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陛下,陛下!”
此時,甘泉宮後花園裡,劉禪正帶著一群宦官們玩耍嬉戲,好像對於大軍班師回朝的事情置若罔聞。
“呵呵呵……過來過來!”
由於丞相府屬吏都在忙乎著大軍班師的事情,劉禪也就成了野鳥在這座皇宮裡肆意飛翔,把董允交代給他的“作業”拋之腦後, 一心只顧與那些隨從玩樂。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不,劉禪的夢魘正在以每小時十邁的速度向這裡匆匆跑來。
踏踏踏——
只見那身著官袍的董允身後還跟著兩個隨從小吏急匆匆地衝進甘泉宮內,左右羽林不敢阻攔,一路上他們暢通無阻。
甚至有些羽林郎還攙扶著年邁的董允一直走到後花園外門才放手,可見他在宮中的地位與威望究竟有多高。
更何況, 現任的中領軍是向朗的侄子向寵, 宮中宿衛都由他直接統領,所以在宮中便利上,董允也有些特權。
很快,董允與身後幾名緊緊相隨的小吏走進後花園,遠遠看到花亭那邊的嬉戲景象,他那張老臉瞬間一黑。
“走!”
那乾脆渾厚的嗓音在身後小吏耳旁掠過,他們的內心瞬間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沒錯,董允那剛直堅毅的性格在宮中是出了名的,即使是皇帝他都敢當面訓斥,這一舉動也坐實了今天劉禪必會被他劈頭蓋臉地“教育”一頓。
騰騰騰——
而觀察到董允突然而至的小黃門這時作為通風報信的“暗探”,連忙跑到花亭那邊告訴劉禪,讓他們趕緊收場。
“陛下!陛下……董侍中至矣!”
“什麽?!董侍中何時來的!”
“就在剛才……”
“快快快,散開,散開!”
就在劉禪驚慌失措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董允帶著丞相府麾下小吏走到距離花亭不到百步的位置。
這群宮人與宦官們雞飛狗跳的模樣,哪裡還有皇室的風度,尤其是劉禪,那衣冠不整的樣子, 成何體統!
踏踏踏——
被氣得頭昏腦漲的董允這時穩下怒火, 他整了整奔跑當中弄亂的衣冠,然後步態拘謹地向眼前的劉禪緩緩走去。
而已經看到董允正故作淡定走來的劉禪則是帶著黃皓與幾個小黃門連忙走進花亭石案旁裝作學習。
“咳咳咳……嗯……”
穩坐針氈的劉禪拿起石案上的竹簡開始“學習”,並且還對站在他旁邊的黃皓使了個眼神,讓他趕緊去花亭台階站著。
“奴家遵旨~”
黃皓連忙踩著那妖嬈的小碎步走到花亭台階旁,遠遠望去,董允距離此處已經不足三十步。
但看他那淡定自若的表情,黃皓一下就看明白董允接下來要做什麽,不過現在要提醒劉禪已經來不及了。
踏踏踏——
這幾人來得迅速,黃皓沒能及時提醒劉禪,只見董允雙眼微瞪,嚇得黃皓根本不敢與其正面對視。
“奴…奴家見過董侍中……陛下正處理政事……”
“哦?陛下今日有心處理政事,那可真是大漢之福啊!”董允滿臉沒好氣地依舊瞪著眼前的黃皓憤憤地說道。
說罷,董允便推開眼前的黃皓走上台階,來到正在“學習”的劉禪面前俯首拱手行禮道:
“臣董允拜見陛下。”
“……哦!董侍中不是在忙丞相府之事嗎?莫非已處理妥當?”劉禪神情有些恍惚,手上的竹簡都有些拿不穩當了。
但董允卻並沒有回答劉禪這個問題,而是一針見血地道出剛才劉禪與黃皓他們嬉戲娛樂的事情。
並嚴厲地訓斥周圍所有宦官與宮人們,尤其是身後被推開的黃皓,董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可他畢竟是劉禪最寵信的貼身宦官,自己就只能壓製他的官職, 以至於黃皓現在官不過黃門丞。
“陛下!雖說當下北伐取得大勝, 但同樣傷亡慘重!若陛下與這群宦官整日嬉戲, 大漢如何振興?天下如何統一!”
董允的言外之意就是現在北伐作戰將士傷亡慘重,他這個當皇帝的應該多重視重視底層百姓,而不是在這裡嬉戲娛樂。
“這…這……朕,朕知錯矣。”劉禪其實很煩惱,自己明明是皇帝,卻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的時候,他也想逃離這個現實,可現實偏偏不讓他掙脫這個束縛,以至於劉禪現在是進退兩難。
無可奈何的劉禪,最後還是選擇了向董允屈服,並承諾自己下次不會再有這件事情。
“羽林,將黃皓押下去重責二十廷杖!”
每次被董允訓斥,劉禪從來都沒有下令命羽林責罰黃皓,而這次卻一改往常,居然舍得重責黃皓二十廷杖。
“這…陛下!陛下!!奴家,奴家有何錯!!!”
還沒等黃皓解釋,左右羽林郎就把站在台階旁的黃皓給拖了出去,他們甚至是帶著笑容把黃皓給拖出去的。
可見,宮中宿衛羽林早就看黃皓不順眼了,今日能好好打他一頓,那是董允坐鎮在這裡,否則都不好輕易下手。
但這也出乎董允的意料之外,不過今日劉禪做的這麽決絕,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啊~~~陛下!”
“哎喲喲!!陛下救命啊!!”
“陛下~~爾等這群!!”
“爾等不過陛下座下一條狗!!”
聽到黃皓嘴裡如此不堪之言,負責處罰黃皓的行刑羽林氣不打一處來,他們手持廷棍索性直接往死裡打,看他還罵不罵得出嘴。
而董允面對這等場景卻面不改色, 於是他便將丞相班師回朝的事情對其囑托道:
“丞相不日便班師回朝,陛下可要好生準備。”
“朕…朕明白!相父凱旋,此乃大漢幸事,朕豈能不親至迎接?”劉禪故作高興,額頭上卻早就已經熱汗涔涔。
緊接著,董允又讓身後小吏把有關發放撫恤的批準文書呈遞了上去,他們前幾天接待了曹虎,並得到了丞相的同意,但還需劉禪親自點頭才行。
坐在案前的劉禪接過那卷批準文書放在案上,然後隨便看了兩眼就把玉璽拿了過來印在這文書上面。
有了皇帝的璽印,董允就能去錦官城下令開放錦倉,從倉庫裡調出蜀錦作為撫恤給那些傷亡將士軍民們發放。
“那……臣告退。”
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董允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這裡,而當他走出花亭時,黃皓的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
“嗯~唔~疼啊!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