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強回到大韋行,立即把與原一峰見面的經過以及行動計劃,詳細地告訴了卓立男。卓立男一聽,立即表示反對:“我不同意你去見潘振。”
孔立強堅持道:“我一定要去當面問他,為什麽要去做漢奸,甘當賣國賊!”
“你去問他,他會跟你說實話嗎?你無非就是聽他滿嘴謊言。就算你戳穿他,他也定歸狡辯,你去見他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心裡這關過不去!他曾經舍生忘死,與我並肩戰鬥。我實在不能接受,他居然會變節投降。”
卓立男見孔立強的一根筋又搭住了,又爭了幾句,各自堅持意見,誰也說服不了誰。卓立男不覺感到極度的無助,一時找不到更多理由來說服他,隻得無奈地說:“你、你怎麽總是聽不了我的勸……”她的眼珠突然一轉,頓時計上心來,“對哦!我也好奇了,你說潘振怎麽會投降日本人的呢?”
“也許其中有誤會,我一定要去當面問個清楚。”
“你說有潘振的照片,讓我看看他什麽面相,是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
“幼稚!人不可貌相!”孔立強說歸說,仍然掏出照片,遞給了卓立男。
卓立男仔細看了看,默默把他的樣貌記在了心裡,把潘振的照片還給他說:“我保留我意見,我們明天再做決定。”
孔立強堅決地說:“我意已決,你不必多說了!”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時分,大韋行的職員開始用午餐。
卓立男招招手,把顧律叫了過來。對他說:“新公司過幾天就要開張了,你有什麽打算?”
顧律已經得到孔立強的親口確認,大韋行此後將由他來主事,便趕緊說:“我感謝孔老板的提攜,在下一定鞠躬盡瘁,效犬馬之勞……”
卓立男笑著擺擺手:“打住打住,在我面前你別來這一套。”
顧律嘻嘻一笑,說:“我聽老板說,卓小姐您不去新公司,以後我就聽老板娘您的話,您叫我往西,在下就往西,絕對不敢向東……”
卓立男臉色一收道:“你會不會嚴肅點?起碼也該有一點做總經理的樣子了吧!”
“是是是!小人一定痛……痛……痛改前非……嗯!嘿嘿,老板娘,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狗改不了吃屎!我都快被你給氣死了!”
“是是是,老板娘教訓的是……”
“別囉嗦了!顧律啊,你好歹也是在道上混過,大老板也跟過,什麽場面沒見識過?”
“嗯!這個,老板娘教訓得是,以後我一定改頭換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我都幫你急死了!顧律啊顧律,你是有見識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啊?”卓立男的心裡暗暗著急。
“應該、應該!老板娘您教我……”
“顧律,你眼看著就要上位,人情事非不能拎不清呀!我是為了你好。就今天……”卓立男指了指孔立強的辦公室,“晚上他有空,趕緊請他吃頓飯,感謝感謝人家,表示表示你的心意嘛!”
“哎呀,這件事啊!我還以為什麽呐!老板娘啊,我顧律是什麽人?怎麽會想不到?這種聯絡感情的酒,我怎麽可能不請?我是小氣的人嗎?”
“那你行動起來啊!”
“不瞞您說,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可是,孔老板架子大,我請不動啊……”
“平常看你聰明得像什麽似的,倒了關鍵的時候,
你有蠢得像什麽似的!一次請不動就多請幾次啊!” “已經很多次了……”
“要動腦筋,變著法子請。”
“老板娘啊,您可能忘了,我還曾請你替我去說情,要請老板老板吃飯的,可是、可是您也幫著老板給推了……”
“我記得,所以今天再次提醒你!你不能讓我出面,你要去約上老丁,還有甄貴。孔老板可以不給我的面子,但他一定會給甄貴的面子嘛!老丁跟甄貴走得近,你約上老丁,甄貴不就來了嗎?”
“其實啊,我也想過,也試做怎麽約過,可是老丁對我說,別讓我自討沒趣。對了,我們老板最近是不是在跟甄貴鬥氣呀?是不是為了新公司……”
“沒有的事!你別瞎猜。他們為了新公司開展,最近是忙了一些。這樣吧,等會你就去找老丁,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去叫甄貴給孔老板打電話,你們兄弟四個好好聚一聚。”
“行嗎?”
“行不行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記住,老丁摳門得很,要你請客啊!”
“那是那是,必須的!我擔心的是沒人來敲我竹杠,感謝感謝!謝謝老板娘提點……”
果然,孔立強可以拒絕顧律的約請,但不便推辭甄貴打來的喝酒電話。
今晚,安照原一峰的計劃,應該去大同旅社見潘振,然而,約酒電話來得如此不是時候!分身乏術!急得孔立強在辦公室裡團團轉。
卓立男已經胸有成竹!
她去辦公室對孔立強坦然承認,說:“這事是我安排的!你盡管去喝酒,我會替你去大同旅社。”
孔立強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她:“你你你……”
卓立男泰然自若,伸手壓下孔立強的手臂說:“你給我一個與潘振見面的信物。”
孔立強想了又想,搖頭說:“沒有!我們之間沒有信物。”
“可有什麽辦法讓他相信我?”
“我的名字,孔溪雲,應該就是最好的信物。”
“單一個名字不夠!”卓立男想了想說:“你跟他做過什麽記憶深刻的事嗎?”
孔立強抬手,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額頭,沉吟半晌道:“我畫一把魚叉。”
卓立男沒有細問,知道畫“魚叉”必有其因果關系, 便立即幫他鋪開紙,遞上筆說:“只要能力讓潘振知道你的存在,他就定歸有後續活動。”
孔立強的情緒得到恢復,說了聲:“是!”他抬筆之時,忽然停住,想了想後,換用左手握筆,畫了一把魚叉,還寫了一行字:槐樹下,烏篷船,一人釣魚,三人成行!明晚7點,霞飛公園,不見不散!最後署名孔溪雲!
孔立強直起腰,收起筆,問道:“你有尾巴跟著,怎麽去?”
卓立男指著窗外說:“這裡走!沈家俊能走,我也出得去。”
“他是練家子。”
“狗急還能跳牆呢!小女子我的潛力是無窮的。你放心,我總有辦法!”
“說大話!嗯!我有辦法。”
“哦?”
“我們不是有換燈泡的扶梯嘛!我去取來放在窗外的地上,到時你豎起來就能翻牆出得去了。”
“咦!好辦法!”
“原一峰的計劃是,我不需要走進旅社,7點鍾等在門口,潘振會出來。”
“明白!”
“都是你多事,計劃又得變了。早知道是這樣,根本不需要你去,我只要把這張紙條想法子送進潘振的房間就行。”
“現在也來得及。”
“來不及了!一來我不知道如何找到原一峰,二來不能聯系嚴青,他可能被特高課盯著,三來為了保證安全,你不能進入旅社,我也不知道潘振住在哪個房間。”
“明白!我按約去就是了。”
“潘振很可能是特高課的誘捕魚餌。”
“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