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代是一個混亂的時代。

　魔物遍及海陸空，人類在夾縫中生存並逐漸找到了崛起的機會。但是相比起剛剛得到這樣一個機會的人類，大地上更還有許多似乎早已存在的生靈們。

　比如友好的精靈，比如只要有物資做交易就很好交流的矮人，比如身體高大令人畏懼不敢靠近的巨人，神秘的巨龍，天空的鳥人……

　每一個似乎都比單純而懵懂的人類要更加適應這個世界。

　但是，人類也在尋找著強大自己的道路。

　太陽部族開始休養生息之後，開始真正消化他們在擴張道路中的所得。

　手中持有大量的人力，不論是農耕畜牧，還是編織鍛造，在妥善的分配之下都快速落到實處。

　部族強大，阿普瓦拉卻還是感覺不夠。

　他拜訪了少女的住所，希望能從少女這邊得到掌握神秘力量的方法。

　少女不願親手傳授，讓他去找那些由少女教出來，並且成為了的戰士的孩子。

　阿普瓦拉並不覺得少女的行為有何問題，他對於少女只有敬畏，兩人是同齡人，但是他統領部族擴張，三十余歲，面容已經有些滄桑，而少女卻依舊像是十余年前一般的模樣。

　他一開始也是做好了被直接拒絕的準備，但少女並非不願傳授，而是不想自己來。

　得到應允，阿普瓦拉大喜過望，開始請教少女教出的那些壯士們。

　事情順利，但是進度並不喜人。

　雖然少女的學徒傾囊而授沒有私藏，但是不得不說，早期沒有形成體系的咒術魔法對於學習者的天資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少女的學徒大多也只是懷揣著知識，但也沒能完全習得的。

　如此一來，大家對於已經有些神秘莫測起來的少女愈加敬畏。

　阿普瓦拉不甘心於只能粗淺地學習這種力量，有少女這等珠玉在前，其余人只能用咒術魔法輕度加持肉身顯得十分雞肋。

　他沒有得罪少女的心思，也不敢去想少女是否有隱瞞，他繼續去開拓新的道路。去接觸那些天生便掌握著神奇力量的人外種族。

　雖然出發點是這個，但是他的舉動也成功引導的部族開始與異族建交，得到了許多新奇的物資。

　太陽部族在幾年後真正步入了繁盛。

　但是和平並沒有持續太久。

　從異族口中得知，一個與當今世界上截然不同的一個異族正懷揣著滿目的惡意向大陸上擴散。

　最初人們不甚在意，他們深知戰鬥之艱難，太陽部族擴張到當時的規模都已經花費了的數十年的時間，他們難以想象一個種族能對抗整個世界。

　沒過多久，人類便意識到，這是可以有的。

　魔族來了，魔族內部也有許多不同的分支，這位他們帶來了非同尋常的部隊作戰能力。沒有多少種族能夠阻擋那個時間的魔族，所有它們擴張路上的種族都成為了它們腳下的枯骨。

　它們殺戮、征服、燒灼、毀滅。

　甚至根本沒有留下俘虜這一概念。

　大陸種族人人自危，在危急關頭，所有種族選擇團結起來抗擊魔族的侵略。

　人類自然也在其中，並且因為基數浩大，需要承擔多處的防禦職責。

　而當部族的戰士踏上戰場之後，很快便意識到，這與的人類內部的部族衝突鬥爭，是完全不同的。

　真正的戰爭爆發了。

　即使是強盛的太陽部族也無法像過去的擴張之路上一樣的高歌猛進，在攻勢凶猛的魔族面前，即使是鎮守個別區域就已經耗費了部族的所有精力。

　只要戰爭進行時，每天都會有人離開，有人再也不會回來。

　少女也不得不投身於戰場。

　多年的積累，她對於尋常魔族而言力量依舊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但是魔族那邊同樣有強大的將領，而且不止一位，在同級別的戰鬥中，少女依舊能佔據上風，但是仍不免被拖延難以及時支援人類軍隊。

　戰況慘澹。

　日靈夢坐在戰後戰場的一塊岩石上，看著周圍人類打掃戰場，將姑且還能看的屍體搬回回。

　遠處，少女身上沾滿血汙，同樣是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

　人類在不斷地死絕，魔族的力量卻仿佛看不見盡頭。

　這場戰爭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薩滿大人。”這時候，幾個衣衫襤褸的戰士走來。

　“什麽事?”少女看向他們，發現其中幾人好像抬著什麽東西。

　幾位戰士互相對視了幾眼，最後前排的人讓開位子，讓少女看清了的他們所抬著的身影。

　少女身軀頓時一顫。

　那是她教導過的一個孩子。

　但是此時，下半身已經不見了，灰蒙蒙的臉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陰沉的天空，已經沒有鼻息。

　原本對於教導的孩子們成為戰士並無所謂的少女，在那一刻怕了。

　真正的戰場對於這些年輕人而言太過殘酷，與異族間的廝殺，比部落部族間的小衝突要殘酷太多。

　過去的勝利蒙蔽了部族，亦蒙蔽了她。

　少女突然想起阿普楊曾在她決心去報仇的時候說過:“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當時她情緒上頭，固執地去了，最後也得勝而歸。

　她知道戰鬥會很疼痛，會很危險，但是勝利讓她忘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強大。尤其是這些年輕的孩子。

　為死者舉辦喪事，火焰將屍骸燒成灰盡。

　少女站在一簇簇火焰面前失去了言語。

　她突然感受到，自己似乎還是很弱小，在這個世界面前，過去被一支箭嚇到的女孩和現在她都是一樣的渺小。

　她更加拚命地戰鬥，逐漸不回歸部族，休息也全在前線解決，不斷地殺戮，不斷地摧毀，不斷地讓火焰在魔族的軍隊中燃燒。

　人口銳減之下，上戰場的年輕人越來越多，而她也戰鬥得愈加拚命。

　整個人，逐漸麻木。

　……

　“薩滿大人，最近前線的情況……”學堂中，一個孩子有些擔憂地詢問道。

　少女剛擊退一波魔族的進攻，魔族暫時蟄伏，她也這才有時間回到部族，看看那些還未長大的孩子們。

　“前線很好，你們現在不需要想這些事情，我布置的作業完成了嗎?”

　“我作業都做好了！華姐姐教得可好了！”孩子們歡快且自豪地說道。

　少女看了一眼旁邊逐漸成熟的女性，阿普華在後方繼承了她的學堂收養並教育孩子。戰爭中的孤兒越來越多，她的學堂規模也大了。

　阿普華對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而少女看著華以及這些孩子，感覺內心多有被治愈。

　“我要趕緊學好咒術魔法，這樣就可以和薩滿大人一起去戰場上對抗魔族……”

　啪！

　學堂頓時一靜。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前方。

　那個說話的孩子愣住了，感受著臉頰上火辣的刺痛。

　少女自己也愣住了， 緩緩收回手掌，嘴唇顫抖。

　“嗚……”孩子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阿普華不知道薩滿大人怎麽了，但是她不敢多說，趕忙蹲下來安撫孩子。

　少女怔怔地看著哭泣的孩子，內心暗道了一聲抱歉，同時也充滿了懊悔。

　“不許上戰場。”她語氣森然地說道。

　日靈夢坐在學堂角落的陰影中，暗暗搖頭。

　學堂外的孩子她管不到，但姑且可以讓學堂的孩子遠離那種殘酷。

　只是，有時候，將軟弱暴露出來，所得到的卻並不一定是他人的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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