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沒有過度靠近，而是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就停下了腳步，隨後抬起一隻手，做邀請狀指向一個方向。

　然後也沒有管阿隆他們是否看清，便轉身走在前方開始引路。

　阿隆輕推星琉璃的後背，讓她跟著這個特殊的亡魂。

　跟著那位亡魂的腳步，他們來到了一棟主體傾斜， 且大部分還深埋在地下的建築。這看上去像是一棟鍾樓，只是那頂端的大鍾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位亡魂伸手在半空中輕輕揮動。

　哢噠。

　似乎是某個機關被啟動，地板……或者說本該是這棟鍾樓的牆壁，打開了一扇門。這扇門並不大，背後籠罩著一片黑暗，借著外面透入的光芒依稀可見是螺旋向下的階梯。

　阿隆一行沒有急著下去，那個亡魂善解人意地繼續領路，踏入了黑暗之中。

　它沒有腳步聲， 當那並不寬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微弱的光線之中時，它仿佛被黑暗徹底吞沒了一般。

　不過，除了月墓以外在場各位只要稍微感應一下就會發現那個亡魂在進入其中之後，於距離門口幾米處的地方停下腳步，回身看著門外的他們，似乎是在等待他們跟上。

　這次，星琉璃也沒有再多躊躇，率先邁開腳步走在前方。

　看到星琉璃跟上，亡魂沒有繼續停留，回頭向下。

　即使從其露出地表的一角也能大概意識到這座鍾樓大小的不一般，此時處於它的內部，螺旋向下的階梯仿佛無窮無盡，向著無底的深淵延伸。

　伴隨著周圍的黑暗，源於氛圍的壓迫感籠罩在星琉璃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傳來了一聲有些刺耳的嘎吱聲，緊接著前方出現了一抹幽藍色的光亮。

　原來是那位走在最前方的亡魂打開了鍾樓的大門。

　“終於到了。”星琉璃在心底說了一句之後，來到了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亡魂身邊。

　亡魂沒有繼續在前領頭，而是轉過頭，在那張模糊的面龐上星琉璃感受到了注視。

　“你是想讓我先走出這裡嗎?”星琉璃試探著問道。

　亡魂緩緩點頭。

　見亡魂好像真的能溝通， 星琉璃一喜，連忙問道:“你認識我嗎?”

　亡魂點頭又搖頭，把星琉璃弄得迷惑。

　然後她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認識過去的我，但不認識現在的我，是嗎?”

　亡魂微微停頓，然後點頭。

　星琉璃很想再多問一些東西，比如自己過去具體到底是什麽身份，自己和眼前這位亡魂又是什麽關系，這個地方過去到底遭遇了什麽。

　不過很遺憾，這位亡魂似乎無法訴說，只能搖頭點頭，回答只能選擇是或不是的問題。

　這讓星琉璃想起了一個地球上叫海龜湯的遊戲。

　如果細細盤問下去，即使只有對或錯的回答，想必也能還原出許多。

　但正如阿隆所說，她要找的答案已經在前方不遠處，她沒必要多此一舉，或者說， 在這個時候試圖繞遠路也只是內心怯懦的表現。

　沒有再多想，星琉璃向著門外踏出腳步。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的地下城邦。

　在雪山內部竟然有著一片巨大的空洞， 並且容納著一片巨大的遺跡群。

　岩壁和建築之上可以見到一種不明材質的幽藍色水晶，這遍布了整片遺跡群和大空洞的幽藍色水晶正是這地下世界的光源。

　顏色暗淡的植物藤蔓黏附在建築的表面，泥土碎石為這片城市蒙上一層象征時間的妝容。岩壁構成的穹頂是助它入睡的大被，亦或是墳墓上的最後一捧土壤。

　“這恐怕足以讓一些浸淫此道多年的人類發瘋。”巴特加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阿隆他們稍晚星琉璃幾步離開鍾樓，同樣看到了這片瑰麗的景色。

　“越漂亮，越危險。”日靈夢警惕地看向四周。

　和地表不同，這片建築群中雖然同樣有著許多的精神體存在，但是那些精神體都小心翼翼地深藏在這些建築的深處，仿佛在躲避著某種恐怖，活躍性遠低於地表建築的精神體。

　“不要靠近那些水晶。”阿隆出聲說道。

　看到星琉璃和日靈夢疑問的視線，艾斯特拉開口幫忙解釋道:“那些東西是虛空生物的衍生物，是它力量的觸須。只是因為其中混沌信息的比例低於秩序信息，達到微妙的穩定之後才能讓凡物觀測到。”

　“嗚?”

　“不，因為它無法真正影響到外界，倒是不至於因為靠近而直接被吞噬信息。”巴特加索接過艾斯特拉的話茬，回答了月墓的問題，“但是，兩種性質相反信息達成的穩定終究是脆弱的，很容易就會失去平衡，然後對周圍施加影響。至於影響的具體形式，那要看那隻虛空生物的情況了。因為秩序信息佔比更多，所以還是會以秩序界生靈可以理解觀測的形式表現出來。”

　日靈夢點頭，她懂了。

　月墓點頭，它聽不懂，但是它從來不在這方面慫。

　星琉璃轉過頭，她聽不懂，但是臉皮既沒有月墓那麽厚，也不想直言自己不懂，於是選擇沉默。

　“瘟疫。”阿隆則是很快得出了結果。

　艾斯特拉和巴特加索看向阿隆:“這就是那個虛空生物在秩序界的主要表達形式，那些水晶的本質都是凝聚的瘟疫精華。破碎後穩定喪失，將以極快的速度形成概念瘟疫，凡物基本不存在對抗的可能性。”

　概念瘟疫，即攜帶著“傳播”、“感染”、“變異”等基底概念，大概率還存在“致命”，“破壞”等附加概念，最終揉合而成的非物質層面傳染病。

　因其對“生命”概念帶有針對意義，所以只要是存在“生命”概念或者思維的存在，都會成為攻擊的目標。即使是月墓和星琉璃這種人偶都無法幸免，而日靈夢本身就是肉身，那就更不用說了。

　阿隆手中掌握著十余種概念瘟疫，對這種東西也算是熟悉，過去做過類似的研究。

　不過初衷並非是為了殺傷， 因為他不缺殺傷手段。他是在得知這種概念傳播的瘟疫的特性之後，突發奇想認為如果概念瘟疫剝去負面概念，添加對人類有益的概念，配合其基本的概念高速傳播，是否能做到對凡人們的群體強化。

　只可惜想著容易做著難，“瘟疫”這個概念本身就是負面的，想讓其兼容有益概念和它的基本“程序”有所矛盾。

　最後搞出來了幾個只能短時生效的概念瘟疫。

　打仗時候給下屬們帶些過去，戰場上揮灑一下就是群體buff。

　值得一提的是，艾德應該也繼承了他的這方面研究，粗略估計掌握的概念瘟疫不論好壞總數高達數百種，全部放出去的話，靈種以上不好說，金色大陸上的凡種肯定會全部死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