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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舍》一十四. 因果律
“這……這怎麽可能。”陸離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修煉者的三大鐵律……”

 “三大鐵律?”夏龍胤面露疑惑,“什麽三大鐵律?”

 看著夏龍胤臉上的神色並不像作偽,陸離開口說道:“八歲煉體必須打根基四年;二十歲前必須達到上階一品才可以服用脫胎換骨丹;一生只能奪舍一次。”

 “第一點倒是真的。不過這脫胎換骨丹……又是什麽?”

 陸離愣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解釋起這脫胎換骨丹的功效來。

 “原來是這個。”夏龍胤突然笑了起來,“我都不知道要說現在的人是退步還是進步好了。”說到這裡,王龍胤陷入了某種回思之中,片刻後才開口說道:“在我那個年代,這類靈丹雖然煉製困難,但是卻並沒有這種限制。基本上只要服用了,就肯定可以對身體素質進行強化。……天丹聖鼎,便是那個時候最好的靈丹。而僅次於天丹聖鼎的,便是金身丹、仙骨丹、靈慧丹、武胎丸這四種了。至於其他的那些,不說也罷,其效果說不定還比不上你們現在這些呢。”

 陸離點了點頭,經過夏龍胤的描述,陸離才知道如今的年代和當初的年代有著什麽樣的區別。

 在那個時候,夏龍胤所說的五種靈丹便是最好的,除了天丹聖鼎之外,其他四種靈丹分別是針對不同的體系修煉者。只不過那個時代,佛、道、儒、武四脈並不像如今這樣壁壘分明,很多都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共同點,但是相比較而言,近古時代的功法卻明顯要比如今更加難修煉,或許這才是如今四脈體系壁壘分明的原因。

 陸離只能這麽猜測。

 當然,那個年代這類靈丹的煉製是極其困難的,不像如今的年代,只要這些天材地寶足夠的話,便可以煉製出來。不過也由於如今的煉製相對簡單,所以限制也便多了許多,這二十歲前達到上階一品的實力才可以服用,就是這些靈丹的其中一個限制。而且經過夏龍胤的敘述,陸離也知道,服用這種靈丹所形成的根骨,和那些天生就擁有這類根骨的天才,還是有些差距的。

 “那麽這奪舍……”陸離開口問道。

 “這個就更簡單了。”夏龍胤開口說道,“我之前告訴你的因果律,你還記得嗎?……”看到陸離點了點頭後,夏龍胤才繼續說道:“每一個人,注定只能有一條因果律。但是你奪舍了的話,你便等於擁有兩條因果律,這便是違反了天道,所以當你再度奪舍時,那麽你的神魂便會因為承受不住這種天道法則而崩潰。……可是!”

 陸離聽到夏龍胤重重的說出這兩個字後,便不再言語,當下也就只能開口了:“可是?”

 夏龍胤很滿意自己能夠吊起陸離的胃口,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顯得很是輕松:“可是若你可以將兩條因果律重疊在一起形成一條的話,那麽你便可以再度重新奪舍。”

 “重疊?”陸離苦著臉,有些不解。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能了解這些內容。

 “奪舍前的你就擁有一個身份,對吧?……奪舍了一具肉身之後,等於你重新擁有了一個身份,對吧?”看到陸離有些茫然,夏龍胤便開口解釋起來,“若是你可以在奪舍之後,可以將過去另一個身份所欠下的一切債務全部還完之後,斬斷過去那個身份的一切緣由,徹底接受了你的新身份的話,便可以將兩條因果律重疊在一起,形成一條新的因果律。”

 聽到這話,陸離瞬間如遭雷擊,這一刹那他突然擁有了一種明悟。

 昔年葉軒的身份,他的朋友不多,也很少向人許諾,但是一旦許諾的話他便一定會完成。所以可以說,葉軒的身份幾乎從未欠下任何債務,而奪舍之後,他最擔心的便是子湮和桃華、雲天等人,他們可以在一起自然也是因為彼此性格接近的緣故,所以陸離很擔心他們去給自己報仇。

 可是後來他在盛清王朝遇到了桃華,這便結開了一個心結;之後去魔劍宗見子湮時,便又結開了第二心結。而當他回到寒水城見到陸傑身死時,回想起陸傑當初照顧自己的那一年多,他便很自然的舍棄了葉軒的身份,從而接受了陸離的身份,默認了自己也是白玉王朝陸家的一份子。

 當時在陸傑的墳前,他便已經有了一種自己的心境煥然一新,道心更加堅定的感覺。

 那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此刻聽到夏龍胤後才知道,原來那一次便是他兩條因果律重疊到一起的緣故。也就是說,自那一刻起,在這個世間就已經沒有散修葉軒這個人的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玉王朝陸家的陸離重新誕生了。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最開始奪舍的時候,他向這具肉身的前主人承諾過會讓人再也不敢小覷他,而他也確實已經做到了。

 這,才是整個奪舍過程裡最重要的一件事。

 這一種舍棄過去,換取新生的說法,雖然說起來很簡單的樣子,但是實際上要做起來卻並不容易。因為並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真正舍棄過去這一步的,畢竟修煉到越高深的地方,便越會有無法舍棄的過去,甚至還會有一些曾經還未完成的承諾,所以自然都只能奪舍一次了。

 欠下的債越多,想要還清,就越不容易。

 陸離此刻所明悟的,便是這個道理。

 “多謝師父指點。”陸離很是誠懇的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已經明白了。”

 夏龍胤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才道:“我被囚禁在這裡,是沒有辦法幫你什麽了。不過將你過去那段因果律隱藏起來,不讓人以神算之法推斷出你的來歷倒是沒有問題。”

 “多謝師父。”陸離開口謝道。

 夏龍胤點了點頭,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屏息凝神,一股強大的氣勢突然自他身上爆發出來。

 這一刻,六塊石碑突然散發出了強烈且耀眼的金光,就連那六條鎖鏈也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更不用說灼熱的氣浪了。

 整個石台,此刻猶如陷入某種狂暴之中一般,引得整個洞穴仿佛都產生了顫動,無數的石屑、土塵紛紛從穹頂上掉落下來,仿佛在下雪一般。但是奇怪的是,陸離卻並沒有感到一絲害怕,他依舊站在這裡,望著石台內那幾乎已經快要看不清楚環境的白芒,內心卻是第一次對自己所認的這個師父感到了強烈的信心。

 突然!

 在這片白芒之中,宛如射出了什麽似的,整個白芒突然出現了一條細小的中空小通道,約有一指寬。

 陸離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眉心突然被什麽東西湧入了一般,整個身體有一種舒爽的感覺,異常玄妙。這是一種波及靈魂的異動,就如同自己的神魂穿了一件衣服一般,有一種不再裸的奇特感覺。

 而就在陸離感覺到靈魂上的變化之後,石台內的白芒、熱浪、紅光,也開始逐漸消退了,重新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只是,夏龍胤那一頭銀白色長發,似乎黯淡了一些。

 “師父,您……”陸離有些詫異的問道。

 “不礙事,只是消耗了一些神識而已。”夏龍胤的聲音也有些疲憊,不再像剛才那樣丹氣十足,“在這個術法效果徹底失效之前,除了擁有七色瞳的人之外,便只有《大衍天機神算》才有可能推算出你的真正來歷……不過《大衍天機神算》只有當年的北帝才會,所以普天之下應該沒有任何神算可以推算出你的來歷。”

 “但是你要記住,這個術法只能維持一年。若是一年之後,你依舊沒有進入這什麽太一門的內門,你便必須離開太一門,否則的話……按照你所說的和太一門之間不可化解的矛盾,你絕對會有性命危險的。切記!切記!”

 “弟子謹遵教誨。”陸離點頭說道。

 陸離自己也很清楚,這一年的時間實在算不上長,但是若是把握得好,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進入太一門內門的。在和夏龍胤的交談中,他知道,任何一名外門弟子要進入內門,都會進行非常嚴格的審查、調查,甚至是以神算之法推算來歷、身世,怕的就是有其他門派的人渾水摸魚——至少當年大夏皇朝的一些重要職務的任命,便都是以這種方式來委派的,這也是歷代皇朝可以把整個朝廷都牢牢控制在手中的原因。

 而事實上這麽多年來,也從未聽說過這方法失效。當然也就沒有人聽說過,這因果律居然也是可以用這瞞天過海之術隱蔽起來的,若是讓人知道的話,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你不用看著我,這一門術法我是沒辦法傳授給你的。”一眼就看穿了陸離的心思,夏龍胤輕聲說道,“這是我偶然得來的一門術法,是直接刻印在我的神魂裡的,而且每一次發動都需要燃燒神識和神魂,但是維持的時間卻實在算不上多長。……一年的時間,對於我們修煉者而言,一下子就過去了。”

 陸離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事實:“那麽師父,你這樣燃燒神識和神魂, 對壽元……”

 “影響是肯定有的。不過還不至於讓我就這麽交代在這裡,再活些歲月還是沒問題的。”夏龍胤一臉傲然的說道,根本就無懼死亡,“渡過了風火劫進入上仙境之後,才算是在修道界站穩了腳跟。而這上仙九境的第一境,便稱之為萬壽境,根據一名修煉者的體質及各種方面情況的不同,活個兩、三萬年根本就不成問題,最少也可以活上萬年之久。”

 說到這裡,夏龍胤望了一眼陸離,便突然笑了起來:“現在跟你說這些,還早著呢……等你到時候境界突破了,該了解的你自然也會了解了。不過為師有一句話必須先提前告訴你。”

 “師父請說。”

 “我被困在這個地方也有好幾萬年了,壽元所剩無多了,尤其是剛才替你施展了這瞞天過海之術後,也差不多是油燈枯竭了。若是你無法及時控制這碎虛小須彌將為師放出來,並且尋到天仙續命草來給為師的話,恐怕到時候你就不得不親自去天仙秘境裡,替為師報仇了。”

 聽到夏龍胤這得意的聲音,陸離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被這個南皇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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