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律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說:“他們是為了一個女人!”他瞟了一眼孔立強,見他斜躺在沙發上聽著,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泄氣。這樣的梗,連他的眼光也沒惹亮!顧律微感意外,便趕緊繼續往下說道:“韓奎當年來十六鋪做小工,人長得魁梧,力氣大挑擔不偷懶,偏偏還聰明,又講義氣。這樣的一個人,有幾個會不服氣?果然,沒多久就拉幫結派,很快成了一幫從寧波地方來同鄉人的頭。當時的十六鋪呀,在黃浦會大當家歸老板的手裡,而巧的是,歸老板的老婆也是寧波人。韓奎在碼頭上闖出了名氣,引起了歸老板的關注,歸老板就召見了韓奎,一來二去,老板娘就認識了韓奎。因為是同鄉人嘛,老板娘對韓奎很是關照。韓奎有了老板娘的撐腰,做事就更加賣力了,投靠向他的兄弟越來越多,慢慢地‘寧波幫’這個名號就傳開了。當時,單在碼頭上,還有其它兩個幫派,韓奎的‘寧波幫’冒出來後,就形成了三家鼎立狀的態勢。黑道上講究的是實力平衡,相互牽製,歸老板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們三家在碼頭上鬧騰。讓歸老板沒有想到的是,韓奎大概用了七八年吧,就火並的其它兩個小嘍嘍,一口吃成了胖子,成為了能與歸老板平起平坐談條件的老大。歸老板一開始沒把他放在眼裡,後來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顧律突然停住,問道:“我是不是講得囉嗦呀?”
孔立強說:“沒事,我聽著呢!”
這時,卓立男端著兩杯茶水走了過來,在孔立強和顧律的面前各放一杯,笑著問道:“看你們所得起勁,在聊什麽呐?”
孔立強道了聲“謝謝”後說:“我在聽顧經理說書呢!”
顧律舔了舔舌頭,連忙起身致謝道:“謝謝老板娘,我正巧口幹了,這茶來得太及時了。”
卓立男白了顧律一眼道:“又耍貧嘴!看你們興致這麽高?都閑著沒事做吧!”
孔立強自嘲道:“我被抓去的這幾天,有你們在看家,也不是好好的嘛!”
卓立男一愣:“什麽意思?”
孔立強笑著說:“意思就是,就算我不做事,只要有你們在,我們的商行就能運轉。”
顧律立即說:“是卓小姐當機立斷,做了萬全的準備,再是卓小姐獨撐大局,幫老板您守著商行,一直等到您平安回來,是卓小姐立了大功,我們這裡卓小姐不乾活倒是不行。”
卓立男聽顧律左一聲“卓小姐”,右一句“卓小姐”,非但嘴甜,話又都說到點上,心裡甚是高興,瞪了顧律一眼:“就你話多!”繼而面對孔立強說道:“你聽聽故事壓壓驚,倒是個好主意!你不在的那幾天呀,顧經理一直不離不棄,維持著我們的生意,有很多客戶聽到風聲後,人不敢來,電話是一個接一個打來問,好在有顧律出面應付。”
孔立強笑道:“是吧!顧經理來應付綽綽有余,他的嘴有了用武之地啦!”
顧律也笑道:“你們這是聯合起來嘲諷我嗎?你們倆當真是心有靈犀珠聯璧合啊,也不用排練,張口就能一起對付我,還讓不讓我活呀!”
卓立男雙手抱在胸口,抬腳踢了一腳顧律說:“你話中不帶刺會死啊!我們哪句話說錯了?”
顧律剛想開口說話,孔立強搶先說:“好啦,我還想聽顧經理講故事呢!要不你也坐下來聽聽?”
顧律舉手發誓道:“我申明在先,我剛才講的都是事實,絕對不是胡編亂造……”
卓立男一屁股坐了下來,
坐在了顧律的身邊,打斷道:“好啦,你發誓幹嘛,孔老板想聽你就接著講唄。我也來聽聽,你到底是在說什麽鬼。” 顧律笑了笑,說:“我在說韓奎和沈家俊交惡的事。好!我接著講下去。嗯,我剛才說到哪啦?哦,對了,說到歸老板容不下韓奎了,那是因為一件事。韓奎不是與歸老板的老婆是同鄉嘛,他們背著歸老板私下裡經常有來往,到底有沒有……有沒有……”他看了看卓立男,換了個說法,“他們年紀相差十來歲,應該不會有什麽的。女大男小,他不像是吃軟飯的人,反正我只是聽說,沒有親眼看到,道上傳言作不得準。巧就巧在,三年前的一天,歸老板臨時回家,看見韓奎正在他家裡,偏偏家裡的下人都不在,只有他老婆一個人在家,歸老板心裡就不樂意了。本來歸老板見韓奎的勢力越來越大就有忌憚了,加上這樣一件說不清的事,一下子起了殺心。 誰也沒有料到的是,歸老板請人要除掉韓奎的事,被他老婆知道了,就拔腿去了十六鋪碼頭,叫韓奎出去躲一躲。韓奎什麽人呀!他可不是一般人,口頭上答應出去避避風頭,但暗中擺了個空城計,居然活捉了那個殺手。歸老板這下就完了,人證物證俱在,只能認輸,從此不再過問碼頭上的事。就是這樣,碼頭的事從此就是韓奎說了算啦!”顧律一口氣說到這兒,停下來喝口茶。
卓立男說:“我以為什麽呐!不就是小道消息加花邊新聞嘛!我也聽說過。當年碼頭易主,可說轟動一時,沒幾天報紙就登了歸元清的休妻申明,坊間就開始傳他們之間的三角關系了,說得有鼻子有眼。”
孔立強微微一笑,對顧律說:“顧經理啊,你是真能說,可說到現在還沒說上正題啊。”
卓立男不屑地說:“顧經理就是這麽一個人,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帶聽眾滿世界跑,說到哪兒是哪兒,我真懷疑,他的生意是怎麽做成了。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他是先把人說暈,然後趁人家不留神,直接在合約上簽字畫押,這叫做生意的套路。”
顧律有些尷尬,朝卓立男雙手抱拳,拱了拱道:“冤枉啊冤枉,我、我只是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嘛!”
卓立男道:“你直入主題不就得了嘛!你就是話癆病,改不掉。”
孔立強不說話,靜靜地打量著顧律。
顧律連忙說:“好,我痛改前非,從此隻說最簡短的話。”
卓立男唔著嘴巴“咯咯”大笑道:“這句話就可以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