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吏,也是屬吏。
少則鬥食,俸祿看似不多,但能得一郡太守征召,只要好生從事,將來必然能更進一步,往主掾等方面提拔。
也算是對初次入仕之人,一個過渡階段。
這邊消息傳來沒有多久,樓桑本地鄉人,便如劉氏內部,得聞後已有沸騰,正待來劉備家恭賀時,郡府的正式文書就到了,同來者,還有兩名郡府小吏。
在拜見劉備時,知曉劉備於縣中揚起的名聲,又為盧植弟子,得太守聞名看重,遂非常恭敬。
劉備也是以禮相待,絲毫沒有年少輕狂的架子,將二人請入屋內,親自倒水招待。
問詢兩人姓名後,才知其中一人名叫馬林,乃是記室吏,另一人叫孫彊,乃是功曹吏。
於馬林和孫彊,來到劉備家院時,劉備家的院落外,早就圍滿了鄉民。這些時日,牽招又要溫習課業,又要幫助劉備管理遊俠兒,遂不常來,但如王郤等數個市井之友,一直處於鄉集中,看出劉備家忙碌,特別帶來一群人,維護秩序。
王郤等人的眼睛,卻是不斷瞄向舍內,多期望好友劉備,借今次之機,可入郡府為吏。朋友之間,真心實意,自是希望劉備越來越好。
將來劉備若是有了成就,他們這群朋友,必然水漲船高。
實際於舍內,情況為眾人所料,有些不同。
劉備與馬林、孫彊二人,略作交談,以孫彊當下拿出文書,馬林遞來太守劉其的親筆信,各交之於手中。
同早兩日的傳聞不一樣,這次劉其征召劉備,可不是簡單的曹吏那般簡單,而是以上計掾事之。
上計掾,佐理州郡上計事務,乃是郡府重要職務。
今歲,劉備年方十六,以郡縣聞名。而劉其不以年齡輕視,大力舉之。若是事成,便是將來劉備大有成就,劉其當得名聲。倘若傳於天下,自會成為一樁美談。
即便劉備在任上,處置不善,也可以年輕而論之。
從征辟的涿郡太守劉其,以及若能應召的劉備,兩方面來講,皆可謂之互利。
不論他人,就是專門來宣布此事的馬、孫二人,在內心深處,於劉備,也充滿了羨慕。
其二人早有三十多,從吏近十余年,依舊是郡府小吏,也是大部分官吏的平常之態。畢竟能得上官看重,必有過人之處,或得大好名聲,比如劉備。
劉備閱罷後,卻是將文書,重新交換到了孫彊手中,劉其書信收入懷裡,道:“府君於涿郡為官數載,寬待百姓,舉薦賢良,世人莫不敬之。
但以今次,家母病疾未好,備又想趁此年輕,用心進學。
學習之外,能以所學,造福鄉裡,回報家鄰。
故為府君好意,備心領感激,但不能受之!
還請馬君、孫君,歸往郡府後,將此事稟明於府君!”
劉備深深一禮,朗聲答道。
這一下子,剛剛起身,尚未落座的馬林與孫彊,二人不約而同,長大了嘴,大致能塞進去一個雞子。
長著一雙濃眉,左臉有顆黑痣的孫彊,反應顯然快上一些,他對於劉備能拒絕這般好處,有些敬佩,又有些惋惜道:“劉家郎君,可再考慮一二。
我等來時,府君專門言及劉家郎君之於聰慧難得,甚是惜才。
將來劉家郎君,若能以入郡府,便是在我看來,也是大器必成!”
在方才的交談中,馬林與孫彊相比,非是健談之人,待同僚孫彊話後,
加上剛剛為劉備待人處事有感,短短所行,以之目光看去,劉備絕非庸俗,故補充道:“孫君所言甚是! 劉家郎君,不妨再考慮一二!
我等相信,以劉家郎君之才,便於任上,也當無憂,更為郡中謀事安泰!”
二人左右言語,也是發自肺腑。
劉備心有決定,自不會為此說服,但馬、孫二人,能如此作為,還是有些感慨的。
大漢朝堂,及地方官寺,或以混亂腐敗,但於官吏中,無論中央地方,也多忠正耿直之輩。
劉備再以拒之,馬、孫方不言語。
看時辰不早,劉備留二人吃過晚食,又邀之於一畔,專門打掃出來的客舍做以歇息,以便明日離開回去複命。
這般剛剛抽出身來,為母親匯報了下情況,劉母倒沒說什麽。
自看出劉備忽然間長大之後,劉母就非常尊重兒子劉備的想法。
倒是出了院舍,為王郤等市井朋友,以及鄉鄰圍住,劉備說明情況後,夜幕下的樓桑,重變為鬧事一般。
“玄德,掾吏啊!
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難以得到之職!”
“是也是也!我聽那徐氏有人說,其中族人,前番為郡太守送了些禮物,咳咳,才往上升遷,轉為方城縣丞,那徐氏長者,今已有五十!”
“玄德,趁著那郡吏未走,你若不再考慮一二?”
……
整個小院內外,變得亂糟糟一團。
多是勸說劉備不要放棄這個機會,往郡中為官吏,將來什麽都有。
而以劉氏族人到來,見劉備主意已定,也多歎息,甚至多了些非議之聲。
人群外圍,像上次劉備歸來,鄉鄰爭相拜訪時一樣,劉放與劉肅,這對兄弟,正站於高處,看著處變不驚,從容解釋的侄子劉備。
劉放望向一旁,表現一如既往冷靜的兄長,道:“阿兄,玄德如此行事,確實放棄了很大的機會,你且不去勸勸?”
劉肅背著手,轉身打算往家舍返回,邊走邊道:“元起,你可還去歲末,與我所言?”
余光望去,但見劉放臉色帶著回憶,劉肅大步往前,淡淡道:“正如你曾言,玄德當為我劉氏麒子!
其人少聰慧,這次拒太守所召,且不論孝心,定還有其他思慮。
而以太守征召,雖說榮譽,但我等涿郡太守,這些年來,於民事治理雖善,但各有貪婪,加上與本地大族有隔閡,名聲不算太佳。
玄德拒之,深思看去,也算妥當耳!
倒是玄德年過十六,其母前番與我等念及其之昏事,其父早逝,我等做叔父,也當為之考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