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堅從後門出去繞到鎮口,遠遠瞧見通往鎮外的道路已經被封,站崗鬼子虎視眈眈,正在驅趕行人,看樣兒分明是不允許人隨意出入留亭鎮,便立即返身按原路回轉,準備走水路出鎮逃生。當他走近周重家後門時,從半開的門縫中發現,湯泉正蹲在地上察看著什麽。
這一見,把江山堅嚇得魂飛魄散,他幾乎可以確認,湯泉定歸是來抓自己的,這個家是回不去了,當即貼著牆角,朝河邊隱去。
湯泉一發現地上和柴房中的血跡,一心以為江山堅也參與了昨晚遊擊隊的劫獄行動,那血跡便是在行動中受傷而流。當他聽哨兵說江山堅回來又離開,不由得猜想,柴房定有蹊蹺。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此刻躲在柴房中的人,會是龍家瑛和潘振。
到了這時,湯泉才臨時起意,有了營救孔孝安他們的想法。
湯泉支開兩個隨從鬼子後,立即閃進柴房,輕聲呼叫道:“江管家,我是湯泉,我知道你在這兒,趕緊出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他不知道裡面會藏著誰,只是猜想定然與江山這人堅有聯系,便以“江管家”為托詞叫著。
就這麽輕聲叫完,湯泉一邊側耳聆聽動靜,一邊仔細尋找藏身之處的蛛絲馬跡。
過了一會,湯泉見柴房內沒有應答,心下有些著急,便再次輕聲說:“江管家,你別躲了,藤野平原正在找你,你躲在這裡不是辦法,你趕緊出來,我有事要拜托你。”
柴房內仍然沒有人應聲,湯泉等不及了,瞅準柴草翻動過的痕跡,上前動手拆起了草堆,邊輕輕地說:“我不是壞人,已經把鬼子支走了,你趕緊出來。江管家,我知道你受傷了,你如果落在小鬼子的手裡,肯定會沒命的,請你相信我,我會幫你逃出去。”
突然,草堆中伸出了一把手槍,槍口近距離對準了正在翻拆草堆的湯泉腦門。湯泉不驚反喜,輕輕推開槍管說:“當心走火。我知道你在這裡,果然沒猜錯。”話音剛落,湯泉已看清持槍人的臉,一張陌生的面孔,頓時嚇得連連後退,“你、你、你是誰?”
用槍對準湯泉之人,正是龍家瑛。他慢慢地從草堆中爬出來,警惕地悄聲喝問道:“你到底是誰?”對於湯泉這個名字,龍家瑛記得孔溪雲曾經要核查過他的身份,因而也起了懷疑。
湯泉穩了穩心神,隨機應變,趕緊說:“我是孔溪雲的朋友。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孔溪雲的朋友,時間緊,我沒工夫跟你閑扯。你別我是誰,我也不管你是誰,我們趕緊說正事。”
龍家瑛的槍沒有收,繼續對準湯泉,冷峻地問道:“什麽事?”
湯泉說:“你是不是來救人的!”
龍家瑛點了點頭。
湯泉的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好!你不是江管家,反而好辦了。”他邊說,便上下端詳著龍家瑛,“你沒有受傷?”
“沒有!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受傷就最好了。你們既然是來劫獄的,肯定有策劃離開留亭鎮的路線,到省得我想辦法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長話短說!藤野平原已經下令,要槍斃他們,由我負責執行。等會我給你搞一身小鬼子的衣服來,你裝小鬼子做我的跟班,我來想辦法把孔溪雲家人交給你,請你把他們帶出留亭鎮。”
“我怎麽相信你?”
“信不信隨你!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我沒空跟你廢話,
這事就這麽定了,你耐心躲在這裡,等我的消息就是。我要走了。” 湯泉剛想轉身離開, 龍家瑛收回了槍,說了聲:“最好搞兩套衣服!”
“什麽?兩套衣服?”湯泉的話一出口,就已明白龍家瑛的意思,“我明目張膽搞兩套衣服的不行的,我會帶兩個小鬼子來,鬼子身上的衣服,就是你們要穿的衣服,到時怎麽做?你明白了嗎?”
“好,我相信你!”
湯泉見時間緊迫,不再多話,閃身出了柴房,並把柴房門關上後,一路小跑著去見藤野平原。
因周重對下人有過交代,要他們都躲在房裡不要出來,周重一家全天都靠糕餅充饑,家裡也就沒開火倉,龍家瑛和潘振躲在柴房,倒也沒人打擾。
湯泉向藤野平原報告的搜查江山堅的經過後,說:“江山堅跑了,足以證明這家夥也是遊擊隊,我建議,只要發現江山堅,立即格殺勿論。”
藤野平原讚許地點著頭,說:“湯泉君,你辛苦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孔溪雲劫軍糧的內應,沒想到江山堅江管家居然是遊擊隊的人,這樣的話,孔溪雲能夠全身而退在理論上就行得通了,江山堅在這裡可以隨意進進出出,他做內應確實有先決條件。湯泉君,我要鄭重向你道歉,我誤會你了!”說罷,果真朝湯泉鞠了一躬。
湯泉連連搖手道:“閣下言重了,言重了!在下不敢當、萬萬不敢當!在下效忠皇軍,其心可鑒,您不再懷疑我,我就非常滿足了。藤原君,在下確實有過失,當時對孔溪雲這個遊擊隊確實是大意了,在下失察之過不可饒恕,在下願意一如既然,保證對天皇陛下赤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