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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寒門新郎開始》第380章 朝宴前後
熱門推薦:雖然張哲一路馬不停蹄,但當他趕回雲上郡的時候,已經到了七月初九。

“霍大人四日前快馬路過雲上郡,並未停留,已經直接赴京。霍大人曾言,瓦羌人二十七萬大軍號稱五十萬正在急速返回大草原,宣稱馬上要與北卑人決戰。”

正在匯報的是謝倫,他護送霍炳成一路西去,最是了解情況。

“說馬上決戰就過了,”張哲看得很清楚,“現在最多是全面的戰略接觸,在局部進行接戰。北卑人的主力不在大草原,雄鷹汗的目標應該是集中力量突襲北卑人的王庭舊址,再趁北卑人倉皇北歸的時候,再大舉壓上,一戰而定勝負。”

太守府大廳內,張五六、耿良、謝倫、高德術、乾休、陳炯和徐幾道都齊聚一堂,在聽張哲的分析。

“陳先生,現在郡中人口和戰馬數目如何?”

面對張哲的提問,陳炯略一思索便給出了答桉。

“本郡一直在用粉條收購中原奴隸和戰馬,雖然如今草原饑荒已過,人口和戰馬價格已經大為上漲,但是周圍各部與雲上郡的交易已經形成了慣例。全郡到本月人口合計五萬七千余,其中男子三萬九千余,童子少年有一萬一千,四十五歲以上的老弱有一萬六千,十七歲至四十五歲的青壯有一萬二千余人,人人皆能騎馬。有戰馬合計一萬三千另五十二匹,馬駒一千四百余。若是出動騎兵,按一人一馬算,大約能出七千余。”

乾休不解問:“不是有一萬三千匹麽?就算扣除運載輜重的馬匹,怎麽也能出動九千匹吧?”

聽到這個問題,張五六首先笑了起來。

“說來,都怪郎君從秀山運來那十一匹公馬,不過一歲多,已經比普通戰馬高出一頭,近一個月來還開始發情,換做其他的公馬起碼也要兩三歲才有的事。而且一般的公馬,最多每日兩次就是極限,可這些畜生委實厲害的緊,一日竟能行房十多次。每次事後,吃下數十斤藍苜蓿,馬上就恢復了體力,還喜新厭舊從不回頭。隻這一個多月來,已經被它們禍害了三千多匹青年母馬。那些被它們禍害過的母馬都喜歡圍在它們身邊,拉都拉不走,故而如今只能動用九千匹戰馬。”

聽到這個事,張哲頗感驚訝。

這些馬駒子才一歲多,就能乾三歲馬做的事?不過,這些被熵沾染過的馬駒本身也很奇特,明明父種是來自尹犁馬和蒙古馬兩種,可偏偏都長成了一個德行。

“雲北各部的老幼怕是已經回到了班漿河北,他們的手裡還有不少的戰馬,馬上派人去收,就說我們準備回中原與入侵的北卑人決戰。他們深恨北卑人,說不得就會讓出一些戰馬來,叫我們的人不要吝嗇,把糧食多給一些。”

“再就是趁著我們已經與瓦羌人結盟的檔口,向瓦羌人的附屬部族也高價收馬。瓦羌人一旦開始征戰,就會到附屬各部點丁攏馬,征用起來不但不付一個銅板,而要他們自備乾糧和草料。這個時候我們大肆收馬,他們怕是求之不得。”

陳炯立即應下。

“徐先生,”張哲又問起了徐幾道,“溪谷工坊如何?”

徐幾道回答時,臉上帶著一絲得意。

“自從太守南征開始,溪谷、礦場都進入了太守所說的一級戰備狀態,連續三十日的三班倒,庫中全套甲胃已得九千具,加上已經裝備的部隊,合計一萬三千余具。鐵胎弓六千三百把,箭失五十萬支。”

“辛苦先生了!”張哲對著徐幾道和陳炯行個半禮。

“不過,既然忙碌了整月,近日便可將速度放慢下來,

賞賜一定要到位!”“諾~!”

“諸位,”張哲舉行了酒盞,“待朝廷詔令一到,本郡兵馬便即刻動身東進。”

滿廳一片應諾。

七月初秋,長安城中鼓聲鍾鳴陣陣。

滿朝文武聚於太極殿外,就連龍德帝本人也抱恙親臨丹陛之下,黃蓋落階,百官相迎,都只是為了迎接一位小小的從六品鴻臚寺寺丞。

當一身風塵的霍炳成手持旌節進入了殿前的廣場,見到這種架勢也被嚇了一跳。

鼓樂轟鳴,龍德帝含笑親自上前,唬得霍炳成急忙拜倒在地。

“霍愛卿,快快起來!”

龍德帝親手扶起了霍炳成,還拉住了老霍的手。

“諸卿來看,”龍德帝擠出一滴淚來,指著霍炳成脖子上的那道傷痕,“若非霍卿勇烈,懾服瓦羌諸汗,何來如今的局面?”

霍炳成急忙俯首詢問。

“敢問陛下,北卑人可是退了?”

兵部尚書溫言笑道:“可不就是退了麽?聽聞瓦羌人五十萬鐵騎進犯,北卑人數日之前已經倉皇北歸,魏逆背後已然空虛。被北卑人荼毒的三道郡縣,已經陸續反正。涵縣堅固,魏逆雖眾卻已是強弩之末!”

霍炳成聽了這話,卻急了起來。

什麽魏逆是強弩之末?有什麽背後空虛?全是冠冕堂皇之言!

就算燕北、雲右、海東三道全部反正朝廷,但是被北卑人蹂躪過的三道對於鎮壓魏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既拿不出糧食也派不出兵馬。

反倒是魏逆割據的河東道,可以為魏逆攻擊畿內提供源源不斷的兵員和糧食。

在霍炳成看來,朝廷除了繼續召集勤王軍馬之外,另再派一支兵馬進入河東,斬斷魏逆的根基。而這支兵馬,霍炳成又以為征調雲上郡的騎兵是最佳的選擇。

“臣鬥膽,請朝廷征調雲上郡三千騎,自秦關向東掃蕩河東道,斷絕魏逆後路!”

霍炳成的建議毫無私心,可群臣卻互相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反倒不少人暗想。

果然還是年輕啊,這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呵呵呵呵,霍卿一路勞苦,還是先歇息一陣,朝中事務自有各位重臣操持,若有獨到的見解,不妨遞個折子上來。”龍德帝輕輕松開了霍炳成的手,微笑著寬慰了他一句,“今日朝飲,諸公近日都勞苦為甚,且把公事先放一放!”

不等霍炳成再次說話,兩個太監上前就扶著他往殿內走,也成功隔開了他與皇帝的距離。

渾渾噩噩的吃完了朝宴,群臣三三兩兩的談笑而去。

之前還萬眾矚目的霍炳成則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出了大殿,再沒有一個人上前與其交談。

霍炳成來到了宮門之外,正好看見楊尚央站在那裡,分明就是在等他。

“老三!”霍炳成一把抓住了楊尚央的手,“朝中諸公到底是怎麽呢?雲上郡明明被老二經營成了塞外江南,此刻起碼可調出三千騎兵來,為何他們就是不肯?”

“兄長,”楊尚央苦笑一聲,拉著他邊走邊解釋,“這件事都怪小弟父子,你且聽我慢慢道來。”

酒樓上,霍炳成連續喝下了兩角酒,此刻的他再沒有了之前說服瓦羌東歸的意氣,而是滿身的疲憊。

按照剛才楊尚央的話,如今幫朝廷守著京城門戶涵縣的是他王府的重甲兵和將領。若是再把張信之的騎兵調入關內,屆時滿朝文武怕不是都要仰聞昭陽郡王的鼻息生活。

“二兄是先皇祖父故意調往雲上不毛之地的,結果二兄卻在短短時間內將雲上郡大治。前段日子,朝廷更是無端申斥了二兄,如今滿朝文武的臉都被自己給打腫了。為了皇家的面子和群臣的面子,他們是斷然不會讓二兄帶兵入關的。”

“嘿~!”霍炳成憤然將酒盞擲於地下,“豎子不足與謀耳!”

楊尚央將喝得酩酊大醉的霍炳成送回了寓所,剛剛回到王府。

卻見一人正笑吟吟的站在書房門前等著他。

“梅先生?!”

書房內,楊尚央與梅鶴林雙雙坐下。

“不知父王可好?”

“世子安心,王爺一切安好!”

“父王派先生來京,不知是為了辦理何事?”

梅鶴林輕輕一笑。

“梅某來京,卻是向王爺請了假,說是回鄉探親,實則是來京城籌劃一些事情。”

楊尚央可不是一年前的小白,正在給梅鶴林斟茶的他聽到這話,猛然一抬頭,驚愕的看著對方。

“先生~!”楊尚央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懼,“有些事是斷然不能去做的!”

“呵呵呵呵,”梅鶴林笑著搖搖頭,“世子多慮了。”

“梅某此前,本是為了探看京城的防禦和朝廷的動態,若是朝廷守不住長安,某便要設法將太妃娘娘和世子安全的帶回南方去。”

楊尚央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以為是自己錯怪了梅鶴林。

可誰知梅鶴林話鋒一轉。

“某原準備聯絡一下韓大年,可誰知這個蠢貨,居然拿著王爺的家當在外面顯擺糟蹋!兩千重甲、五百陌刀,讓朝廷和反王都看得清清楚楚。”

“先生?”

梅鶴林的話讓楊尚央一時無所適從。

“殿下,等韓大年回了昭陽之後,某必然要他的好看!”

“先生勿惱!韓將軍素來性子直爽,他選擇固守涵縣,也是軍人本色。”

梅鶴林冷笑一聲。

“若他是朝廷軍將,我只能伸個大拇指,然後說一聲佩服!可他韓大年卻是王府藩將,聽朝廷調度倒也沒錯,可他為何不飛馬急報昭陽?”

楊尚央一時語頓。

“說到底,還是在他韓大年的心中,沒把王爺當回事罷了。”

見楊尚央也一時沉默,梅鶴林反而笑了起來。

“世子無須擔心,我今日現身而來,就是為了取得世子的準許,好去奪了韓大年的兵權。讓他知道,他仗以邀功朝廷的兩千五百甲士可不是他韓某人的私產!”

楊尚央當即大驚失色,連說不可。

“涵縣乃是京城門戶,若是有失,則京城危矣!”

“哈哈哈哈哈,”梅鶴林聞言大笑,俄爾向楊尚央請罪,“某失態,請殿下勿怪。”

“眾人皆言涵縣乃是長安北方門戶,確是一點沒錯。可以長安之雄偉,卻需要什麽門戶來防護麽?長安乃是天下第一雄城,城中人口近兩百萬,十日內抽丁可得民壯六七萬不在話下,錢糧器械更是冠於天下。在無法斷絕各地勤王之師的情況下,河東郡王隻憑八九萬兵馬就想急速攻克長安,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沒有二十萬之眾,圍攻經年,誰能輕言拿下長安?若我為兵部堂官,還巴不得賊逆來攻擊長安,看河東郡王能有多少人可以死於城下!”

梅鶴林的話終於讓楊尚央產生了一絲疑慮。

既然長安根本不懼攻擊,那為何要偏偏朝廷要死守涵縣?難道,真的是因為韓大年暴露了重甲兵的存在,皇伯父不過是在借七叔的手來......?

見楊尚央一時無法做出決定,梅鶴林連忙勸諫。

“世子殿下,若是朝廷有一日蕩平了反王,下一個對付的定是王爺和世子。王爺那個嫡子身份,實在太過招人嫉恨!到了那時,便是太妃也恐有不測!當今之計,只有讓韓大年部在名義上消亡殆盡,或可消弭朝廷的猜忌。”

“這,長安真的守得住麽?”

見楊尚央已經有所動搖,梅鶴林當即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殿下,今日朝宴之事某也聽說了個大概。由此可知,只要韓大年守住涵縣一日,殿下的結拜二兄張信之便要滯留塞北一日!朝廷的境遇不危急些,朝廷又怎麽會在意張信之的那三千騎兵。”

聽到事關張哲東歸之事,楊尚央終於下定了決心。

一塊腰牌被推到了梅鶴林的面前。

“如此,便拜托先生了!”

梅鶴林是從王府後門偷偷離開的,他剛上馬車,馬車中早就等候有一人。

此人竟是武陵郡主楊明煙的侍衛頭子魏破。

“如何?”

“拿著吧!”梅鶴林將楊尚央的腰牌扔給了魏破,“我昭陽兵的全家都是王爺一手救助和贍養的,有了世子的腰牌,奪取韓大年的兵權輕而易舉。”

魏破低聲道:“帶兵的事,交給我便是。但是我們背著王爺辦事,王爺不會事後怪罪吧?”

“要是怕,你還跟來做什麽?好好守著你的新河不就成了。”

“咱們都是一個心思,方才不過是顧忌王爺的仁厚,怕他日後怪咱們太過手辣!對了,老韓怎麽處置?要不要......。”

梅鶴林搖搖頭。

“處置他是王爺父子的事,咱們雖然是擅專,但也得有分寸。他自己忘記了主人是誰,可也不是咱們有學有樣的借口。”

“老魏,你奪了韓大年的兵權,立即隱藏南下,同時派出三百人到商橋喬裝等候。只要河東兵馬南下京城,我便開始運作讓太妃與世子南下暫避。”

魏破忍不住低聲問道。

“那咱們什麽時候開始動手?”

“張信之東歸之後,便是最好的時機!這個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便是這陌刀重甲也是出自他的手筆。他要是不答應,王爺父子怕死也不肯做這種事,若是張信之首肯,這件事才算是有了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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