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行駛在道路之上,兩名民警在路邊忽然出現,讓錢軍心中開始愈發惴惴不安起來。
新塘煤廠位於黎縣南郊緊鄰縣城公路位置,除了煤廠以外,當地根本就沒有幾家居民在那裡落戶。
騎著自行車在縣城公路上的兩個民警又恰好是朝著煤廠方向去的,那他們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
會不會是新塘煤廠?
莫非.......
陳明曉其實已經報警了!
錢軍望著陳明曉臉色陰晴不定,目露凶光。
“陳老板,你確定在來我煤廠之前沒有報警?我希望聽你說實話。”
陳明曉在見到兩個民警的時候心中暗道就一聲不好。
為了不讓他們壞了自己的計劃,在車上趁著幾人不備,不易察覺地用手下壓著擺動,示意兩位民警千萬不要攔車詢問。
即便如此。
兩名民警的出現,依舊會讓做賊心虛的錢軍萬分警覺!
而事實上,錢軍果然向他發問了!
陳明曉心中緊張,卻沒有絲毫表露出來,只是輕輕一笑。
“錢老板。若我當真報警了,現在你就不會安然地在車上坐著了。哪怕就在剛才,我只要喊上一嗓子,接下來兩名民警就會逼停汽車。可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只是希望大家未來可以和睦相處,讓氮肥廠有煤可用,僅此而已。”
錢軍恍然地點了點頭。
陳明曉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
如果陳明曉真要是報警,他又何必以身犯險地來到煤廠和他們攤牌呢?
看來兩名民警的出現倒是巧合了。
縱然對他的話信了七八分,但錢軍素來謹慎,在一名混子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後那混子便從卡車上縱身跳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奔著城南的方向拔腿遠去,看得陳明曉心中發緊。
很顯然那個混子是錢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如果城南派出所的動作被混子探聽出來些什麽,那接下來他可就要陷入危險之中了!
眼下想要阻止,只能說明他做賊心虛。
唯有期盼城南派出所接下來的行動可以更隱秘一些,另外他可以盡快見到父親並將他救出來。
只要把父親從扣押點救出來,即便是錢軍反應過來,他都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在卡車抵達新塘煤窯後,場中的情況被一覽無余。
煤窯頂從底部向上砌磚,挖掘成一個窯洞形的通道通向地下煤層,一輛輛運煤車順著鐵軌被拉出,在空場之中被傾倒後再次下放回去,顯然這一處煤窯中的煤都是通過鋤頭、鐵鍬等工具使用最原始方式進行發掘的。
在整個礦場四周都有人持著鐵棍防守戒備著,幾人剛剛進入之後,便有手持棍棒的打手推動大門砰然關閉。
陳明曉望著場中一個個從上到下黑得只剩下一對眼珠,正在運煤出來的礦工們,皺眉問道。
“錢老板,我的人在哪裡?”
錢軍朝著煤窯入口處努了努嘴。
“被我關在下面挖煤呢,一天三頓飯,每一頓都不少。走吧,我帶你過去看看他。”
錢軍取了兩個安全帽和兩件軍大衣,分給陳明曉一套後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頭,作為錢軍左膀右臂的疤臉和彪子也是裝扮了一番後跟了上來,四人順著煤窯入口朝著深處進入。
在逐漸深入之中,身後的光亮越便越小,幽深的巷道就像通往地獄的無底深淵,伸出手來不見五根手指。
踩在巷道之上,道路坑坑窪窪,石子、煤渣混合著泥漿,在巷道之中踩動帶起陣陣回響。
隨著愈加深入,從井口傳來的風愈加刺骨,潮濕、粉塵、煤塵、黑暗、噪音以及各種難聞有毒的氣體隨之而來!
又走過一段路後,叮叮當當的聲音越發清晰地充斥於耳,還有幾名礦工在礦燈下正靠在牆邊嚼著乾糧,就著粉塵一起吃下肚,若非是他們張嘴露出黃白的牙齒,陳明曉甚至都沒能發現他們!
陳明曉尚在感慨著礦工的不易時,身後跟著的疤臉卻是上去幾腳接連踹在了他們身上。
“幾點了還特麼在這吃!活乾完了嗎!都給老子滾起來去幹活兒!”
被踢的其中一個礦工不甘地回道。
“之前工頭兒說每人再挖兩車煤後吃飯,所以我們幾個這才吃的飯啊。”
疤臉見那礦工敢頂嘴,更是怒不可遏,作勢欲打被錢軍一把拉住。
“礦下有工頭兒管著,你特麽給我消停點!”
若是在平日裡,手下的打手怎麽虐待礦工錢軍才不會管。
此時陳明曉就在礦井下面,關於礦下的情況讓他知道的越少越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疤臉用鼻子哼哼兩聲微微表達不滿後,終究是把拳頭松開跟著錢軍繼續向下走。
再往下走,裡面的鐵軌已經消失,只有零星的刨動聲音作響, 並伴隨著對話聲。
“什麽時候再給我挖出三車煤來,什麽時候才能有飯吃,否則你今天也別想再吃飯了!”
“你們這些畜生早有一天會有報應的,老天都在上面看著呢!”
“再嘰嘰歪歪的老子現在就弄死你信不信......”
陳明曉將兩人對話聽得真切,熱血瞬間就衝到天靈蓋。
其中被威脅的不是父親又是誰?
想到父親被囚禁在這裡一天多不見天日,吃頓飯都被威脅,在極度憤怒之中,陳明曉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口中牙齒咯咯作響!
幸好在地下礦井中錢軍無法看清陳明曉的面容,隻當他是因為礦下寒冷起的生理反應。
在清了清嗓子後,錢軍開口喊道。
“鐵柱,把人給我帶過來!”
這一嗓子讓黑暗的前方為之一靜,很快被稱作鐵柱的工頭在罵罵咧咧和拳打腳踢中,渾身髒汙如同泥人的陳明遠踉蹌著步子拖著鐵鐐緩緩過來。
陳明曉望著這一幕眼睛都燒紅了,偏偏還得裝出另一副面孔,微啞著嗓子訓斥道。
“這點事兒都辦不明白,活該你吃苦頭!”
陳明遠聽著熟悉的聲音借著礦燈望去,一刹那驚在了原地,腦袋一時間回不過來彎兒來!
“老弟......你......”
陳明曉生怕他言多有失,連忙打斷道。
“你什麽你?趕緊過來跟錢老板認個錯,以後把嘴巴閉嚴實了,再敢瞎嘚嘚沒用的就給你再關到煤窯下面來!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