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強請虞希吃了頓飯,飯錢卻是虞希槍著給付了。孔立強一臉不好意思地說:“說好我請,到頭來成了我請你埋單了。姐呀,我欠你的情啊,怕是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虞希爽快地開起玩笑說:“我就要讓你欠著,讓你沒機會還才好哩,這樣才不會把我給忘了。哈哈……姐有錢,花不掉,請弟弟吃個飯算什麽?等你們把日諜抓到了,我再請你吃海鮮大餐。”
孔立強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們同時伸手,相互擊掌。虞希說:“站裡我不回了,我得趕回醫院去,那裡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處理。我們再抱一抱吧!”虞希張開手臂,主動抱住了孔立強,附在耳邊悄聲說:“姐求你一件事。”
孔立強驚訝地“啊!”了一聲。
虞希說:“原一峰現在有難。你們畢竟做過好兄弟,可算是互換過性命的,你看在姐的面子上,不要恨他,放他一條生路吧……”
這話,讓孔立強聽出了言外之音,連虞希都知道自己與原一峰如今已反目成仇,由此來看,原一峰的計策是成功了。於是,他使勁地點點頭,說:“好!我聽姐的話!”
虞希爽朗地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心眼好,我沒有看錯人。孔立強,我們雖然不同姓,但我一直視你當親弟弟,你可也要把我當親姐姐哦!”
難怪這麽親熱,原來是為了原一峰做和事佬來了!孔立強想到這裡,沒有說破虞希的用心,笑道:“你就是我親姐!你早就是我親姐了嘛!”他突然抬手取下虞希頭上了一個髮夾,說:“這個就是姐弟信物。從此以後,我看見髮夾就是看見姐,送給我!”
哈哈哈……虞希笑得很大聲,甚至笑得有些張揚,笑出了眼淚。她擦了擦眼睛說:“真好!我有你這樣的弟弟真好。你呀,真會哄姐開心。這個髮夾可要收好了,弄丟了唯你是問……好了,話是說不完的,等有空再聚吧!我走了,你也保重。對了,做事不要太拚,沒人會說你好。記著啊!以後不管做什麽,都別衝在最前面,受了傷百搭,反倒容易找人妒忌……”
她說這席話,倒是由衷地在關心孔立強。孔立強感受到了這份關愛,心底有著說不出口的滋味。
送走了虞希,孔立強立即上了二樓。見嚴青辦公室的門鎖著,他大大方方地去值班房取了鑰匙,打開了嚴青辦公室的門,走進去後隨手又把門關上。
他打量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心裡想著,能夠如此輕松地獲取名單,甚至有些得意。
孔立強親眼看見嚴青把黑名單鎖在辦公桌的抽屜裡,因而暗自在想,必須立即找出來抄錄一份。
此時不搏,更待何時!當他一個箭步坐到辦公桌前,剛掏出髮夾,準備捅開台鎖之時,只聽到有鑰匙在打開辦公室門的聲音傳來。
孔立強被嚇出一身冷汗,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難道是嚴青被放出來了?下意識間,他把髮夾放進了口袋裡。
隨著門被打開,一個身著筆挺戎裝的軍人走了進來。
孔立強定睛一瞧,不是嚴青,當即反客為主,厲聲喝道:“你是誰?”
進來之人是雷荃,嚴青的侍從副官。他從值班房得知,有人要了鑰匙進了嚴青的辦公室,立即追了過來。見孔立強坐在嚴青的位置上,他皺了皺眉問道:“您就是嚴副站長從南京請來的孔長官?”
孔立強堅持道:“我問你是誰?你怎麽可以隨便進這間辦公室?”
雷荃毫不示弱,
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說:“孔先生,我叫雷荃,是嚴副站長的副官。這間辦公室,除我之外,反倒是您不能隨便進來。就算您是我長官請來的客人,也不能例外。還有,孔先生,客人是不可以坐在嚴副站長的座位……” 孔立強打斷道:“哦!原來是你!你大概不知道我與你長官的關系吧?別說進來了,更別提我喜歡坐哪裡,我們睡覺都是睡一張床鋪的。”
雷荃絲毫不懼,不亢不卑地說:“對不起,孔先生!私交是私交,這裡是辦公室,閑雜人等不能輕易進入的辦公用房,況且嚴副站長不在……”
孔立強吼道:“什麽?你在說什麽混帳話?我是閑雜人?我問你,嚴青會大老遠地把我這個閑雜人從南京請來嗎?”
“對不起!嚴副站長暫時不能工作,但我沒有被解除職務,看管這間辦公室是我的責任。孔先生,您還是離開吧!”
“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有軍務在身,你不讓我留下,耽誤了緝拿日諜的時機,你擔當得起嗎?反了、反了,當真是反了你啦!居然敢這麽跟我說話。”
“孔先生,請您稍安勿躁!屬下知道您的身份和正在執行的任務,否則早就叫人了。孔先生,您現在執行的任務,是我們楊站長親自下達的命令,您的辦公室應該讓站長給您安排。嚴副站長現在停職接受檢查,按照紀律,他給你指派的工作暫時已被終止,所以,您是不能……”
“放你的狗屁!你叫什麽?叫什麽來著?”
“雷荃。”
“好你個雷荃,你是想造反呐!”
“恰恰相反!孔先生,我在履行我的職責。”
“信不信我讓人把你給撤了!”
“那起碼也得把我撤了,您才可以留在這間辦公室。”
“好哇!雷荃,誰給你的膽子呀?居然敢這麽跟我說話。”
“孔先生,屬下是軍人。”雷荃一個側身,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吧!您為難屬下,怕是有失您的身份。”
孔立強“騰”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說:“大膽!你以為你是誰?”
雷荃下垂的手不收,繼續著請孔立強離開的態度, 說:“我是嚴副站長的侍從副官,服從嚴長官的命令,履行軍統上海站的任命職務。”
孔立強不得不被雷荃的軍人本色所折服,聽他所言在理,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與他對峙下去,卻如何甘心被人就此趕出去。他被氣得臉色開始發青,剛想開口怒罵,“使命”兩個字,猛然間重重地撞擊著心房。自己回上海的使命是為了查出內奸,而不是來與人為敵,與雷荃發生口角之爭。
再繼續與雷荃爭口舌,只怕弄巧成拙。小不忍則謀大亂!他一想到這裡,立刻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必須換一個方式,山不轉水轉。
孔立強把手支撐在辦公桌上,眼睛盯著電話機說:“我在等電話響!”
雷荃不解地問:“誰的電話?”
孔立強說:“我奉楊站長之命,正在派人全力尋找夏靜琴。你知道夏靜琴是什麽人嗎?”
雷荃說:“剛剛聽說了。”
“阿木林這個人聽說過嗎?”
“也聽說了!”
“那就好!我與阿木林已經約定,一有夏靜琴的消息,他會打這個電話。”孔立強指了指桌上的電話機。
雷荃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你是不是還要趕我離開?”孔立強的眼睛,緊盯著雷荃不放。
雷荃換了個手指的方向,說:“這樣吧!請您移駕,坐在這邊等電話。我陪您!孔先生,您想喝什麽茶?”
“白開水!”孔立強沒好氣地說。
“好的!”雷荃果真幫他倒了一杯白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