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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君王布雷迪親自出征，並且攜帶著王朝精銳部隊對各國展開了掃蕩般的打擊。

　軍隊的推進速度超乎想象，而王國正是其行軍路線上的一顆墊腳石。

　接到情報和遠端偵察部隊捕捉到對方先遣隊蹤跡，時隔不過一天。

　絕望湧上心頭，陣線的潰敗，王國的淪陷已經是可以預見的。

　巴特加索在這樣的情況下迎擊了對方的部隊，當時並未見到血君王，但是它已經是感受到了人類之間的差距之大。

　一支完全由靈種組成的猩紅部隊，身上所覆蓋的氣息更是令它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源自內心深處的膽寒。

　但僅僅是靈種的話，它還不至於無法應付。

　只是霍朗王朝為了戰爭，已經準備了太多。

　凌厲的軍事武器一個個砸在它的身上，羽毛翻飛，皮開肉綻，在對方早有準備的精妙部署之下，即使是巴特加索也吃下了敗仗，難以對對方造成切實的損傷。

　當它將這個消息帶回到納西亞城的時候，全城蒙上了一股灰暗的氛圍。

　逃吧，只能逃了。

　艾薩克未卜先知，已經準備好了多處可以用以藏身與世隔絕的地方，可以容納納西亞城的民眾們。

　當撤離令下達的時候，全城開始了撤離。

　但是時間已然是有些不夠。

　王國的主力部隊被全殲，血君王的部隊已經兵臨城下。

　“你們走。”巴特加索對護城的納西亞城部隊下達了命令，“保護撤離民眾的安全。”

　“我們要留下來爭取時間。”一個年輕人說道，眉眼中有些艾薩克的風采，是艾薩克的後代之一。

　“滾，危急時刻我將成為最高城主，我的命令是絕對的，快滾。”巴特加索冷冽地發聲，語氣不容置疑。

　“那您怎麽辦！”這個年輕人高聲呼喊。

　“我比你們都強，我是泰坦，保護你們這些嘍囉綽綽有余。”

　“可……”

　巴特加索的尾羽一動，直接將這個年輕人抽翻在地:“你是艾薩克的後代，那就記住自己是為了什麽而努力的。這個時候需要的是理智，情誼不足以拯救你們。”

　“但您，不就是因為艾薩克爺爺才原因留在這裡的嗎……”那個年輕人顫抖著爬起來說道。

　巴特加索愣了下，然後九個頭紛紛抬起，望著遠處的城池邊境。

　霍朗王朝已經開始進攻了，放眼望去，原本美麗祥和的城市已經有一部分陷入了火焰之中。

　“是啊，我是因為艾薩克才來到這裡的。”巴特加索道，“但是如今的這個地方，是我和艾薩克共同建立的。這裡有著我的意義，這才是我留在這裡的理由。艾薩克從未要求我些什麽，但我必須為他當初對我的善意做些什麽。”

　說著，周圍的狂風托舉於它的雙翼之下，九頭怪鳥的身軀乘風而起，發出了響徹天空的長鳴。

　它是泰坦，但這個時候，它顯然更像個……人。

　那是在法王紀的歷史中，為數不多的泰坦參與了法王紀後期大戰爭的描述。

　其余相關的泰坦，大多是因為運氣不好而被戰火卷入，為此與來犯的敵人產生了衝突與碰撞。

　面對來世洶洶的對手，泰坦往往在延綿不絕的火力之下選擇敗走。

　但這隻泰坦不同。

　它堅持死戰，於那片已經被戰火摧毀的廢墟之上發泄著自己的怒火，一己之力阻擋了那隻令人聞風喪膽的部隊整整三天。

　鮮血染紅了它的眼眸，九顆頭顱全部陷入了暴虐之中，鬥爭、殺戮、鮮血、憤怒以及一股無名的悲傷充斥了它的腦海，汙染了它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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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後血君王布雷迪道臨，與之交戰，為時一周之後，一切才姑且塵埃落定。

　據說，霍朗王朝在最後動用了高級的空間技術，對其進行了嚴苛的打擊，這才讓那隻已經陷入瘋狂的泰坦在劇烈的空間波動之中消弭。

　無人知曉，這隻泰坦的血戰，為大陸上的其他國家，贏得了大量的應對時間。

　間接導致了本該一路猛進的霍朗王朝被其余各國的聯軍拖入了無盡的持久戰之中。

　為了增加籌碼，越來越多的生靈被卷入這場戰爭之中。

　而那隻消失的泰坦，只剩下曾經在它的保護下成功逃離的人們，還牢記著那九首神鳥的偉大身影。

　……

　納希德看著這一幕，內心已經被這段埋葬的歷史所震撼得無以複加。

　這與他如今的世界觀產生了嚴重的衝突，但是種種細節卻又告訴他，這一切極有可能是真的。

　他看向巴特加索，這隻現在看著體型不大的九頭鳥。

　此時的巴特加索已經陷入了呆滯之中，眼神朦朧。

　尤西斯塔雖然同樣被這段真實的記憶畫面所震撼，但因為家族內對此早有記述，所以很快就回過了神。

　周圍的一切褪去，眾人重新回到了那樸素的辦公室。

　納希德看向窗外的景色，即使過去了長久的年歲，但安納西鎮建立在納西亞城的遺址上，看著現在的城鎮，納希德會忍不住地代入到納西亞城剛開始發展的時候。

　“感謝您讓我親眼見證了那部分的歷史。”尤西斯塔在沉默之後對阿隆出聲道謝。

　阿隆撫摸著巴特加索的腦袋道:“你們居然在碎金紀又重新找回了這裡。”

　毫無疑問，當初在巴特加索的守護下離開的納西亞城居民，應當是撐過了法王紀末期的種種危險。

　一切過去之後，他們的後代找回了當初這片被戰火燒灼的土地，將這裡重新發展了起來。

　“這裡是我們的故鄉。”對此，尤西斯塔只是嚴肅說道。

　看著他堅定的目光，巴特加索仿佛看到了艾薩克的影子。

　觀看完了標志上的記憶之後，天色已是不早。

　尤西斯塔原本打算款待阿隆以及巴特加索，但阿隆還是選擇留在塔西家族蹭吃蹭喝。

　在塔西家的客房中，今天的巴特加索牌也不打了，東西也吃得很隨意，艾斯特拉找它也很少有正面的反饋。

　家裡除月墓外的一大活力源泉一下子安靜了下去，大家都有些不適應。

　不過今天的事情對於它而言確實有很大的衝擊性。

　雖然巴特加索是壽命悠久的泰坦，但是它的心思可比星琉璃過去的沙迦維娜，以及日靈夢過去的阿普索尼娜要單純得多。

　大家都沒有打擾它，等待著它自己慢慢消化。

　第二天一早，人偶們還橫七豎八的倒在床上熟睡的時候，阿隆率先睜開了眼睛。

　嗯?床上少了一個。

　不對，是兩個。

　巴特加索和艾斯特拉不見了。

　阿隆沒有驚動三小隻，直接消失在床上，再度出現時已經換好了衣服來到了塔西家族的宅邸外。

　他找到了巴特加索和艾斯特拉，兩者似乎在聊些什麽。

　“真難得，巴特加索你居然沒有睡懶覺。”阿隆說著走上去。

　巴特加索和艾斯特拉轉過頭看向阿隆。

　“你來了啊。”巴特加索道。

　“我不來的話，怕是有隻傻鳥要不辭而別了。”阿隆聳聳肩。

　巴特加索並不意外阿隆看穿了它的想法，道:“昨天的記憶讓我感覺十分震撼。”

　“是啊，畢竟你大概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個會去守護人類的泰坦了。”阿隆道。

　換以往，巴特加索或許會很傲嬌地哼哼兩聲，然後予以否認。

　但是現在，巴特加索卻沉默了一下後，道:“我是實驗體，被莉莉絲和我的生母，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那位確實誕下了我。我被她們在實驗中創造了出來，但是一位走了，另一位對我則是不抱期望。”

　阿隆和艾斯特拉靜靜地聽著。

　“一開始知道這些的時候，我還是很失落的，我果然不是個完全的泰坦，潛意識中已經希望能實現自我的價值了。不過在昨天，其實我還是挺高興的。因為我知道了，原來我曾經也有這麽有意義的時刻，也有人願意和我相處，願意給我存在的價值。”

　“我想，我大概是喜歡這種感受的。我想起來了，艾薩克曾經給我念過的一些書籍，裡面也有一些通俗易懂的小說，有些小說，往往就是以不被重視出身低微的主角為代入，然後看著主角逐漸成長，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當時說，世界上沒有這麽好的事情，都是編的。但艾薩克卻說，這種事情，世界上很多，比如他自己就是一個例子。他出身苦寒，但最後卻成為了一個獨立城邦的大城主，如今血脈後代延綿至此。

　“當時的我不知道，只是覺得他很厲害。但是我現在知道了我的來歷，所以，或許我也沒準能成為像他一樣的人呢?”

　“你是泰坦。”阿隆輕聲說道。

　“我感覺，艾薩克比我厲害很多，即使他教了我很多，但他的很多工作我也依舊看不懂。比我這個泰坦強太多了。我對他或許也存在著憧憬吧，所以過去才在這裡停留了許久，直到最後那一刻。”

　清晨的微風吹過三者的面龐。

　阿隆道:“既然你已經有所決定，那邊大膽地去做吧。”他眼眸微垂，似乎也是勾起了某些回憶。

　“阿隆，謝謝你，把我喚醒，讓我回到這裡。果然，如果不回來的話，即使我什麽都不記起來，最後也還是會後悔的。”巴特加索道。

　阿隆只是搖頭。

　巴特加索又看了艾斯特拉一眼。

　艾斯特拉微笑著擺了擺手:“去吧傻鳥，到時候可別被揍得哭唧唧地回來。”

　聞言，巴特加索笑了兩聲，旋即扇動翅膀。

　“代我向靈夢、小白毛和月墓問好。”巴特加索道。

　阿隆手指一抹，解開了巴特加索身上的封印。

　——

　一陣颶風吹拂大地，在整個安納西鎮流轉，最後扶搖直上，衝入雲端之上。

　今天，只有極少數人，看到了那龐然大物的身影直衝天際。

　其身形似鳥，生有九頭，兩翼蔽日，尾羽飄搖。

　其名為，巴特加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