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張望了片刻後緩緩收回視線。

　“這個世界投影和另一面的連接程度很高。”艾斯特拉在這時候出聲說道。

　“嗯，聯系很緊密，或許通過什麽地方能直接去到另一面。而符合目前所見的金色大陸對應地點，在我的印象中也只有不死之城了。雖然那個地方我也沒有去過。”阿隆應道。

　葉祖惜現在或許就在這個投影的根源之處，那個阿隆也記不清名字的不死之城中。

　是因為艾德的任務?

　沒想到心血來潮陪小社長走一趟都能聯系到一起。

　利文斯陪著虞澄思回來了。

　“有收獲嗎?”阿隆問道。

　“我感受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死氣。”原本只是隨口的招呼，但是虞澄思卻真的做出了回答，說道。

　“與眾不同的死氣?”阿隆眉毛微挑。

　“混沌視界是投影， 投影都是‘虛幻’的，即使它們看得見摸得著也有跡可循，但終究是從某個源頭延伸而出的東西。”虞澄思說道，“這大概也是類似本質一樣的東西，我很容易能看到這點。”

　阿隆點點頭，靜觀後文。

　“有一股強大的死氣是真實的， 和周圍的一切感覺都不一樣， 凝實，厚重， 而且陰森。”虞澄思說道。

　因為交流時說得炎黃語，利文斯無法聽懂，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

　而大多時候，阿隆和虞澄思也基本就是把利文斯當空氣，對於他的疑問也沒有回答的意思。

　“你覺得怎麽回事呢?”阿隆問道。

　“可能是來自那邊那個世界的存在，如果找到那個存在，或許可以證明我的猜想?”虞澄思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在這麽大個地方找一個樣子都不清楚的存在，這無異於大海撈針。”阿隆搖搖頭道。

　虞澄思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還要拚湊更多的線索，然後真正地找到它。”

　阿隆沒有回話，只是緩緩閉上眼睛。

　虞澄思意識到阿隆要做什麽，便後退一段距離以免干擾到他。

　利文斯雖然不懂，但是看到虞澄思的動作也意識到了什麽，跟著一同推開。

　喀拉——

　虞澄思和利文斯同時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只見阿隆身邊地上的碎石同時發生了不自然的移動， 似乎在阿隆四周排出了一個奇怪的組合。

　伴隨著石子的動作， 幾個畫面在阿隆的眼前湧現。

　第一幅畫面， 一個身穿白色金邊長袍的背影在城市之中漫步，緩緩仰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第二幅畫面，大地震蕩，猙獰的裂縫在城市的地面上縱橫，無數的亡魂與不死怪物發出雜亂的聲響，似是哀嚎，似是歡呼，似是悲鳴，天空在一瞬間化為血紅。

　第三幅畫面，這個畫面中的城市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枯萎死寂與生機尚存的兩部分。一直乾枯的手臂穿破了地面，將自己從地底挖出，那是一個修長且單薄的身軀……

　阿隆睜開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

　第一個畫面中的那個人，哪怕只是背影，阿隆都能一眼認出他，那是他的長子艾德。

　而畫面的背景，是真實的， 死亡之城的源頭——不死之城。

　艾德去過不死之城?

　方天木說過艾德製作出了永生藥以此超脫了生死， 所以那個畫面就是艾德為了研製永生藥而造訪不死之城嗎?

　第二個畫面同樣是不死之城，但卻遭逢了一場災難。不死之城不僅是徘徊亡魂的歸所， 亦是肆無忌憚的惡魂的牢籠。不死之城動蕩之余，與大陸的連接也出了問題，許多亡魂抓住了機會。

　第三個畫面……

　這個收獲是最意外的。

　那隻自稱認識過去的星琉璃的大巫妖。

　當然，畫面中的它那時還只是一隻普通的巫妖，還未將自己的亡魂淬煉到如今那等地步。但是，它所出現背景並不是不死之城，而是如今這片不死之城在地球的投影，死亡之城。

　那隻巫妖，是不死之城的出逃者，而且逃亡途徑甚至來到了地球?

　它之後又是怎麽回到金色大陸的?

　目前掌握主動往返兩界技術的只有方天木，但方天木和那巫妖肯定不是一夥的，弗雷達撒時候就已經說明了這點。

　阿隆的視線再度投向眼前這片瘡痍的廢棄城市。

　“死亡之城內有往返兩界的通道。”這是最大的可能了。

　思索完，阿隆在幾雙視線的注視下從地上站起，面對詢問的眼神，阿隆道:“我們之後深入死亡之城一趟。”

　“好。”虞澄思點點頭。

　利文斯左顧右盼後有些不知所措。

　“利文斯先生，你再帶我們在調查會已探查過的區域探探後就可以回去了，謝謝你此行的幫助。”阿隆對他說道。

　利文斯:“可是我感覺我什麽都沒做。”

　“本來也只是讓你帶我們熟悉一下地方而已，聽說你還在假期，就不繼續勞煩你了。”阿隆笑道。

　“哪裡，哪裡。”利文斯在迷茫中謙遜了兩聲。

　阿隆也不再多說，叫上人偶們和虞澄思繼續踏上探索之旅。

　而利文斯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後才趕忙跟上。

　同時他心中有個小小的疑惑:“他什麽時候說了自己其實在放假?”

　他的假是為了和迪雅小姐對上而特地調休的，為了掩藏真實目的甚至沒有過度伸張，他單位裡關系好的同事不算多，調休的事情應該也不至於傳到這種地步才對。

　正心生猜疑，利文斯卻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撓撓頭:“我在想什麽，應該是我沒注意和阿隆先生聊天的時候多嘴了吧。”

　……

　沒多久，在外圍區域的探索結束了，利文斯的工作結束，讓阿隆和虞澄思注意安全後就獨自離開了。

　繼續跟著阿隆和虞澄思，他的小心肝可真的受不住。

　看著虞澄思消失的身影，虞澄思出聲道:“作為一個調查員他好像有點太遲鈍了。”

　“因為我時不時擾亂他的精神啊。”阿隆隨口回答道。

　“原來如此，難怪他一直愣神，碰到一些稍微強點的怪物就冷汗直流，四肢顫抖的次數和頻率也不低。”虞澄思恍然。

　“啊，不是，這些不是我的鍋，是他自己性子就那樣，今天受到的衝擊多所以表現有點失控。”阿隆否認道。

　利文斯今天作為調查員的表現如果被記錄下來上報本地調查會的話，恐怕調休結束就要因為左腳先踏入調查會而被開除了。

　精神擾亂也不是一點鍋不沾，但阿隆當然不會承認的。

　就是菜，足夠強大的人怎麽會因為這點精神擾亂自亂陣腳?

　阿隆的臉皮這麽說道。

　不過，如果來的人精神真的那麽強的話，阿隆就要考慮動用記憶刪除了。物理版和法術版都有。

　“對了，我確認了一個新發現。”虞澄思也不再想利文斯這種小嘍囉的事情，轉而道。

　阿隆投來視線示意他繼續。

　“一路走下來，有一部分的建築存在重建的痕跡。雖然設計者的安排很隱蔽，對周圍的風格都是完美重現，但新的舊不了，雖然相較現在都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但時間的差異不難確認。以及，原本的建築和四周融為一體，而翻新的建築其中卻是有點‘偷工減料‘的感覺。”虞澄思說道。

　又是一個全新的角度，阿隆對於建築的觀察更多也就是停留在表面的文化風格上，至於更深一些的什麽時間變遷，是否翻新過一些，不仔細看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大不了直接用相關法術測試一下。

　那麽這個新發現又意味著什麽?

　“雖然深入進去多看看拚湊一下，就可以得到結果。但是通過一些看似不規律的排列，我大概可以猜到吧。”虞澄思繼續道。

　“是一個儀式，一個規模很可能覆蓋到整個死亡之城的儀式，儀式的刻畫有些露骨，除了大以外布置手法沒什麽值得稱道的。”

　阿隆點點頭:“確實，僅停留在物質層面布置的儀式，即使放大多少，本質和普通的勾畫也沒什麽兩樣。”

　“不過，這麽大個儀式，你只是目前逛了死亡之城這麽點地方就猜到了?”阿隆對虞澄思道。

　“以小見大，用碎片拚湊全貌是我所擅長的。”虞澄思只是淡淡地說道。

　利文斯走了，死亡之城也半天見不到什麽人，虞澄思將鴨舌帽和口罩摘下，露出那張堪稱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

　“你深入城市是為了確認在死亡之城中活動的那個存在嗎?它或許就是這個儀式的布置者，也就是我所察覺到的那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