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裡面嗎?”看著眼前顯著比其他建築都要高大顯眼的殿堂,羅迪眼中滿是崇敬地說道。
“嗯。”葉祖惜看著手中的信封,將其收起。
克勞搓著手上去將大門推開。
伴隨著沉悶的拖地聲,前方卻並不是大家心想的瑰麗廳堂,而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只是空中依稀可見點點晶瑩的白色光點閃爍。
從外面看如此龐大的建築,內部卻只是這個樣子。
如此反差令人詫異。
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確認腳下可以踩實之後克萊向後示意, 眾人這才跟著進入。
“什麽都沒有?”羅迪在黑暗中張望,如果不是天空中的白色光點帶來微弱的光亮,他們可能都無法清晰視物。
“總之先繼續向前摸索吧。”葉祖惜說道。
眾人沒有異議,聚集在一起小心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險。
當他們行進到一定程度時,天空中的光點發生了變化。它們飛散著開始在葉祖惜等人眼前聚集,最後勾勒出一扇虛幻的白色門扉。
“這是……”克勞懵逼。
羅迪和葉祖惜也是面面相覷。無法得知這到底是建築內部的某種機制,還是葉祖惜帶來的信封所引動的結果。
不過此時看起來唯一的通路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他們沒有理由退縮。
穿過白色的門扉,伴隨著一陣耀眼的白光閃爍, 眾人一時間失去了視野。
再度睜眼時,他們已經身處一個亮堂的大廳之中,在大廳的盡頭,有著一道光柱衝天而起。
“那是……”
“死界碑,這種熟悉的能量反應,和當初鎮壓紅靈時一模一樣。”羅迪呆滯地說道。
韓小姐和克勞都十分驚訝。
他們這就來到了在不死之城中相傳許久的死界碑之前!?
但在驚訝和激動之余,他們也注意到了一個站在那道光柱之前的瘦削人影、
莫萊婭?
葉祖惜先是這麽認為,但是那個身影上傳出的旋律卻讓他感覺不太對勁,和之前回應羅迪儀式時的旋律不太一樣。
還是說,死亡之主?
“噢,真是意外,不曾想過這個後手會有啟動的時候。”就在眾人猜忌之中,眼前的身影出聲了,模糊沙啞的聲音聽著都是對鼓膜的折磨。
“閣下是?”羅迪沉聲道。
“這不重要。”那個身影緩緩轉身, 手中的乾枯的灰色法杖輕輕點地,頭部被黑色繃帶包裹嚴實,只有兩隻白色的修長犄角向外伸出。
而羅迪卻沒有放棄:“我曾聽聞, 當年一個生有白色犄角的巫妖,在加入不死之城的第一個年頭,就將那不安分的城區鎮壓。
“但是,那個巫妖在紅靈之亂中消失了,有人猜測它死了,更多的人則是認為它借機逃了出去……”羅迪說著,眼神再度看向眼前的身影,”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在這個不死之城最神秘的地方。”
“哦!你這麽說我好像也有印象。”克勞一拍腦門,似乎也被這個描述喚起了一點記憶。
韓小姐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對方的眼神愈加警惕。
“我不曾在意死者的目光。”對此,眼前的身影只是隨意地說道,但無疑是承認了羅迪對其身份的指認。
“你已經不是普通的巫妖了。”羅迪道。
葉祖惜在聽聞對方是“巫妖”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反應,此時再聽到羅迪的認證,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不是普通的巫妖,那還能是什麽巫妖?
大巫妖!
艾德拜托他的第二個任務的調查目標!
“你很聰明,在我見過的所有遊魂中,靠著那十不存一的記憶還能達到這種思維能力的你, 很少見。”白角巫妖沒有吝嗇對羅迪的讚美。
但是旋即搖了搖頭:“但即使如此, 你還是無法越過高牆的。”
它的視線轉向葉祖惜:“活人, 稀奇,但是在意料之中,是你給這座無情的城市帶來了變數嗎?”
“你是大巫妖?”葉祖惜懶得斟酌對方的話語,只是想要確認對方的身份。
“果然,看來我的活動確實引起了外界的一些人物的主意。連封閉的因戴斯都有進入的方法,真是不得不感歎。”白角巫妖也是自說自話地確認道。
“看來沒錯了。”
“我就是你要找的大巫妖,你是某位存在派來處理我的嗎?不,如果是來處理我的,那大可直接動身。也就是說,只是想通過死界碑調查嗎?嗯,合理。”巫妖坦然地說道,對於葉祖惜提起了對羅迪等人完全不一樣的重視。
“是你在外界散布那種藥物。”葉祖惜皺起眉頭,腦中回想起吸食那種藥物的人們的下場。
“我無意為自己的圖謀有所辯解,但人類的墮落無需考驗,我所做的只是輕輕一推。”巫妖道。
“你要做什麽?”
“我想要體會。”巫妖深沉地道。
“體會?”
“我是一隻由某位死靈法師的法術錯誤而誕生的巫妖。和一般死者轉化的巫妖不同,我沒有感情,那種東西本就不屬於死者,而我也沒有‘活過’的曾經能為我帶來這些。”巫妖緩緩地說道,對自己的所想沒有隱瞞。
“在使役我的法師被殺死後,我繼承了他的知識遺產並脫身。但是在那些遺產中,我發現了他的日記。
“那段日記描述了一個貧苦的人類幼童在貧民窟中掙扎,養育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拚盡全力的故事。他陰差陽錯下撿到了一則死亡魔法的公式,運氣不錯,他的天賦正適合如此,於是成為了一位野生的死靈法師。
“為了謀生,他做了許多該做的,不該做的,在人類的下層,學會魔法是多麽的強大,即使是會受常人排擠的死亡魔法。
“但他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自己,所得到的財富全是為了自己弟弟妹妹。然而多麽諷刺,他在進行任務的時候殺死了自己妹妹的愛人,那是那個國家的一個貴族,是他妹妹後半輩子的保障。雖然他本人不這麽認為,他賺錢供弟弟妹妹讀書,希望他們能像他一樣靠自己的能力獲得幸福。
“然而幸福隻存在於憧憬中。 他滿不在乎地奪走了一條人命,又因為對親人的疏忽被弟弟發現了蛛絲馬跡。他的弟弟舉報了他,因為他的弟弟在校所學到的不是他所想的自強,而是關於那個國家‘正義’。而他本人也正因如此遭到了圍剿而死。
隨著巫妖的講述,在場眾人都一時間沒有說話。
巫妖說完了這個故事後,停頓片刻,然後繼續:“愚蠢嗎?可笑嗎?我不這麽想。我只是好奇,我想知道,推動他堅持照顧親人的動機是什麽,他弟弟心中的正義又是什麽,拋棄萬般庇護他的兄長的心理又是什麽?
“於是我去研究了。我抓到了他的弟弟妹妹,因為失去了兄長這個經濟來源,他們的生活再度變得困難。我檢查了他們的身體,精神、靈魂,但依舊無法看透。”
巫妖伸出自乾枯的手,似是有些出神。
“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我想要得到,想要體會,想要理解,致使人類互相間感動以及墮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