的念頭。”算命先生滿臉同情。

這家夥……

這回輪到陽九傻眼，誰能想到，這算命先生竟會說出這番話。

要是不抬杠的話，算命先生的確算得很準。

陽九從懷裡摸出十兩銀子，輕輕放到桌子上，轉身離開。

“多謝公子厚愛。”算命先生歡快地喊道。

這可是十兩銀子啊。

今天來這裡擺攤，還真是來對了。

“縫屍人這麽有錢的嗎?”

“你懂個屁，那位可是陽大人，天字一號的縫屍人，不算俸祿，平時縫那些非常危險的屍體，能得到的賞賜肯定非常多。”

“原來如此，搞的我都想去當縫屍人。”

……

走到不遠處，陽九轉身看去，這個算命先生，應該不是甘思思所說的那個。

但陽九突發奇想，想將算命先生畫下來，說不定……

剛生出這個念頭，他驚恐地發現，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算命先生的相貌。

他拿出紙筆，來到能看到那算命先生的地方，看著算命先生的臉畫，也是畫不出來。

真是奇了怪了。

甘思思和鐵江事後都努力回想，也說不出那個算命先生的相貌。

看來此人，就是忽悠他們挖心的罪魁禍首。

萬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敢出現在長安城，而且還來到距陽九如此近的地方。

陽九回去看了一眼藥，感覺熬得差不多了，就端進縫屍鋪，然後繼續來到街角蹲守。

約莫兩個時辰後，那算命先生方才收攤。

此次擺攤，算命先生可謂是賺得盆滿缽滿。

看到算命先生收拾好家當，背著離開，陽九悄然尾隨。

算命先生慢悠悠走在大街上，最後竟是走進了貓不理火鍋店。

“大叔，請問幾位?”站在門口的迎賓姑娘笑著問道。

算命先生道:“一位。”

簡單的詢問後，一個姑娘帶著算命先生來到了二樓的雅座。

現在還不是飯點，火鍋店裡的生意，顯得有些冷清。

陽九走進火鍋店，看到甘思思就坐在櫃台後，便過去說道:“剛才進來的那個算命先生，就是曾經騙你的那個家夥。”

“真的?”甘思思本在犯困，聞言立馬來了精神。

陽九道:“這家夥算卦算得挺準，關鍵是不知道他施了什麽邪術，竟能讓我們忘記他的臉，我想對著畫下來都是不行。”

“我試試看。”甘思思找來紙筆，就在仔細觀察那個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所做的位子，從這裡能夠看到他的側臉。

嘗試半晌，甘思思都是沒能將算命先生的側臉畫下來。

“真是撞鬼了。”甘思思氣得想撞牆。

畫不出來，就證明陽九所說是對的。

甘思思想到正是被這家夥所騙，她才會殺人取心。

盡管因沒有攢夠所需要的心，一口都沒吃，所殺的也是惡人，可每次只要想起此事，心頭就不是滋味，難受至極。

“九哥，我們要不要抓他?”甘思思小聲詢問。

陽九道:“不用，等他吃完飯離開，我繼續跟蹤他，先找到他落腳的地方再說。”

“好，到時候我們再衝進去，抓他去報官。”甘思思真是太想當然了。

無憑無據，抓一個算命先生去報官?

到時候被算命先生反咬一口，反而會暴露甘思思曾經是偷心賊。

算命先生吃得很快，雖對火鍋的味道讚不絕口，但他很趕時間，也就不能慢慢享用。

看到算命先生離開，陽九便悄悄跟上。

還沒遠離火鍋店，算命先生猛地轉身，笑道:“出來吧。”

陽九不再躲藏，幾步來到算命先生面前，道:“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欺騙……”

“我遇到那姑娘的時候，她的心疾非常嚴重，臉上毫無血色，殺人取心，的確能緩解她的病……”算命先生倒是大方地承認了此事。

陽九無語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總慫恿人去殺人吃心吧?”

“我何曾說過讓他們吃人心?”算命先生眉頭微皺。

不是你說的，還能是鬼說的?

陽九道:“思思，鐵江，我知道的就有兩個受害者，不知道的可能還有很多，縱然你再怎麽狡辯，也遮掩不了這個事實。”

“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我都不會否認。”算命先生正氣凜然。

但心裡卻在想，莫非是他?

絕大多數時間，算命先生都能壓製住，但有時候也會失敗。

不過在算命的時候，從未有失敗的時候。

陽九還真拿這家夥沒辦法，總不能一拳砸死吧?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陽九轉而問道。

算命先生微笑道:“吃這口飯，經常會被人追殺，但大隱隱於市，就能完美解決這點。”

大隱隱於市?

系統給過他這樣的獎勵。

“用了大隱隱於市，就能泯然眾人矣。”算命先生始終在微笑。

敢情用了大隱隱於市，就會發生這樣的事，那豈不是連親朋好友都記不住你的存在了麽?

這樣的歸隱，絕非陽九想要的。

“這樣吧，我給你破個例，再給你算一卦，不準我將腦袋摘下來送給你。”算命先生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

陽九笑道:“還是抽簽?”

“直說要算什麽吧。”算命先生打算速戰速決。

陽九道:“那就算算姻緣吧。”

“姻緣……”算命先生看著陽九，右手的五根指頭動來動去，搞得好像這麽做，就真的能夠洞察天機似的。

陽九笑眯眯瞧著，倒想聽聽，這家夥能算出什麽來。

“不妙……”算命先生很快說道。

不妙?

大喜當前，聽到這樣的話，陽九都想將這家夥打成傻子。

“雖說你們的結合，能夠治愈新娘子的痼疾，但前提是你們能夠順利入洞房……”算命先生慢悠悠說著，又開始掐算。

陽九笑道:“提前說明，我很正常，絕對能入洞房。”

“天機不可泄露，我只能提醒你， 玩火者，必自焚，小心權重者。”算命先生說完朝陽九一抱拳，“後會有期。”

既然他說後會有期，那肯定還會有再見的時候。

權重者指的是誰?

魏忠賢?

石雄雄?

還是武三月?

想來想去，陽九覺得極有可能是武三月。

武三月最近對陽九的曖昧程度，壓得陽九都快喘不過氣來。

看來得在成親前，先得想辦法解決掉武三月這個大麻煩。

不能殺，只能再給她吃顆忠心耿耿丹，好將她變成真正聽話的小奶狗。

陽九回過神，那個算命先生已是不見蹤影。

天還沒黑，陽九就來到閻羅殿，坐在玄字四十四號房外的台階上等待。

呆在縫屍鋪裡，感覺又會被武三月叫去。

天剛暗，陽九就推門進去，拿起縫屍記錄。

有兩個縫屍人因此屍而死，兩個都是東廠極其出色的縫屍人。

他們的死狀相同，都是被嚇死的。

來到寒玉棺旁邊，看著棺中的女屍，陽九倒想知道，這家夥能有多嚇人。

女屍穿著嫁衣，長發遮面，乍一看，的確有點嚇人。

陽九推開棺蓋，笑道:“抱歉，我得撩開你的頭髮，才能知道你身上的傷口在哪。”

女屍很完整，故而傷口最有可能是在臉和脖子上。

手指剛碰到頭髮，鋪在女屍臉上的頭髮，突然全都飄飛而起。

頭髮亂舞，錯亂中，陽九根本看不清女屍的臉。

“咯咯咯……”

陰冷空靈的笑聲猛地在陽九身後響起。

陽九霍然轉身，一張怪臉差點貼到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