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見黑。
此時已經宵禁,但有京兆府捕快趕車,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一刻鍾後,
馬車在京兆府門口停下。
……嘖!這門庭比大理寺絲毫不差啊,不,感覺比大理寺還要氣派。
在京兆府捕快的帶領下,陳小二跟江川一路暢通無阻,直奔府衙大廳。
……
“見過父親,二位大人。”
大廳內沒有其他人,只有陳長壽,周鴻禹和韓亢三人。
……陳小二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不過順著江川的目光看去,陳小二看到了大廳的偏殿。
明白其他人應該就在大廳後面。
“…小二,叫你來此的目的,小川應該已經跟你講過了。”
陳長壽點點頭道。
望著陳小二的目光中,有著毫不掩飾的驕傲和讚許之色。
容錦小小年紀,就能謀算天下又如何?我兒陳小二絲毫不差!
破局可比布局難多了!
……甚至,直到現在為止,容錦都不知道他敗給了誰。
孰高孰低,這不一目了然嘛。
周鴻禹跟韓亢對陳小二點了點頭。
“…我已經知曉了。”陳小二點點頭,道:“事不宜遲,父親現在就安排吧。”
“小二,你放心的審,有為父在!”陳長壽點點頭,嚴肅道。
一副父親給你撐腰,你莫要怕,盡情發揮的樣子。看的陳小二心中苦笑。
您老別替我在人前顯聖就好了!
哪天您要是來句我兒有大帝之資,那我怕是八字再硬,也遭不住啊。
於此同時,偏殿中——
一座巨大高約三米,寬有五米的白玉翡翠屏風,矗立在中間位置。
把偏殿隔開成兩個空間。
一前一後。
在屏風正前方的上首位置上,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老者鶴發童顏,紅色官袍。
坐在哪裡宛若山嶽般,勢大氣沉。
少年豐神俊朗,面如冠玉,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容。
目光看來時,會發現少年與整個空間都要融為一體。
……讓人無比舒服。
老者低眉垂目,默不作聲。少年手捧茶盞,茶蓋輕輕搖擺,細品清茶。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左相柳宮裴,和右相公儀修。
……
下方兩側,
坐著十幾名紅袍官員,分別是六部尚書和侍郎,或言官不等。
今天來的六部官員裡,有的是一部尚書,也有左侍郎,右侍郎。
忽然,左相柳宮裴老眼微抬,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身後的屏風。
一雙淡然如水的眸子,
打量了眼身旁的公儀修,道:
“…聽聞公儀兄似乎很欣賞這位儒門天才大儒?”
“經常拜讀他的詩句?”
儒道講究聞到有先後,達者為先!
所以,即便在眾人的認知中,陳小二毫無修為,但依舊給予大儒的肯定。
這點,就算是柳宮裴也不否定。
能入官場的,不管修煉的是不是儒道,但自身多少也都受儒門思想影響。
畢竟都是有身份的。
不會像是江湖草莽那般,見了面就要以武切磋,打打殺殺的。
大多數時候,交流的還是詩詞歌賦,或者琴棋書畫,再或者教坊司。
“…呵呵,莫非柳兄沒有拜讀?”公儀修沒有否認,淡笑道:
“說實話,
我對這位天才很欣賞。” 一個少年,與六旬老者以兄友相稱,本該是很怪異的事。
但在場眾人卻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對。
…別看柳宮裴六旬外表,可卻是實打實的武道四品境的高手。
四品修為,可有一百三的壽元!
而公儀修,看似少年外表,但這是淨明聖地的駐顏秘術。
真實年齡,不比柳宮裴小。
…二人再往上突破一下,就能達到五品,可享一百四的壽元。
六品,則可享一百五的壽元。
一品上,三品下,真氣階段,壽元最高一百二。
而三品上,六品下,這是屬於凝聚真元的階段,最高壽一百五。
六品上,就是一道分水嶺!
邁過六品,達到七品,壽元直接暴漲一倍,達到三百歲!
八品六百歲;九品九百歲!
“……儒道有他,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像當年的易安。”
“出世時也被視為儒道希望。”
說著,左相柳宮裴淡然的眸子中,閃爍著莫名的光澤。
一群人六部官員,也是一笑了之。
柳相話中的意思,他們豈能聽不出來,這是在表態呢。
同時也是在給眾人一個信號,要好好敲打陳小二了。
易安?當年的儒道天才!
一首首膾炙人口的詞作,讓整個儒門都為之黯然失色。
而且,她所做詞作,都是實打實的完整的。
天下誰人不識易安大儒呢?
……可如今呢,墳頭草也已經是死了一茬又一茬了。
陳小二有陳長壽護著,
下場自然會比易安好上不少,可得罪了整個盛陽官場的話,也好不到哪去。
…陳長壽是很霸道護犢子,但官場可不是打打殺殺那麽簡單的。
公儀修年輕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莫名道:
“……或許吧。”
一副並不在乎的樣子。
柳宮裴眉眼低垂,也不再作聲,六部官員彼此對視一眼,全都沉默。
屏風後。
一襲金色長衣,氣質雍容的南柯,吊兒郎當的躺在巨大的金色軟椅上。
手裡把玩著用象牙打造的精巧小塔。
…嘖!這倚老賣老的姿態拿捏的,不過陳長壽可不是一般的讀書人。
那是個披著讀書人皮的蠻子啊!
南柯把玉石小塔拿起,放在腦門上,突然,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哼!”
一聲哼笑發出。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
一雙眸子裡,含著星子般明亮,嘴角噙著痞痞的壞笑。
……
大廳之上。
周鴻禹跟韓亢坐在左側,陳小二坐在右側,江川站在他身後。
陳長壽冷著臉,開口道:
“…帶上來!”
很快。
一陣鐐銬拖動聲響起。
廳外兩個捕快架著白衣染血,披頭散發,氣息虛弱的容錦走了上來。
“……跪下!”
一個捕快直接把容錦壓的跪在地上。
“嗬…嗬嗬……”
容錦的喉嚨裡,發出壓抑的低喘聲,白色囚服上鮮血滴落。
“容錦,你要見的人來了。”陳長壽冷漠道。
“…呵,我看到了。”虛弱的聲音響起,容錦抬起頭,目光透過散亂的頭髮。
向陳小二看來。
陳小二也不懼,起身托著椅子來到容錦面前後,坐下。
“…聽說你找我?”陳小二淡淡道。
看著陳小二,容錦也笑了,沙啞著聲音道:
“我想看看是什麽人破了我的布局。”
“……現在看到了?”
“看到了。”
“感覺怎麽樣?”
“……感覺…還行。有些出乎意料,又應該在意料之中。”
“那就交代吧。”
“……不急。你先告訴我,是如何做到,將我所有布局看穿的?”
容錦的話說完,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放在了陳小二身上。
包括偏殿的一群盛陽高層。
容錦在京都的布局,他們也是在其被抓後,都擺在面上的時候才看明白的,當時都被其心智所折服。
但陳小二卻縷縷破局,更是妖孽!
甚至有時候,他們都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現在的年輕人,城府已經深到了這種地步的嗎?
就連他們這些老狐狸都膽寒!
“…這是秘密,不能說。”陳小二搖頭,拒絕的很乾脆。
容錦倒是不意外,認真的點點頭,道:“……也是。秘密可不能說出來。”
“你呢,你不打算對我說點什麽嗎?”容錦突然反問,道。
看著眼前,即便是淪為階下囚,也依舊從容不迫的少年。
陳小二的心也不由微沉。
……嘶!他太淡定了,淡定到竟給我一種,一切盡在掌控中的感覺?
忽然,陳小二一笑,道:“那我就說點。”略一沉吟後,道:
“說說你的布局?”
“……容飛的布局。”容錦笑著強調。
聞言,陳小二則是一擺手,道:
“…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布局,看似精妙,卻並不可行。”
“說說。”容錦眼前一亮,道。
大廳之上的陳長壽,周鴻禹,韓亢,包括偏殿豎耳傾聽的官場老油子們。
聽到陳小二的話,都是一個反應。
……懵逼!
神馬的意思?布局精妙,卻不可行?怎滴?
擱這打機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