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不搭理這兄妹兩個,他看到了趙小麥擔憂的目光,就一邊往外走,一邊把書遞給趙小麥,這才笑著說道,“小麥,你別聽秉義哥胡說,我就是看書比較快而已,你不信你考考我,這本書我基本都看完了快。”
趙小麥真的沒怎麽看王躍學習過,但她知道王躍好像什麽都會一些,她為了安心,就真的拿過王躍手裡的書,隨便問了兩個問題。
結果沒有什麽意外,王躍幾乎是在下一瞬間就回答了趙小麥的提問,中間連個停頓都沒有。
周秉義聽了王躍說的內容,這才不可置信的看了過來,有些驚訝的問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在陪著我無聊呢,沒想到你翻那麽快,還真是在看呀。”
周蓉驚訝的看著王躍,她經常聽趙小麥說王躍知識淵博如何厲害,她一直都以為那是愛情的緣故,情人眼裡出西施呢,畢竟周蓉現在還記得王躍識字的字典,還是在周秉坤送給王躍的呢,沒想到王躍現在竟然這麽厲害了,這也太聳人聽聞了好嗎?
想到趙小麥念的那兩句詩,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就讓周蓉覺得王躍突然就變得很神秘。
不過,周蓉也沒時間多想了,他們這會兒已經走到了文學社舉辦的詩青春活動的會議室,讓周蓉想到了今天她叫幾人來的目的。
幾人來到教室在空位裡坐下之後,沒過多大一會兒教室就已經人滿為患,還有很多人站在過道上。
主持人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連忙走上前去,看著台下人頭攢動的眾人笑著說道,“下面請欣賞由著名詩人馮化成為大家朗誦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掌聲歡迎!”
主持人的話說完之後,滿場的學生都激動地喊著馮老師,那瘋狂的樣子,讓王躍覺得就和現在的追星族一樣。
周秉義這才看了周蓉一眼,這才明白自己妹妹為啥叫自己來,他笑著說道,“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激動,感情是馮化成來了,這我得好好看看。”
王躍看了看趙小麥,發現她情緒還算穩定,這樣就松了口氣,還好媳婦兒心裡只有自己,沒有詩歌。
這會兒剛好聽到周秉義說這話,王躍下意識就接話說道,“你這大舅哥確實需要好好看看妹夫,這都多少年了?這還第一次見吧。”
王躍這冷場的話,瞬間讓激動的兩人沉默了下,對詩歌的興趣也澹了很多。
是啊,人世間這樣悲劇,不知道還有多少。
周蓉孩子都好幾歲了,可是除了老爸,其他親人都沒見過自己的丈夫。
還有趙小麥,也是結婚好幾年,孩子生兩個,這才讓孩子見了孩子的姥姥,姥爺和大舅。
這樣啊悲傷的情緒,和現場歡樂的氣氛形成劇烈的反差,就連場上的化都看到了,心裡都產生了疑惑。
難不成,大舅哥和小舅子,對自己特別準備的出場方式不是很滿意?
抱著這樣的疑問,馮化成的詩歌朗誦的情緒,都不是那麽的飽滿了。在會後的交流環節,他都有些神不思屬,給人留下一種非常高冷的感覺。
其實,王躍就是故意的,他覺得這兩口子就是有些太自私了,還都湊到一起了。
】
先不說以前那些事情,就今天這情況,你馮化成來了首都,知道大舅哥在這裡,不應該提著禮物先見見嗎?
而周蓉更是過分,你這是炫耀老公呢?想告訴周家人,你沒有錯?
可是你搞錯對象了,好不,差點哭瞎的周媽媽,差點沒命的也是周媽媽,現在還等著閨女回去的還是周媽媽。
當然,還有一個等著見爸爸媽媽的小姑娘玥玥。
因為他們是春天入學的,要把一年的東西放到一個學期全部學完,等到夏天就變成了大二的學生,所以這個學期其實也是很忙碌充實的。
很多浪漫悠閑的時光都只是插曲,時間就這麽很快的度過。
夏天暑假的時候,王躍趙小麥馮化成周秉義周蓉坐的一趟火車離開了首都,在遼沉省的遼陽市就下了車,他們兩個要先去孩子姥姥家看兩孩子。
還別說,想念是會傳染的,趙小麥天天念叨著孩子,念叨的王躍也很想孩子。
王躍這次來探親,其實也想找一下自己嶽父,還有通訊管理局的大舅哥,他想著試試把計算機或者是小靈通手機等東西給搞出來,這樣聊天就方便了。
哪知道王躍正在和大舅哥說這事兒的時候,他的嶽父就推門進來了,了解了兩人聊的情況之後,他的嶽父覺得如果王躍的想法真實現起來,簡直對通信技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是趙爸爸雖然是遼沉省的一把手,這事兒不是他能一個人決定的,畢竟,他的那個搭檔才是管這塊兒的,他也需要和搭檔商量一下,他提前提醒王躍,現在國家哪裡都需要資金,可能武王躍的想法會被推遲。
而大舅哥趙小東雖然也很感興趣,倒是可以幫忙帶著來研究一下,可是他卻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王躍說的這幾個項目,前期投入都很大,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資金去搞。
王躍很是無語,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這個世界不僅不能擼羊毛,他想賺錢好像還真挺不容易的,實在讓他喜歡撿錢的人,有些麻爪了。
......
抱著這個鬱悶的心情,王躍在暑假結束之前,又回來一趟鎮上,現在鎮上還延續著王躍當時留下的安排,不斷的進行著建設著,用來耗費鎮上鄉民的多余勞動力。
鎮上的水泥廠因為有量的需求,也不斷地生產,王家屯的家具廠又終於擴大了,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鄭光明的緣故。
鄭光明現在也長大了,雖然眼睛恢復了光明,可真的也沒什麽工作可以做,也就跟著自己姐姐賣家具了。他不像他姐姐似的走不遠,只能徘回在光子片兒附近,他騎著自行車,可是想跑到哪兒都行。
於是,鄭光明就帶著各種家具的照片,在吉春市各個工廠,甚至是街道巷口四處做宣傳。
功夫不負有心人,鄭光明還真拉到了好多的訂單,他的業務跑下來,王家屯兒的製造速度跟不上了,也就不得不擴大了營。
而王家屯的磚窯廠也擴大了,畢竟大孤鎮建房是需要磚瓦的,一個鎮的房子,原來小小的磚瓦廠可供不及,再加上其他鎮裡趕來的買家,於是,這個磚瓦廠也自然而然地擴大了生產。
看鎮上暫時沒有什麽值得焦慮的事情,還沒有走進壞的循環,王躍現在也不操心,他需要一個學歷,再加上自己的資歷,來獲得更大的權利。
......
暑假過得很快,臨走的時候,周秉坤特意來送他們,這個王躍有心裡準備,只是讓他意外的鄭光明也來了。
鄭光明當然是來送王躍,還得王躍準備了著吃的,他看著王躍很是感激的,還說了好些話,那真誠的模樣讓王躍也覺得自己沒有白白給他治好眼睛。
看鄭光明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王躍想了想,覺得以後他如果走仕途的話,就免不了遇到錢的問題,他看著鄭光明了誠摯的眼神,覺得手裡以前的配方似乎可以用了,只是時間有些來不及,讓他有些糾結。
鄭光明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看到王躍糾結的模樣,就馬上緊張的問道,“王大哥,你給我治好了眼睛,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有什麽安排,你就直說就行。”
王躍看鄭光明說的那麽真誠,他覺得可以讓鄭光明試一下,實在不行也就是一些配方而已,他多的是,於是,他就沉聲說道,“是這樣的,我看你天天賣家具也不是個辦法,畢竟那是你姐的工作,你把跑下來的那些路子給你姐就行了。我這裡有一些配方,可是我不方便自己出面,不知道你敢不敢做這生意?”
這個時候做生意,真的很讓人看不起,可是鄭光明看王躍說的這麽鄭重,他想都不想就馬上說道,“哥,你隻管安排,剩下交給我辦就行。”
王躍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這孩子的這個表現,也放下心來,就笑著叮囑道,“等我到首都之後,會給你寫信,到時候你按我說的去做,團團緣緣將來需要的商業帝國,就靠你幫忙起步了。”
鄭光明聽王躍這麽說,就笑了起來,他眼睛恢復之後,專程去過王躍家裡,也見過王躍那對可愛的孩子,他聽王月說是給孩子掙的錢,就知道王悅將來是要走仕途了,不方便自己去掙錢,這才委托他的,他突然有一種被信任的感覺,就毫不遲疑的就點頭同意了。
趙小麥看著王躍的安排,一點兒都沒有干涉的想法,也毫不遲疑的就辦家裡的家底兒全部拿了出來,讓鄭光明找個地方辦廠子。
而王躍也沒有糾結,回到首都之後,就畫了圖紙,花錢讓大舅哥找工廠幫忙加工,做好了設備就送到了鄭光明準備好的廠房,就這樣緣緣日化就建立了起來。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王躍都已經大四了,緣緣日化的產品,質量實在是太好了,現在已經成了有名的品牌,成為東北數一數二的日化企業,因為趙小麥佔據的很大股份,所以王躍現在也是有錢人了。
其實一開始在吉春市還打不開銷路,畢竟不管是百貨商場還是門市部,都不願意用這種新品。後來經趙小麥的提議,先是在遼沉市鋪開,以點帶面一下子就打開了局面。
既然有錢了,王躍可不會虧待自己,直接就在首都買了一個風景交通不錯的四合院,兩人算是在首都也有個家了。
這天,在王躍的家裡,周蓉馮化成周秉義還有蔡曉光都來了,幾人聚在一起準備好好的搓一頓,這已經是王躍在首都安家之後,每一個月必備的事情了。
只是每每聚會的時候,馮化成就會不太高興,倒不是因為別的,僅僅就是因為房子而已。
馮化成來了首都之後,為了房子就向現實妥協了,利用他的名氣,做了首都一個轄區的一個圖書館副館長,就是為了分到了一套房子,不過只是一室一廳的而已。
畢竟如果沒有房子的話,馮化成就沒辦法把自己的女兒玥玥給接過來,考慮到這一點,他也就妥協了。只是周蓉卻覺得一室一廳,帶著玥玥住著很不方便,就拒絕了把玥玥給接到首都來。
王躍和趙小麥都勸過,可是卻被周蓉一句話懟了回來,畢竟他們兩個也是把孩子丟給了姥姥,確實不好說服周蓉。
而且這話戳中了趙小麥的傷心點,她本來是想把兩個孩子帶到身邊的,可是孩子姥姥就是不願意,說的多了也最多讓他們帶走一個孩子。
這怎麽可能呢?
王躍和趙小麥對團團和圓圓的心是一樣的,隻帶走一個,那讓另外一個怎麽想?
於是,這已經成了趙小麥心中的鬱悶點了,被周蓉戳了一下之後,她也就不再勸說了。
而馮化成漸漸的融入了生活當中,也退出了詩人的光環,也就離周蓉的心越來越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光彩奪目的詩人了,也不再是周蓉所崇拜的那個人。
於是,原本這個家庭是以馮化成為中心的,漸漸的隨著周蓉的閱歷和知識的增加,慢慢的偏向以周蓉為中心了,所以連馮化成也無法說服周蓉。
兩口子時不時的,就會以各種理由爭吵幾句。
這天又是這樣,大家從當前南方廣深的動向,討論到恩格斯的語句,蔡曉光下意識就引用了一首小詩,“誰要是喜歡玫瑰之豔麗,就得接受它扎手的刺。”
其實也就是說當前的改革,陣痛那是必須要經歷的,周秉義聽著覺得很有道理,但總覺得聽懂裡面的深意,他想要弄明白,就下意識詢問了一下。
周蓉看老哥這麽說,就很不滿的說道,“都告訴你了,學哲學的也要多學一些文的,不要總像老三似的,可是你就是不聽,你看你落伍了吧,這就聽不懂了。”
馮化成看幾人談的很是歡快,他一直插不上嘴,有一種被排在外面的感覺,心裡其實很不是滋味,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聊詩,他覺得這是他擅長的領域,就很是趕緊接話說道,“一首小詩而已,不知道就落伍了啊。”
周蓉對馮化成也沒了原來的耐心,她看馮化成這麽說,就很是不滿的說道,“你覺得不好嗎?”
馮化成看出了周蓉那話語裡的不屑,本來想好好聊天了,心裡卻突然就戾氣陡升,他馬上就做出了點評,很是不認可的說道,“這首詩的角度選的不錯,但是形式上有些討巧,這就是詩歌面臨的現狀,大家都在追求形式上的創新。”
周蓉卻不這麽認為,她覺得馮化城是自己做不出好事來,就覺得別人的不好,她嘴裡就都囔道,“酸葡萄的心理。”
周蓉的這句話成功的落了馮化成的面子,這是他們夫妻最近經常爭吵的一部分,大家也都習慣了。
周秉義不想自己妹妹和妹夫就這麽吵起來,畢竟兩個人都有孩子了,這麽爭吵下去根本就不行,於是,他想到自己妹妹最喜歡馮化成寫的詩了,他就連忙問道,“化成,你最近有什麽新作呀?”
馮化成愣了愣,他知道自己這個大舅哥沒有惡意,就是想緩和他和周蓉的矛盾而已,只是他最近忙工作,也沒時間去想那些風花雪月,他就很落寞的說道,“沒有!”
周秉義這就有些尷尬了,他本來是想讓馮華念一首新作,讓自己妹妹開心一下,是沒想到大詩人馮化成竟然沒有新作品了,這場面就有些像是戳人傷疤了。
趙小麥作為女主人,當然不能讓場面冷了,她就笑著打趣道,“還說姐夫呢,你看我家王躍,當年我就被他那半首詩給迷住了,結果結婚都十多年了,再也沒有寫過一首像樣的詩了,我啊, 都等的花兒都謝了。”
趙小麥還是聽王躍隨口說了一次這句話,覺得很好好玩,就在這裡給用上了,也成功的讓大家笑了出來。
那半首詩確實很驚豔,當年趙小麥給周蓉念王躍那首詩的時候,真的讓周蓉驚訝了一次,可是大學都快畢業了,王躍竟然再也沒有新的作品出現過,這也讓周蓉心裡好不容易產生的漣漪,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王躍看氣氛已經融洽了,他也就笑著說道,“孟子說過,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所以,任何選擇都會是有舍有得,你不能兩個都想要吧?”
周蓉聽了王躍的話,知道王躍在點醒她,可是她就是覺得房子以後還是會有的,可是馮化成不應該向現實低頭,變得不思進取,沒了當年那股朝氣。
於是,周蓉就撇過頭去,嘴硬的說道,“我還是覺得,精神需求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