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花表演開始前,被鷹司進派來執行任務的鷹司家小輩,正在艱難的攀爬著影向山。
他叫鷹司正裕,一位鷹司進平時根本不會主動提起的孫子。
偶爾的幾次聊起他的事情,鷹司進也都表露出對對方厭惡的情緒。
這一切都是在水面之上的東西。
而在水面之下,是鷹司進最重視的孫子。
甚至可以說,他才是鷹司進認為的,以後接管鷹司家衣缽的人。
而鷹司進平時帶在身邊的一位家族青年,只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擺設。
適當的時候替鷹司正裕擋刀的工具人。
所以,在這事關家族,而鷹司進本人又無法尋找借口不去甘金島的宴會的情況下。
鷹司進將“扔瓷瓶”的小任務交給了鷹司正裕。
眼下天已經徹底的黑了,星空中繁星點點煞是好看。
焦躁的鷹司正裕卻沒有心思理會這些。
他很早就出門了,可沒想到過了這麽久還是沒能爬到指定位置。
今日是春祭的第一天,影向山上人群的擁擠程度,堪比某東方大國放長假的各大景區。
簡直寸步難行。
他不知道的是,就如同那些不想被父母管束著,才跑到甘金島的情侶一樣。
在稻妻也是有著不喜歡觀看花車遊街的百姓的。
他們大多信仰虔誠,想著難得的假期,又是節日,就紛紛跑到影向山來參拜神社。
才最終造成這樣擁擠的場面。
山道上,有不少百姓也是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但大多都心態不錯。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這天都黑了,居然被堵在半山腰,看來吉時的那次祈福,算是拿不到咯。”
“唉,放寬心,好歹還有煙花表演看,聽說今年的煙花有過改良,會更加好看。”
“哦?那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看看...”
周邊的一些閑言碎語讓鷹司正裕臉色愈發的黑了下去。
可無論他如何焦急,卻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早在之前他就各種方法都用上了。
但都收效甚微。
甚至他讓跟隨在身邊的家仆上前開路的法子也用了,可...如今那些家仆,可能還在山腳下趴著吧...
山風吹過,將急的一身汗水的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鷹司正裕望向甘金島的方向,面色焦急,卻又欲哭無淚,精神狀態陷入絕望。
如果...這次的事情,因為自己的這點差錯而導致全盤皆輸...
龜速上山的鷹司正裕絕望的閉上了眼。
甘金島。
薛蓮帶著兜帽,一步一步的向著情報中,歐陽所在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的面色都不算太好。
從始至終,她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稻妻恢復實力。
但眼下時間基本已經差不多到了,她卻並沒有感應到自己交出去的種子發芽。
這讓她藏在兜帽中的臉愈發的黑了下來。
作為已經死亡了的神明,絕大部分力量早就被地脈吸收,轉化成滋潤萬物的養料了。
所以在剛附身在薛蓮身上時,她一直都很小心。
小心翼翼的不敢露出一絲的破綻。
並順利的從那個所謂的愚人眾組織中離開,回到了稻妻。
這個本以為最麻煩的事情,卻異常的順利。
那所謂的愚人眾首領,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任何問題,讓自己非常順利的就回到了稻妻。
但...本以為最簡單的恢復實力的事情,卻似乎有了一些變數。
她回頭望向影向山的方向。
漆黑的眸子裡,是對實力的渴望與即將到達時間,卻還沒動靜的焦躁。
可惡...要不是因為有禁製...
呯—啪——
呯—啪——
正在這時,一朵朵煙花升入高空。
絢爛的色彩倒映在每一對情侶的臉上。
他們驚歎著煙花的美麗,與低頭行走的薛蓮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雖然方向上的確是情報上歐陽如今所在的宴會方向,但薛蓮自然不是真的要去做那個什麽說客的工作。
那些都是為了能夠騙取信任回到稻妻的借口。
她來甘金島,是因為這裡正好是一個她能快速恢復實力的地點。
只能說一切都是巧合罷了。
走入稀疏的櫻花林,在一陣陣澹澹的櫻花香中,她遠離了人群,來到一片地勢平緩的土路上。
看了眼不遠處宴會的圍牆,會場中傳來的細碎聲音與身後人潮的呼喊聲並沒有吸引到她。
在這無人之地,她心神沉入地下,等待著地脈的變化。
只是不久之後,半空中傳來衣擺破空的聲音。
轉頭望去,就見一男一女自空中向她飄來。
受到了打擾,薛蓮自然是不喜的。
可惜因為樹木的遮擋,她一時間沒能看清來人是誰。
“薛蓮?”
一個似乎靈魂極為敏感的聲音從來人中傳來。
薛蓮皺了皺眉,為了更好的融合這具身體,她是趁著薛蓮在自殺無數次之後,精神崩潰下才撿的漏。
畢竟一開始的她實在太過弱小,而附身奪舍這種事情,總得在原主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才能獲得更大的收益。
她看著已經飄落地面的男女,目光望向一身白衣的男子,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了對應的身份。
“歐陽?”
“你沒死?!”歐陽聽到對方回答,聽著真切的薛蓮的聲音,感覺無比的意外,“你跳崖之後,被救起來了?”
“太好了,這真是意外之喜...”
得知薛蓮還活著的歐陽心中萬分的高興。
“能給我說說你是被誰救的嗎?我們得感謝一下人家,還有,你怎麽會在這裡?”
動手嗎?
看著正在一步步靠近的歐陽,薛蓮並沒有在乎對方剛才說的那些話。
此刻她在心中權衡,是否該現在就直接出手。
情報上說,歐陽如今是魔神的實力,如果是她全盛時期,那自然是不怕的。
幾千年來,被她殺過的魔神就有不少,但如今...只能先穩住對方了。
想明白了的她,一邊心神等待著地脈變化,一邊語氣舒緩的開口道:“救我的,是愚人眾。”
愚人眾?
走上前的歐陽聞言頓了一下腳步,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
但很快他就繼續上前。
愚人眾就愚人眾吧,人活著就好。
可還沒等他繼續開口,就聽到薛蓮再次說道:“這次來,是愚人眾想拉攏你進入組織。”
嗯???
這一次,歐陽徹底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兜帽中的薛蓮,語氣上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加入了愚人眾?”
“是的。”薛蓮回答的很乾脆,並再次說道,“而且這次來勸說和拉攏你的主導人,也是我。”
高空中煙花的火光照亮了夜空,歐陽看向薛蓮的目光從不解,慢慢轉變為困惑。
“愚人眾的人殺了你的父親,你居然還跟著愚人眾,為他們做事?”
“我的父親?”薛蓮搖了搖頭,笑道,“那個人渣只是將我帶到這個世界罷了。其他的,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那你的丈夫呢?老家主呢?難道我沒有告訴你他們的死都是因為愚人眾在背後推波助瀾啊?”歐陽語氣開始不善。
“而且你如今也是貴傳玉的親母!我還是璃月的七星,你居然加入了愚人眾?”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歐陽簡直無法理解。
貴家如今的局面,要是被知道與愚人眾有染...哈...歐陽簡直不敢想象鍾離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大概率是要直接殺上門了。
是真的殺上門那種!
理由很簡單,自己這個七星的位置就是鍾離推上去的,對於璃月,鍾離老爺子只是想退休,不是真的死了。
是不可能容忍這件事發生並繼續下去的!
這還是諸多外部因素之一,而歐陽自己本身,也是不願意和愚人眾扯上關系的。
就一點,他看愚人眾惡心!
歐陽深呼一口氣,平穩了一下心態,轉而問道:“你是被抓住了把柄被威脅了,還是其他的原因加入的愚人眾?”
“沒事的,你都可以告訴我,如今你回來了,那麽愚人眾的事情我可以替你解決。”
雖然是愚人眾救了薛蓮,這讓歐陽有些意外,但他並不想和愚人眾有任何瓜葛。
哪怕是家中之人也是一樣!
但薛蓮卻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測:“我沒有受到威脅。相反,這個混亂的世界,需要被淨化。”
“我覺得愚人眾的理念,非常的合適。”
兜帽中的薛蓮,讓歐陽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但從語氣中,他感受到了薛蓮似乎真的認同愚人眾的理念。
這個認知,將他之前心中升騰而起的喜悅被無情的澆滅。
他皺著眉,有些牙疼的問道:“所以,你不惜一切,也要讓家族還有你的孩子,萬劫不複了?”
“不,家主大人!只要您願意與愚人眾合作,一切不都將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嗎?”薛蓮上前了一步,主動拉近了與歐陽之間的距離。
“到時候,無論是貴家,還是孩子,都將以一個新的面貌展現在這個世界之上!”
歐陽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將這口氣吐了出去。
他發現自己真的做錯了。
當初見薛蓮整日鬱鬱寡歡,怕她產後抑鬱之類的想不開,就鼓勵她出海散心,結果卻是這樣。
歐陽看著薛蓮,他知道這個女人現在已經算是瘋了。
他眼中的溫度下降了幾分,語氣不變的問道。
“你剛才叫我家主大人,是在承認自己還算是貴家的人是嗎?”
“是的。”薛蓮點頭,“我記得您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是貴家的人,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忘…”
啪——
薛蓮還在說話,但歐陽果斷的一巴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語。
歐陽沒有用力,但心中的怒意卻是實打實的都從這個巴掌中扇了出去。
而被擊倒在地的薛蓮,直接就懵了。
“家,家主大人?”
“既然你還認我是家主,那我施行家法你也沒有意見了吧?”
薛蓮聽著歐陽的話,躺在地上的她此刻還有些呆滯。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幻覺。
可...這浩瀚的天地之威是什麽情況?!
以她的實力,這毫無章法的一巴掌自然是能躲過去的,甚至在兩人如此近的距離下,也不是不能嘗試反擊。
但剛剛她卻被一股陡然出現的天地之力所禁錮,全身都無法動彈。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歐陽的巴掌擊打在自己的臉上。
此刻倒在地上的她,看著歐陽,心中第一次泛起一絲恐懼。
這真的只是魔神?!
被打懵了的薛蓮還躺在地上沒起來。
歐陽正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感受到手臂被人輕輕的拉扯了一下。
轉過頭,看到的是申鶴微微搖頭的動作。
她是來讓歐陽消氣的。
一直待在歐陽身邊的她,明白對方的這個狀態是真的怒了。
歐陽真正動怒的次數不多。
雖然他平時在工作上一直很嚴肅,但申鶴知道,真的動怒也只有在甘雨辦公室訓人那次。
但這次明顯比上一次還令他生氣。
原本一直當背景板的申鶴是不會插手歐陽的任何事情的,但這次不一樣,薛蓮好歹是家人。
在這裡鬧到事情無法收場的話,破碎的是家族,這樣是得不償失的。
對此深有體會的申鶴,才會上前勸阻歐陽。
而歐陽看到申鶴搖頭的動作,冷靜了一下。
臨!
他默默地給自己套上臨字訣,轉頭望向依然倒在地上薛蓮。
“你現在腦子清醒了嗎?”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讓情況陡然轉變。
倒在地上的薛蓮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著一股她無法理解,也理解不了的天地之力將她包裹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晃晃天威下,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似乎想要將她與薛蓮的肉身中剝離。
這種連靈魂都要撕碎的力量,讓薛蓮痛苦不已。
她倒在地上翻滾了起來,一縷縷黑氣從薛蓮身上溢出。
而翻滾中也讓她的兜帽不慎落了下來,露出已經開始乾癟的頭顱。
口中痛苦的喊叫也如同尖銳之物在玻璃上來回摩擦一樣刺耳。
陡然的異變讓歐陽瞪大了雙眼。
這什麽情況?!
“你不是薛蓮,你是誰?!”
說著,歐陽瞬時給自己和申鶴套上了護盾。
接著他伸出左手,將倒在地上翻滾中的薛蓮攝入手掌中,緊緊地接住了對方的脖子。
這一刻歐陽雙眼不帶有任何感情,他看著還在掙扎的薛蓮,語氣肅然道:“告訴我,你是誰?!”
“還有,薛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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