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老婦人的指示，眾人連帶著自家大部分能乾打掃活計的人偶都被拉了起來，做起這或許隻存在於久遠記憶中的家務活。

　“我只有每次過年放假的時候才會幫我媽做這個。”柳弦在一個房間裡邊掃地邊說道。

　“入伍來幾年都是隨部隊在外處理各種混沌視界的事情，也好久沒靜下心來乾過這種活了。”嚴陽在門外走廊拖地，恰好路過門口聽到柳弦的抱怨，這麽說了一句。

　“以前有時間打掃宿舍的時候你也是最難叫的，裝什麽逼?”溫洪許拿著抹布路過， 瞥了一眼他後無情拆穿。

　“我最後不還是起來幫你了嗎?”嚴陽也不尷尬，撓著頭哈哈大笑著繼續拖著地走了。

　溫洪許對著柳弦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笑了下，然後繼續自己的工作。

　柳弦回過頭道:“你當時膽子可真是大啊，萬一人家拒絕溝通怎麽辦呢?”

　房間裡，葉祖惜被阿布扛在肩上清理著天花板，聽到柳弦的話後手中動作稍頓:“這些怪物沒有惡意， 這點顯而易見， 它們只是做著自己被指示要做的工作而已。誤會的連鎖沒必要深化下去， 那只會越弄越糟。”

　“宋哥說的沒錯呢， 你比起搜查官更適合當調查員，天生就是安分不了的性子。”柳弦繼續掃地，說道。

　“宋捷?你們還有聯系?”葉祖惜語氣中有些驚訝。

　“他好歹是高級調查員，事業上的前輩好吧，而且大學時候也認識，當然有聯系。”柳弦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大學的時候不是說過討厭他嗎?”葉祖惜疑惑道。

　“哪有討厭。”柳弦白了葉祖惜一眼，“他那會兒天天找漂亮女孩約會，三天兩頭換一個，我那時對他私人生活的評價低而已。對他的能力可沒有否定。”

　“你不會被他騙到了吧。”

　“真要和他在一起我寧願找你！”

　“……”葉祖惜沉默著看了柳弦一會兒。

　柳弦被那沉靜的眼神看得一陣不自在，捋了捋頭髮道:“行了行了，試著處過一會兒行了吧，但是兩周就分了。”

　葉祖惜手頭把天花板清理好，開始打掃牆壁:“真是意外。”

　“你的意外是指?”柳弦感覺他話裡有話。

　“嫌棄他私生活的你會被他騙到，換伴侶很勤的他居然和你處了兩周。都很意外。”葉祖惜聳聳肩，說道。

　“哼，反正被騙是事實， 我就不反駁你的挖苦了。”柳弦無奈地說道。

　葉祖惜不再說話。

　“你不再多問問?”沉默了一會兒，柳弦道。

　“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值得為外人道的醜事。”葉祖惜冷淡地說道。

　“我很想說好吧！那幾天我隻想在朋友圈發小作文噴死他！但是朋友圈人太多怕被親戚看見，所以還是沒這麽做。”柳弦抱怨道。

　“我聽說朋友圈有屏蔽功能。”葉祖惜道。

　“加的人太多了，屏蔽過去太麻煩，懶得弄。”柳弦的理由也是簡單粗暴。

　葉祖惜點點頭。

　“所以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和他在一起又兩周分手?”柳弦道。

　“個人角度而言，”葉祖惜聲音清冷，“不是很感興趣。”

　“噫~，你是家裡獨子吧，以後被催婚，你這性格有你受的！”柳弦用掃把搓了兩下地板數落道。

　“他只會直接幫我安排好，沒準我今年年底回家，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多了個未婚妻。”葉祖惜語氣依舊沒有改變。

　聞言，柳弦沉默了下，然後道:“抱歉啊。”

　“沒有，早就已經習慣了，至少他雖然會為我規劃道路，但不會太深究我在走路的時候做些小動作。”葉祖惜的語氣稍稍放緩。

　“放寬心啦，你的條件這麽好，葉叔叔再不講理也不可能找個歪瓜裂棗虧待你下半輩子的。”柳弦安慰道。

　“原本的話題不是你和宋捷的事情嗎?我現在好奇了，跟我講講吧。”葉祖惜瞥了她一眼道。

　“功利性好奇不可取！”柳弦雙手交叉對他比了個大叉。

　不過放下手後，她還是歎了口氣:“就是當初腦子糊塗又運氣不好就被趁虛而入了吧。”到頭來真要說的時候，她對於當初兩人在一起的經歷還是含糊其辭，有些沒臉透露的意思。

　“但是被騙到就算了，他這個渣男居然還不好好珍惜我！他手機天天響鈴我還覺得他那會兒成了資深調查員有多忙呢！結果一看通訊錄都是女孩子！整個就一時間管理大師！約個會逛街都能路遇前女友！我真的……”後面是柳弦的粗口，葉祖惜的腦袋將之視作垃圾訊息過濾掉了。

　“我記得他至少在‘蜜月期’裡對女方還是很忠心的吧。”葉祖惜回憶了一下當初社團裡宋捷的表現，說道。

　“他確實沒有真的做出過什麽實質不忠的舉動啦。”柳弦用手指捋著頭髮，“但是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大魅力，和各種女生的關系各種剪不斷，他自己不主動去找，那些女生也總是會找過來。”

　“所以我就乏了，就分了。”柳弦雙手握緊掃帚，用力掃了兩下，仿佛把地板當作了宋捷的臉。

　但是出了會兒氣，似乎又覺得索然無味，沒啥必要:“也算是我有點精神潔癖吧。每次他接那些女的電話的時候，那種談吐我看著就心煩。真的不合適，當初就不該腦袋一熱。”

　葉祖惜點點頭:“有正確認識就好，至少你不會也成為對他念念不忘的人。”

　話題就此止步，打掃的工作還有很多，兩人很快就分開去增加打掃效率去了。

　偌大的一棟建築在眾人的忙碌下沒有花太多時間，大家的體力都不差，再加上還有人偶的幫助，工作效率都很高。

　“呼，以後退休了我絕對不會住這麽大房子。”嚴陽呼著氣道。

　“你也住不到這種級別的大房子裡。”溫洪許毫不留情地損道。

　“人還是要有夢想的好吧！”

　“不想住的話就別天天做這種白日夢。”

　兩人吵嚷了一會兒後姑且消停，嚴陽看向不遠處的葉祖惜道:“接下來還要繼續嗎?莫非我們要被帶著打掃完整棟建築才算過關?”

　那多少有些不切實際。

　剛剛大家在房頂上都見識過了，這裡可是一座城池啊，就他們幾個，就算加上人偶都不知道要打掃多久。

　葉祖惜搖搖頭，沒有多說，而是向著前方腳步緩慢的老婦人走去。

　不用身後的那無數長長的乾瘦手臂輔助行動，僅靠自己一雙腳行走她與普通的老嫗沒有什麽兩樣，行動不便，遲緩，還有些跛腳。

　臥室內的怪物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東西不被人拿走。

　高塔內的怪物是為了有人能送自己出去。

　中庭的雕像是為了掩飾自己闖禍的事實，以及守護自己的時間膠囊。

　老婦人生出多隻手臂，也是為了讓她能更好的行動吧。

　“婆婆。”葉祖惜靠近上去之後輕聲道。

　老婦人的動作停頓，僵硬地轉過頭，渾濁的雙眼倒映在葉祖惜褐色的眼瞳之中。

　“我們叨擾許久， 看看時間，覺得該告辭了。”葉祖惜用禮貌的語氣說道。

　老婦人乾枯的嘴唇微微動彈:“時間……?這裡……沒有時間……”

　葉祖惜心頭一顫。

　“但是……你們……好……客人……確實……不能……一直呆在這裡……”而老婦人後面的話，又讓葉祖惜的心跳稍稍舒緩。

　“請問，此地的主人到底是?”

　“此地……主人……陛下……”老婦人緩慢地回答。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葉祖惜也沒有緊追不舍地發問。

　晌久後，老婦人繼續道:“……我……帶你們……見……陛下……”

　身後，柳弦三人關注著這邊的情況，並且柳弦還為不會翻譯魔法的兩人實時翻譯著，而翻譯完這句話，三人頓時激動地對視。

　突破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