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請大夫給她瞧瞧?”黃探長問。
劉法官搖搖頭,道:“還沒有請。其實我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三位警員彼此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是因為趙姐借錢,一直沒還的事情。”
三位警員又彼此失望地對視了一眼,但很快,黃探長問:“女傭人趙姐向她借錢了?”
“是的。趙姐來我們家一年多了,做事還是很勤快的。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有個兒子,在鄉下沒事做,跟她來了上海,也不好好找工作,總是三天兩頭來找她要錢。”
“趙姐沒和她兒子住一起?”
“沒有,我們怕外人來的太多,不同意她兒子來這裡住,只允許趙姐住這裡,每個禮拜有一天時間,可以去看看兒子。”
“就在三個月前,趙姐和內人說她兒子和幾個朋友合夥做小生意,需要點本錢,找我們借。內人心善,看在趙姐平時的份上,就借了100銀元給她。”
“誰知道,上個星期,我偶爾聽到趙姐和他兒子在我家門口吵架,才知道,趙姐的兒子根本沒做什麽生意,錢都拿去賭馬了,全賠了,又來找她媽媽借錢。”
“我當時氣得不行,衝出去,罵了他一頓,還說再不走,要找巡捕房抓他,這個小赤佬才跑掉。我和內人也知道,這筆錢不容易還了,還是勸趙姐安心工作。”
“雖然100元對我們這種人家還是小數目,但是內人還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私下裡和我說,趙姐的兒子有幾次趁我不在家,也來找過趙姐,人是流裡流氣的,她有點害怕,想把趙姐直接辭了算了。”
“我呢,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女傭接替,二來趙姐也向我保證了,再也不許她兒子上門,所以就沒同意。我和趙姐說,再看到一次他兒子,那就對不起了,請你回去。”
“但是內人心情還是不太好,有時候對趙姐也甩臉色,不知道趙姐會不會因為這個,也有想法。”
“趙姐的兒子叫什麽名字?住哪裡,知道嗎?”黃探長問。
“叫周大力,聽說住在閘北。”
黃探長聽完,對馬魁說:“你去和門外的兄弟們說下,去查下這個周大力,看看今天上午他在哪裡。”
馬魁轉身出去。黃探長繼續問:“劉法官,你再想想,還有什麽特殊的情況嗎?”
劉法官想了想,說沒有了。
黃探長請他回去休息,吩咐人把趙姐叫進來。
趙姐看上去快有50歲了,進來以後有點局促不安。黃探長問了她一些基本情況,和劉法官講的一樣,然後就問她今天早上的工作情況,以及怎麽發現劉法官夫人出事的。
“今朝早上,和平時一樣,我7點40分左右就出門買小菜了。等我買好,回來是8點30分了。我進來在廚房洗菜,到9點,準備做飯給太太吃的時候,有人按門鈴,我去開門一看,是劉法官的助手李享。”
“他說,劉法官派他回來拿樣文件,我就讓他自己去書房找了。因為他也經常來,我就沒管他。”
“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就聽李享在樓上大喊了一聲,我急急忙忙跑到樓上!哎呀,嚇死我了呀,就看見李享待在老爺太太的房間裡,太太死在床上了!”
“李享看到我,也很緊張地說,他上來就看到太太出事情了,讓我過去報警。我想這種事情,總歸先讓老爺回來嘍,就趕緊打電話給法院,最後通知到老爺了。
” “李享上樓,你不知道,是他自己上去的?”黃探長問。
“我不知道呀,我以為他在老爺書房找文件,找到了就會走的,誰知道他上樓了,這個人奇怪伐啦?”
“他自己推開的太太房間的門?”
“應該是的,因為早上老爺出門前,拿出了一盤切好的蘋果,讓我給太太送去。我上去的時候,房門是關著的。不過這個房間一般都不鎖,我推門進去,太太睡得正香呢,還在打呼。”
“我把蘋果放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就走了,走時,特地把門關上的。因為太太這幾天睡眠不好,喜歡早上睡懶覺。”
“你送蘋果是幾點鍾?”
“7點30分左右吧。”
“劉法官這個時候沒上樓?”
“沒有,不過他站在樓梯口,看我送完要下來的時候,才走的。”
東方星心裡暗想,看來7點30分的時候,劉太太還沒死,結合自己剛才初步看了看屍體的狀態,死亡時間應該是8點到9點之間,這個時候,劉法官是在法院裡的,樓內只有趙姐和李享兩個人。
“你在太太房間裡,還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嗎?”
“有的,我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殺太太的那把刀,好像是那個切蘋果的刀。”
“什麽?!水果刀?”黃探長很意外,因為那把刀還插在死者身上,按規定要由法醫檢驗,所以現場的警員都沒去拔出來,現在想想,刀柄上有個掛環,刀身好像是能折疊的,的確像是把水果刀。
“是的,那把刀是一起放在蘋果盤裡的。因為我們太太喜歡一片片切著蘋果吃, 所以我們都習慣在蘋果旁放一把水果刀,讓她自己可以切。”
“你有沒有看到李享手上拿什麽東西?比如信紙什麽的?”東方星突然插話問道,黃探長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東方星一直在想自己恍惚中看到的那封信。那封,明顯是被害人劉太太寫的信,似乎是本案的關鍵,但是剛才從抽屜暗格裡,發現的幾封信裡,全是李享寫給劉太太的,沒有看到這封信,所以他才一問。
“你這麽說我想起來了,他手上是拿著好幾張紙頭。我那個時候以為是他拿的法院文件呢。看到我,好像還故意折了一下,不想讓我看的樣子。”
黃探長滿意地向東方星點點頭,又轉過來問:“趙姐,你兒子最近有沒有來過這裡?”
趙姐一抖身體,急急忙忙說:“沒有沒有,老爺不讓他來的,我也叫他不要來了。”
“但是,他以前在劉法官不在的時候,來過,對嗎?”
趙姐都快哭出來了:“來是來過,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經不讓他來了。”
“他不來,也不還錢了?”黃探長笑著說。
趙姐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警察老爺,錢是會還的,我和老爺說過了,以後從我每月工錢裡扣!”
黃探長也不再嚇唬她了,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回去,又想到什麽新的事情,及時來和警察說。
等趙姐走了,黃探長看看東方星和馬魁說:“好了,現在我們詢問本案的第一發現人、那個寫情書的——李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