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楊歡和朱貴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楊歡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為什麽會有這種錯覺?”

　　“第一，酒館的生意非常不好。”朱貴掰著手指頭道:“第二，只有老板和楊姑娘兩個人，第三，老板對生意的好壞漠不關心，第四，屋中有很多財寶。”

　　說到最後，朱貴眼裡流露出興奮地神色:“莫非，我們和哪座山寨有聯系?”

　　楊歡愣了很久，被朱貴這麽一說，自己都感覺自己是黑店。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誤會了，我們只是一家平平無奇的小酒館，我和楊姑娘都是正經人。”

　　朱貴雖然失去了曾經的記憶，但還保留著原先的職業素養。表面看上去，他是一家酒館掌櫃，真實身份卻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山賊頭目。

　　“真的不是嘛?”

　　“不是。”楊歡斬釘截鐵道。

　　朱貴長長歎了口氣，表情很是遺憾，邁步向後院酒坊走去，繼續折騰著他釀的酒。

　　楊歡松了口氣，心想，你剛剛很遺憾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楊老板，早啊。”

　　糜芳從門外進來，今天的他，戴著一頂狐尾帽，瞧上去像個土壕。

　　楊歡眼睛一亮，道:“糜公子，你這帽子不錯啊?”

　　“很好嘛?出門時隨便戴在頭上的。”糜芳沾沾自喜道:“前幾天手下打獵，打了一頭黃狐，就取了這頂帽子。”

　　他還摘下來交給楊歡，楊歡仔細把玩了一番，口中嘖嘖稱奇:“這樣的帽子，戴在頭上肯定很暖和吧。”

　　“還算可以吧，畢竟天氣涼了。”糜芳重新戴在頭上，下意識抽了抽鼻子，道:“什麽味道，這麽香?”

　　朱貴正在釀酒，酒香飄散到前廳，楊歡隨口道:“我剛雇了一個酒匠，專門釀酒的。糜公子來得巧，今天剛釀得，可以取一些給糜公子嘗嘗。”

　　“哈哈，楊老板的酒，我實在太了解了。”

　　糜芳笑著在酒桌上坐下，這家酒館的酒，都是小沛送來的，在賣完之後，楊歡開始往酒缸裡兌水。

　　最後，他甚至直接開始賣水。

　　說來，真是一個黑心商人呐，應該一刀哢嚓掉那種。

　　他目光轉了一圈，看到櫃台上那副熟銅雙鐧，道:“那黃臉漢子，還沒有出現?”

　　“嗯，我也在等他啊。”楊歡搖了搖頭，心想，秦瓊估計以後都不會來了。

　　糜芳的隨從，將自帶的酒水和下酒菜在酒桌上鋪開。

　　“楊老板有所不知，小沛也下了禁酒令，連我都不能飲酒，只有跑到你這裡，才能喝杯酒呐。”

　　糜芳慢條斯理地飲酒，也不再說話，仔細品位著酒精的味道。

　　後院的酒香，不斷飄散到這裡來，就連門外的武士，也都伸長了脖子，不停地吞口水。

　　糜芳終於忍不住了，道:“究竟是什麽味道，竟然可以這麽香。”

　　“自家瞎折騰的，馬上就好，取來一些給糜公子嘗嘗。”

　　“好吧。”

　　糜芳沒有像剛才一樣拒絕，道:“我會給錢的。”

　　酒香越來越衝，一直逸散到前廳，就連楊歡肚裡的酒蟲也被勾了上來，他本身是不怎麽飲酒的。

　　“我去看看，你稍等一下。”

　　糜芳揮了揮手。

　　楊歡這才走出櫃台，又回頭看了糜芳一眼。

　　糜芳心裡一咯噔，心想，怎了，

懷疑我會偷你的東西。　　我是有身份的人好不好。

　　再說，你這裡也沒啥值得我偷的。

　　楊歡大概也是想到此節，這才放下心來，大踏步向後院酒坊走去。

　　酒坊內，朱貴和楊排風兩個乾得熱火朝天。

　　楊排風在鍋灶下生火，她本就是燒火丫頭出身，鍋灶上放著蒸屜，上面擱著製酒所需的材料。

　　蒸騰的酒氣流入事先準備好的壇子裡，再用紗網過濾，最後是澄清的白色，只是有小小的絮狀物。

　　走進這裡，酒香更是濃鬱，楊歡懷疑自己現在吹氣的話，肯定夠的上酒駕的標準。

　　“好了沒有，外面已經有客人等著了?”

　　“這麽心急?”

　　朱貴眼前一亮，道:“楊姑娘，這說明我們釀的酒好啊。”

　　楊排風坐在爐火前，小臉被熏得紅撲撲的，她聽到這話，也用力點點頭。

　　兩個人全程參與釀酒，最幸福的事，就是得到客人的認可。

　　朱貴捧著一個壇子，道:“老板，這裡有三斤酒，你去讓客人嘗嘗，別讓客人等著急了。”

　　瞧瞧人家這服務態度，完全是以客人為中心。

　　相比之下，楊歡有些自慚形穢。

　　他捧著三斤酒壇來到前廳，糜芳已經等不及了，就連門外的武士，都忍不住走了進來。

　　“楊老板，怎麽樣了?”

　　楊歡拍了拍手中的酒壇， 道:“剛剛釀好的，一半人我可不舍得拿出來，也就是糜公子你了。”

　　糜公子矜持地點點頭，道:“我這個人就是愛交朋友。”

　　楊歡倒了兩碗，擱在桌子上。

　　糜芳的眼睛立刻亮了:“這酒有點意思啊，竟然是白色的。”

　　“是呐，是呐，我們喝的酒都是黃色的。”身邊的武士也探過來腦袋。

　　“都嘗嘗，都嘗嘗。”

　　楊歡也分別倒了幾碗，擱在了桌子上，幾個武士圍成一團，嗅著竄入鼻孔的酒香，興奮地直吞口水。

　　但是，他們是糜家的家仆，尊卑觀念深入人心，並不會在此刻放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糜芳，他不率先嘗試，其他人是不敢動的。

　　糜芳端起酒碗，越是靠近鼻翼，酒香的味道便越是濃鬱。

　　楊歡也端起酒碗，低低抿了一口，感覺喉嚨像是燒著一般，一股火焰往上頂。

　　“痛快。”

　　楊歡感慨一聲，道:“入口柔，回味甘，關鍵是好喝不上頭，保證是純糧食釀造。”

　　朱貴也從後院進來，迫不及待想得到客人的評價。

　　“這位公子，你覺得怎樣?”

　　糜芳抿了一口，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整個人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

　　楊歡和朱貴同時期待地看著他。

　　身邊的武士也露出感興趣的眼神。

　　糜芳的眉頭越皺越緊，過了半晌，突然哇呀一聲吐了出來:

　　“實在太難喝了。”

　　呃……

　　楊歡愣住了，情節不該這麽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