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強腦子裡的想法,比電流還快!他一聽到蘇元熟悉的聲音,急中生智,隨手掏出紙團,塞進蘇元的手裡。同時,回頭問道:“你是叫我嗎?”
蘇元的反應也快,一把接過紙團藏進了皮匠圍裙內,並同時迅速往後一縮,離孔立強遠了一些。此刻的蘇元,已經領會了孔立強的心思,時間緊迫,稍縱即逝,他們之間沒有說廢話的余地,也不能有多余的動作,唯能首先保全自己,然後再把孔立強傳遞過來的東西,像是保護性命一般地保護住。
孔立強回頭、問話,用時僅僅十幾秒鍾,黃桂仁的副官已經追至門口,見門口圍著許多身份不明的人,沒有說多余的話,伸手拽住孔立強的手臂,隻說了句:“跟我走!”
孔立強的小臂,被鐵鉗一般鎖住。副官走得也生猛,孔立強被拽地踉踉蹌蹌,不由得恨聲說道:“你抽什麽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副官依舊不發一言,擦著蘇元的肩膀,直接把孔立強拉拽至黃桂仁的車旁,這才凶狠地說:“孔立強,把東西交出來!”
孔立強大聲吼道:“你這算什麽態度!”
副官壓低嗓音喝道:“我叫你把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孔立強氣急敗壞般的說:“你算什麽東西!剛才我可以不計較,現在還敢對我指手畫腳……”
坐在車內的黃桂仁看見副官把孔立強帶到車旁,似乎明白了副官的用意,便拍拍車門道:“立強,聲音放輕點,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孔立強連忙低頭看向車內,裝出驚喜的樣子,叫道:“黃部長!”
黃桂仁冷漠地說:“服從命令!”
孔立強說:“黃部長,他、他……”他的手指著副官,“他剛才太沒禮貌了,把我當什麽人了!剛才裡面出事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黃桂仁擺擺手,用手勢壓住孔立強的話,說:“你照他的話做就是了。”
孔立強一臉無辜地說:“什麽?哦,交東西!我身上……”他上下拍拍自己的衣袋和褲袋,“你要什麽東西?我身上什麽都沒有……”
副官搶話道:“你放老實點。”
孔立強轉個身,面對副官,一腔怒火般的說:“你針對我?我哪裡得罪過你了嗎?需要你這麽待我!”
副官說:“別扯沒用的!把手舉起來,敢不敢讓我搜身!”
孔立強立即舉起雙手,喝道:“好!有種你就來搜!我不知道你想找什麽東西,假如你搜不出什麽來,我跟你沒完。”
副官沒有認慫,他堅決、果斷地搜了孔立強全身,除了搜出錢和證件,哪裡搜得到他們遺忘在“聽風榭”內的東西。
孔立強等副官搜完全身,人狠沒閑話,拔拳朝副官的臉上打去。副官的身手不弱,反應更為敏捷,抬左手一擋,卸去了孔立強的拳勁,右臂一屈直送,對準孔立強的小腹便是一拳。孔立強痛得眼冒金星,“登登登”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呻吟道:“哎喲!”
蘇元站在暗處,遠遠目睹著,握緊了拳頭,卻沒有輕舉妄動。
這時,黃桂仁打開了車門,對副官說:“此地不宜久留!”
副官說了聲:“是!”上前押住孔立強,把他塞進了車後座,隨之重重地關上車門,座上副駕位置,這才向黃桂仁匯報道:“對不起,我晚到了一步!”在話語聲中,引擎開始轟鳴,車子衝進了黑夜中。
躲在暗處的蘇元,
沒等來老倪的出現,等來了和記會館一幫人的驅趕,隻得回到了他的皮匠攤,眼睜睜地看著孔立強被人擊打、被人塞進車子,隨即消失在了夜幕中。 黃桂仁聞言輕輕地抽了一口氣!扭頭看著蜷縮在車座上痛苦呻吟的孔立強,看了一會才問:“立強,你來幹什麽?”
孔立強捂著肚子,努力抬起頭來說:“鄔達榮約了我,他請我來參觀參觀和記會館!”
黃桂仁陰惻惻地說:“是嗎?真會挑時候哦!”
孔立強說:“黃部長,您也不相信我?”
黃桂仁說:“要我相信你,你就得跟我說實話。”
孔立強對黃桂仁使出了虛與委蛇心法,使出渾身解數與之周旋起來。
過來一會,副官插話問:“我們去哪裡?”
黃桂仁冷冷一笑說:“呵呵,還能去哪裡!交給老楊處理吧!”
副官答應了一聲“是!”隨即對司機說:“去軍統上海站!”
他們的車在鮮有人影的街道上疾馳,很快就開到了上海站的大門口。車子沒來得及開進去,卻見楊會存,嚴青,以及虞希等四五個人正在從站內走出來。
車停在了大門口,黃桂仁搖下車窗,衝著楊會存叫道:“楊站長!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楊會存抬頭一看,見是黃桂仁,豈敢怠慢!連忙跑上前,趴在車窗說:“我以為是誰呐!原來是黃部長!好啊!您算是來巧了,我們正要吃宵夜去,您一起來吧!我請客!”
大家一看是黃桂仁來了,都停下了腳步等在一邊,卻誰也沒有上前來套近乎。
黃桂仁笑道:“看樣兒,白天的事是過去了吧!”
楊會存說:“誤會誤會!就是一場誤會……”
黃桂仁打斷道:“老楊,你坐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隨即轉頭對副官說:“你把他帶下去,等會你聽老楊的吩咐去做!我先回飯店等你。”
副官不問隻答:“是!”說罷,他下車來把孔立強給拉出了車外,一手拽著孔立強的手不放,一邊站在車外等候。
楊會存鑽進車內,與黃桂仁耳語了幾句,很快出來對大家說:“你們繼續!我跟他……”指了指黃桂仁的副官,“我跟他回辦公室有點事。”他的視線轉向嚴青,“嚴副站長, 小孔交給你了啊!你們先去吃,菜盡管點,都算我的。對了,酒不能多喝,點到為止啊!好啦!你們去吧!我稍後、馬上就到!”
原來,葛健被帶回站裡後,他豈肯承認自己雇傭殺手一事?不管誰問,都回答三個字“不知道。”
葛健一口咬定,暗殺原一峰事件與他無關,最不甘心的人自然是虞希。她要求對葛健動刑,但楊會存堅決不同意,為此,他們在辦公室便吵開了。
嚴青等人可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必須在虞希和楊會存面前發表自己的姿態,這是同僚間的相處潛規則。
他們一起借勸架的陣勢觀察,均心知肚民,楊會存在力保葛健,便紛紛獻計,冤有頭債有主,不如先找出慫恿女人來彭浦公墓鬧事的幕後人。
可憐那女人因此遭了殃,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不得不順從審訊之人的引導,“坦白交代”自己帶著兒女來公墓砸場,純屬誣陷,隻為多撈好處費回去養家糊口。
誘供之妙在於,可以順著人意說事。一人說辭,虞希可以質疑、反駁,但眾口一詞為葛健開脫,她又能怎樣?
虞希不得不屈服!不過,楊會存何許人也?他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安慰虞希,會繼續羈押葛健,等待虞希親自去查找真相。虞希無奈,隻得答應!
為了安撫虞希的情緒,楊會存建議去茂林飯店吃宵夜,眾人附和,虞希無法推卻。其時,茂林飯店已經打烊,楊會存親自打電話給老板。老板聽出是楊會存,哪敢說不?立即重啟爐灶,迎接他們的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