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暗算

　歐陽傑的臉色非常難看。

　“要麽跟我到偏廳去一趟，要麽……”這名護院獰笑了一下，“滾。”

　羞辱！

　這是裸的羞辱！

　歐陽傑的雙拳緊握著，他很想和對方來一場決鬥，可是理智卻告訴他，如果他敢和對方決鬥的話，那麽死得非常難看的肯定是自己。先天境哪怕是第九境，也無法和長生第一境的人交手，真氣和真元完全就是兩個概念，正如長生第九境和上仙第一境一樣，這都是由量變所引發的質變。

　歐陽傑知道，對方必然不敢向自己動手，因為他畢竟是趙欣的客人，可若是自己要和對方決鬥的話，那麽無論出了什麽事都是自己的問題，和對方毫無關系。甚至，歐陽傑相信，對方在等自己開口挑釁，因為這樣的話，對方就有足夠多的理由出手了，而且看周圍那些護院的模樣，到時候肯定也是他的過錯。

　“怎麽?還想繼續賴在這裡?”護院冷笑一聲，“你的臉皮是我今生所見最厚的一個。……嘿，還書院的院生呢。”

　歐陽傑做了一個深呼吸，以平複血液裡的燥熱和衝動，他抬起頭看著這名護衛，聲音冷漠:“知道為什麽我是院生，而你只能是一個家族護院嗎?”

　對方的眉頭挑了一下，眼裡露出狠厲之色。

　“我現在打不過，並不代表以後不行。”歐陽傑的目光，毫不示弱的盯了回去，“你以後最多也就只能再往上爬一到兩個境界，幸運點的話或許可以成為煉罡境的修煉者。……可是我不同，我現在確實只有先天小圓滿，與你的差距非常大，可是未來我卻是可以渡過風火劫，實力遠遠強盛於你，只怕到時候，你就不敢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歐陽傑的話語裡，透露出來的是無比強大的自信。

　對於他人生的未來，他沒有絲毫的迷茫和彷徨，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渡過風火劫，所以他便有著無比強大的自信心。

　每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的信念，而對信念的堅定與否，最終也會轉化成前進的動力和來源。

　歐陽傑所擁有的信念，並不像其他人那麽高大，他只是想讓自己的母親過得更好一些，不會再吃苦和勞累。正是因為這種最簡單、最樸素的信念，卻也因此要比那些渴望成為英雄、擁有強大力量、窺破生死的人更加堅定，而當這種堅定化作錚錚鐵骨時，歐陽傑便擁有了永遠也不會屈服的傲骨和志氣。

　哪怕對手再多，哪怕對他的打擊再凶狠，哪怕他面臨的危險再大，也無法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看著面色平靜，可是雙眼卻是露出如狼一般凶狠目光的歐陽傑，這名護院的心跳不自然的加快了，旁邊幾名察覺到同伴異樣的護院都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子，就算你說的話是正確的，可是你也未必可以活到那個時候。”旁邊另一名護院見自己的同伴有些難堪，便也站了出來，身上隱隱散發出了一絲殺氣，“如果你沒辦法活到那個時候，那麽就算你有那種天賦和自信，那又如何?”

　“你想對我動手?”歐陽傑皺了一下眉頭，“這裡可是書院，如果你敢動手的話，事後被書院的先生知道了，不止是你，就連你身後的人都會有麻煩。”

　“但是書院也有一條規矩，如果是因決鬥而產生的傷亡，書院是不會插手的。”這名護院獰笑著，然後突然間便大喝起來:“歐陽傑，你確定以你這樣的實力想要和我決鬥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我就讓你一隻手那又何妨！”

　隨著這名護院突然放聲高喊，周圍人的目光全部都被吸引過來了，甚至還有一些人聽到了聲音，從後院裡跑了出來。這些人本來是聽到有人發起決鬥，於是都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人要決鬥，不過在看到對方是歐陽傑時，許多人的表情都是明顯一滯，隨即就變得異常興奮起來了。

　本來在後院忙著招呼客人的趙欣，在聽到了聲音之後，也跑了出來，不過與其他人臉上的興奮之色不同，趙欣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當即便快步跑到門口來。

　作為鎮國候趙忠的孫女，趙欣和她其他姐姐一樣，並不怎麽喜歡穿女裝。今天的她，依舊是一身的獵裝打扮，看起來有些英姿颯遝。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的趙欣並不需要如何打扮就已經展現出一種獨特的魅力和氣質，可是一身英姿颯遝之氣的她看起來，不僅多了幾分英武，就連氣質也變得獨特起來。

　此刻健步如飛，幾下就跑到了門口，無論是院內還是院外的男生，目光全部都被這道身影給吸引住了。

　不過隨著目光的移動，當這些人看到站在趙欣身邊的歐陽傑時，他們的目光就變得非常不友善了。

　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望著歐陽傑的，他們無論是身家背景還是家族地位又或者是自身實力上，確實都有資格俯視和看不起歐陽傑。論天賦歐陽傑不是最好的，論財力歐陽傑甚至窮得吃不起飯，論家族地位他在歐陽家也同樣是被排斥的，所以自認自身很有優越感的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趙欣會如此青睞歐陽傑呢?

　此刻，趙欣站在歐陽傑的身邊，一張俏臉上滿是寒霜，身上隱然散發出一種帝王將相般的威勢:“怎麽回事?”

　“稟郡主，歐陽傑想要和我決鬥。”這名護院在看到趙欣過來時，便已經收斂了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此刻一臉恭敬的說道。

　他完全不提之前發生的經過，甚至就連請帖的事也沒有絲毫的談及，而此刻他雖一臉恭敬的模樣，可是聲音卻是非常大，語氣裡也沒有多少恭敬的態度，完全擺明了想要坐實歐陽傑向他發起挑戰的事。也只有這樣，那麽他出手教訓歐陽傑的事，才不會被書院所追究，甚至就算在決鬥中失手殺了歐陽傑，最多也就是賠一筆錢了事，完全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你當本郡主是傻子呢，還是白癡?”趙欣挑了挑眉頭，望了一眼歐陽傑，忽的冷笑說道。

　“屬下不敢。”這名護院的恭敬，依舊是做做面子，不過他本來就不是趙欣的人，而是趙信的人，自然也無所謂態度問題了。

　“不敢?”趙欣臉上的寒色更盛，“歐陽傑和你們的境界差距那麽大，他會向你們發起挑戰?你覺得本郡主是三歲小孩子嗎?”

　“郡主，這是男人間的事，有時候有些事並不是一定要以修為境界作為判斷標準。”護院望了一眼郡主，那種恭敬的模樣已經徹底收斂起來，一臉嚴肅和認真，似乎這次的決鬥是一件極其神聖的事情，“歐陽傑，你還是不是男人?”

　周圍的哄笑聲遽然響起。

　就連趙欣的臉色，也有些微紅，她當然知道所謂男人間的事是怎麽回事了。在白玉王朝，這是一種非常神聖的事，事關尊嚴與榮譽，基本上只要把事情和男人掛鉤起來的話，那麽整件事就會變得非常具有神聖意義，不過對於許多人而言，這也意味著事情會變得麻煩和複雜，或者說狂熱。

　凝望著對方，歐陽傑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突然淺笑一聲，道:“我只是個男孩而已。”

　笑聲嘎然而止。

　“白玉王朝的法令規定，只有冠以成年禮之後方才成人。”歐陽傑的聲音繼續在這突兀的寂靜中響起，“而成年禮則是在十六歲後才舉行，如今我的成年禮還沒舉行，所以我只能算是男孩而已。”

　歐陽傑沉吟片刻，才再度說道:“再說了，由始至終我都沒提到過‘決鬥’二字，這一切都是你自說自話。不過雖然你不是院生，但是根據書院規矩你確實也有提出決鬥的資格，只是你我實力相差太大，同樣按照書院的規矩，我有權利拒絕。”

　“好一張顛倒是非黑白的嘴。”聽到歐陽傑如此反駁，護院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的尷尬，反而一副“早知你會如此”的模樣，“之前郡主沒來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我決鬥，不過現在郡主來了，你倒是不敢了。原來你歐陽傑竟是這樣的人，也就郡主年幼才會受你蒙騙，像你這等卑鄙無恥的小人，今天我就算是拚著被逐出趙家，也要揭露你的小人嘴臉！”

　“你說這些話，何人能作證！”趙欣氣得渾身發抖。

　“郡主，我可以作證。”之前說歐陽傑請帖是假冒的那名護院開口了。

　“郡主，我也可以作證。 ”

　“我能作證。”

　一時間，周圍這些護院全部都開口了。

　“多謝各位兄弟的作證。”這名護院向周圍抱拳拱手，“我實在是無法坐視郡主遭受欺騙了，侯爺對我有恩，今天就是冒著被殺的危險，我也必須殺了這個奸詐小人！”

　說罷，這名護院身上的氣息猛然爆發出來，卻居然不是長生第一境的修為，而是長生第三境的修為，已經開始可以運用神識禦物傷人了的分神境修為！

　“你想以大欺小！”感受到對方的殺意，歐陽傑臉色一變。

　“我今天便是以大欺小，那又如何！”護院沉聲一喝，右掌變得通紅起來，仿佛有烈焰在掌上燃燒著。

　“砰！”

　一掌拍下，血霧噴發，慘叫聲遽然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