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臣陸遜拜見殿下!”
只見陸遜隻身來到了東宮,見到了孫權的兒子,當朝太子孫登。
他身著太子袞袍,頭戴冠冕坐在上位案前處理著堆積成山的政務,那年輕俊朗的臉龐讓人眼前一亮。
孫登見陸遜前來有些不解,他聽說父親準備大舉伐魏,並沒有任用他為主帥, 而是以車騎將軍朱然為帥,這又是為什麽呢?
“上大將軍請起。”孫登見陸遜到來立刻站起身來走到其跟前說道,“不知君前來有何事?”
“陛下命臣來輔佐殿下監國。”陸遜很乾脆,沒有任何地拖泥帶水,自己雖然身為太子的老師,但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是他的老師而要去向學生訴苦,即使他是當朝太子。
但孫登卻不是這樣想的, 他攙扶著陸遜走到客上席, 並示意其坐在那裡, 自己則是回到上位落座,師徒兩人一上一下,看起來並沒有那麽違和。
“上大將軍為我大吳股肱之臣,此番出征應當以君為帥,怎會以君為監國之事輔佐我呢?”
“沒有為什麽。”陸遜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將朝中的那番辯論講給孫登聽,而是轉移話題,詢問他這幾天的學習如何了。
而孫登也沒有耽誤他的學習,陸遜隨便考教了有關《六韜》、《史記》、《韓非子》以及《商君書》的內容,孫登應答如流,沒有任何中斷。
“嗯…很好。”陸遜點點頭,而後抬頭對孫登讚歎道,“治國理政,每個時間段都有每個時間段的衝突矛盾,臣讓殿下研讀這些書籍,是要讓殿下從中學習其中的精髓, 如何能夠使得百姓順從朝廷,順從天子。”
“上大將軍的意思是說,不以此書之論為政,以過往為基變革國家。”孫登對此深有體會,他認識到過往君王在各個時期的政策都不盡相同,但又萬變不離其宗,暴君想以萬民歸附,卻劍走偏鋒適得其反,明君輕徭薄賦,而得萬民信服。
這就是鮮明的對比,賢明的君主馭人有方,懂得能夠如何去治理國家,使得天下百姓願意追隨其君,而殘暴的君主識人不明,想讓百姓歸附,卻不懂得治理,反而引來更大的麻煩,輕則動搖國家,重則朝代更替。
滋啦啦——
桌案上的燭火閃著亮光,孫登凝視著眼前的這點焰火, 他仿佛在憧憬著未來的時代,透過這點火光,他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國家,那是一片盛世的景象……
“連年戰火,百姓苦不堪言,天下民不聊生……歎!山河不幸,不幸也!”
聽著孫登這番訴說,陸遜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想法,而這樣的想法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大吳的未來走向。
他適合治國,並不適合征戰天下,所以在他即位的時候,天下格局或許還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但如果在他當政期間能夠休養生息,以待天時之機,倉廩滿盈、精兵強將、甲兵堅銳,那時才是大吳一雪前恥,征戰天下的時刻。
“殿下有此心,乃天下之幸,若能以此為志,那國家必將富庶,三代君主效秦王故事,奮六世之余烈,以恢天下統一,海內清平……”
或許在陸遜眼裡,孫登就是那樣賢明的君主,但他絕對不是統一天下的那個雄主,孫權不是,他也不會是,或許這個國家裡,出現一位如同漢武帝劉徹那般的雄主,方能致天下一統。
“哈哈,上大將軍真是謬讚,若真是那樣的話,大吳一統天下還真是指日可待啊。”孫登笑了笑,然後走上前去向陸遜拱手行禮道,“還請上大將軍在陛下出征時多多教我監國之事。”
見其如此,陸遜點點頭道,“殿下有志如此,臣敢不效力?”
…………
吳國即將大舉北上進攻淮南地的消息很快傳遍長江兩岸,坐鎮在合肥的前將軍滿寵得知此消息嗤之以鼻,並沒有因為孫權要出征合肥的事情而驚慌失措。
他覺得,如果陸遜率軍出征,或許還能提防一二,倘若是孫權禦駕親征,那根本就無所畏懼,甚至還想大乾一場。
而能有這種想法的滿寵,也是看中其當年兩征合肥被張遼所破,甚至樂進還能殺到孫權眼前險些將其斬落馬下,一個軍事無能的君主,豈能當得大軍之事?若是孫權親征,滿寵必將使其敗得顏面掃地。
合肥軍帳。
滿寵身披戰甲正襟危坐在大帳上位,那堅毅冷漠的面龐讓人心生懼意,畢竟是酷吏出身,他的身上總有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這是與普通戰將不一樣的味道。
只見他站起身來,轉身面向身後的輿圖,那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面的地形城池,目不轉睛。
“舒縣、居巢、巢湖……”
“這幾處地方都是我軍要嚴防死守的區域。”
“若吳軍北上,必以水師為先驅入巢湖,步軍奔兩縣來夾擊合肥。”
他的聲音如洪鍾般傳蕩帳中四周,聽得身後的將軍們不禁心生肅意,他們不知不覺中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夾雜著嚴肅的目光,沒想到這位新上任的將軍卻是如此重視淮南防務。
“將軍,君對於淮南防務很是熟悉啊!”校尉張球這時抱著拳頭向眼前緩緩轉身的滿寵甕聲說道。
聽到這位獨眼將軍的話,滿寵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依舊嚴肅,他不苟言笑,但如果私下面見老友,當然還是可以有些笑容的。
“此戰乃老夫出鎮淮南的第一戰,孫權小兒不知死活膽敢再度來犯,若不教他有來無回,是真不知道我大魏的厲害!”
滿寵雖然面無表情地將這番話同眾人道出,但卻能在這番話中聽出他此戰勢在必得的意味。
“老夫早年追隨武皇帝南征北討,雖未統軍作戰,但卻嘗與先大司馬仁於樊城擊羽,那時長江泛濫,暴雨傾盆,樊城被毀,老夫與大司馬合力擊敵,以致樊城未能被破……”
此戰是滿寵一生的轉折點, 也是從一介酷吏向武將轉型的重要轉折,自那之後,滿寵便脫離朝堂,轉而出鎮外州為將,內製軍法、外練軍隊、保境安民,上任淮南時,汝南軍民皆留戀滿寵在任,遂奔走如市,相隨滿寵,可見其在地方的影響力。
“滿將軍事跡,我等有所耳聞,若非君力勸大司馬留於樊城死戰到底,恐怕樊城之戰局將被扭轉。”張球對滿寵很是尊敬,倒不是因為他的戰功,而是他的性格態度以及做事風格讓人信服。
坐在上位的滿寵這時忽然站了起來,那嚴肅的表情陡然現出一絲神傷,他歎道:“是啊,若大司馬真的撤出樊城,那些戰死的將士,我等下入黃泉時,也無顏再見他們一面了。”
“前將軍,如此傷感可不利於與吳軍拚死一戰啊!”
待其說罷,帳外忽的走進一人,身旁還跟著兩名身著將甲的武官,只聽其那嘶啞的嗓音在這帳中回蕩,滿寵便知那人究竟何人了。
“哈哈哈!國讓!汝終至此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