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那個人是顧暮然，但是每一張她手上拿的道具都不盡相同。
　刀、斧、等應有盡有。
　地上的碎肢每張都不盡相同。
　有手掌、胳膊、雙-腿、場面不可謂不血腥。
　張恩俏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胃裡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翻湧:“這些是?”
　小助理皺著眉頭:“這些就是養老院的爺爺們，他們最近做夢夢見的場景。”
　“那他們為何會出現在網上?”
　話落，張恩俏忽然像是想到什麽，她說:“怪不得……怪不得。”
　小助理也明白了剛剛為什麽顧暮然不讓他們留在那裡了。
　她不想讓他們沾染上這些事情。
　***
　嚴恆陪著顧暮然一直在養老院四處走，這個時候，有人跑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他抬了抬手，那個小警察便離開了。
　顧暮然還一直在廣場上四處查看，她從來到這裡什麽也沒說，也沒提要見那些養老院的人，也沒說那些人究竟為什麽會夢見這些事情。
　她只是繞著這個養老院在走，走了一圈之後，鎖定了這個廣場。
　嚴恆正在斟酌應該怎麽將這件事情告訴顧暮然。
　卻見顧暮然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裡盯著一個位置發呆。
　嚴恆再三思索將那些話咽下去，他走上前，問:“怎麽了?”
　顧暮然說:“就是這裡。”
　嚴恆:“啊?”
　顧暮然瞧他一眼，“你在發什麽呆?”
　“沒事。”
　顧暮然像是看穿他，她說:“網上的事情不需要擔心，先忙著弄這件事情吧。”
　“您知道網上的事情?”嚴恆詫異了。
　若不是剛剛小警員，他恐怕也不知道網上的事情。
　他剛剛也一直跟在顧暮然身邊，她一直都在盯著地面，不知道在瞧著什麽。
　嚴恆能保證，她從頭到尾都沒瞧手機，那網上的事情，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顧暮然恩了一聲之後，她指著就腳下的位置，“從這裡開始挖吧。”
　十分鍾不到，挖機已經準備就位。
　在震震浩然的聲響之中，養老院的爺爺們被這聲音全部引了出來。
　他們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小警員說:“這裡面藏有不乾淨的東西。”
　“不乾淨的東西?”這些老爺爺不太明白，“什麽是不乾淨的東西?”
　小警員卻搖頭，這個他們也不明白了。
　這還是他們剛剛問他們嚴隊，他們嚴隊說的——這地下埋著不乾淨的東西。
　嚴恆正在同顧暮然說完，就瞧見一群老大爺朝著他們走來。
　他下意識的想擋住顧暮然，但是那群人走近之後，像是沒注意到顧暮然一樣，完全沒任何反應。
　他們也只是問了問嚴恆‘在挖什麽東西’的事情，而在得知嚴恆的回答和那些小警員沒有任何出入之後，他們轉身就離開了。
　嚴恆目送著他們走遠，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敢松一口氣。
　“你怎麽會怕成這個樣子?”顧暮然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
　嚴恆:“能不怕嘛，網上的那些圖片就是從他們手中泄露出去的，他們肯定會記得你的模樣，局長之前不想讓你來，就是怕這些人再受到刺激。”
　“你忘了我的本職工作是什麽了?”顧暮然說，“只要不讓他們看清我的真實面容，不就行了?”
　嚴恆忽然意識到，若是像顧暮然這般的玄術師要想作案，他們警方或許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
　簡直是太可怕了。
　“你完全不需要有這種顧慮，玄術師雖然看起來有些能力要比普通人出眾，但是越是這樣，玄術師所遭受的條條框框確實更嚴謹的。”
　顧暮然一頓，“另外玄術師比一般人更要相信因果報應這種事情，所以他們比起普通人更是不敢亂來。”
　天賦越強，受天道束縛會越多，更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
　日暮西垂，就在西邊最後一絲光線消失之前。
　人群傳來一聲驚呼聲:“挖到了，挖到了……”
　臂杆挖到離地面深幾米，隔著遠遠的距離，他們好似看見一些紅褐色的東西。
　或許是距離有些遠，他們瞧的不是很細致，有些看不清。
　坐在挖機上的人停下臂杆，將深埋在土裡的堅-硬物體挖上來，攤平放在土地上。
　嚴恆不過是接了一通電話，回來就看見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嚴恆不是第一次看見屍體，但是這絕對是他見過最慘絕人寰的。
　上次溫泉山莊那一次被封入冰石的碎屍，他覺得已然是他見過最惡心的。
　但是沒想到，總會有其他的‘意外之喜’，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見識。
　這一次不血腥，但是卻非常殘忍。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這些屍骸，他們心臟處，無一例外，全部都碎了。
　這些人死前應該遭受很大的痛楚，死了之後，卻也不安生。
　那一刻——
　所有人隻覺得被一層悲哀籠罩著，他們耳邊似乎出現了一句聲音:“國師——該死。”
　但是腦海中的場景只出現一瞬，他們就瞬間清醒。
　剛剛的感覺就好像像是一場夢。
　但是那些情緒卻過分的真實。
　嚴恆隻覺得身後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識的看向顧暮然，“剛剛……”
　顧暮然知道他想說什麽，“那不是幻陣，那是他們死前真實發生的。”
　她握緊了手中的符紙，就在剛剛所有人陷入那個意境的時候，她收了那些人的惡靈。
　和那些煞魂不一樣，這些魂魄早在千年的時候，就被冶煉成惡靈。
　這些屍骸被埋在這裡，原本是沒什麽，但是一旦被惡靈入體，周遭幾裡都不得安寧。
　受他們的影響，其他住戶會日日做噩夢。
　“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說上千年前也不為過，為什麽會在這個關節點爆發?”嚴恆似乎也明白為什麽那些人總是做噩夢了。
　顧暮然冷笑，“他們為什麽會選在這個節點?恐怕他們早已經做不住了。”
　有一件事情，顧暮然覺得自己需要給嚴恆提個醒，“這不會是第一次，日後像這種事情，或許會越來越頻繁。”
　嚴恆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法醫將這些屍體帶回警局。
　當晚那些養老院的人算是睡了一個好覺。
　但是網上那些畫像卻還在謠傳。
　更甚至，多了一個話題叫做:“國師當年到底做了什麽?”
　有一個博主說自己當時就在養老院，他腦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聲音——國師該死。
　這個帖子的出現，一瞬間引起了廣大網友的熱議。
　支持國師的佔九成九，也有一部分人則是說國師當年肯定做了什麽事情，不然為什麽有人會說‘國師該死’?
　他們相信無風不起浪。
　並且已經開始扒國師的黑料。
　但是歷史信息何其難找尋。
　嚴恆從仇妤珍發給自己的信息中，看見了所有事情。
　他忽然感覺今日下午，顧暮然那句‘這不會是第一次，日後像這種事情，或許會越來越頻繁’不單純的指的是挖出屍體的事情，或許還有另外一個意思，指的是網上輿論這些。
　他點開顧暮然的聊天界面，準備說些什麽，但是敲鍵盤的時候，才覺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時候，法醫送來檢驗報告。
　他將界面關了，將手機放入兜裡，邁大步走出去。
　——
　另一邊。
　陸朝闌一直在找顧暮然，但是敲她的臥室，卻發現臥室沒人吭聲。
　他這才上了三樓陽台，果然瞧見，寒風呼嘯的陽台上站著一個人。
　“站在這裡做什麽?不冷嗎?”
　顧暮然未回頭，察覺到肩膀上多了一個小毯子。
　她側眸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你怎麽上來了?”
　“怕你多想。”陸朝闌倒也從不瞞著她。
　他的目光灼灼，縱使他一言未說，但是他的眼睛裡已經盛滿了一切。
　——你還有我，無論怎麽樣，你都有我。
　顧暮然知道他是為了什麽而來:“我不在意他們是怎麽看我的，恢復些許記憶的我，當年也未曾埋怨過其他人，守護大夏國就是我的責任，我肩上扛的責任，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能丟。”
　她的眼睛眨也沒眨，她似乎還怕陸朝闌不相信她，她說:“真的，我真的就是這樣想的，我不在乎他們是怎麽想我的，我隻想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話落，她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她感覺到自己頭上覆著一雙大手，似乎在安撫她。
　那道聲音極其富含溫暖，“我不是外人，阿然，是人在感受到這一切都會寒心。”
　她原本繃的極其緊的情緒，在聽聞這句話之後，有瞬間差點兒繃不住。
　寒心嗎?
　怎麽會不寒心呢?
　身後有一雙大手，像是緊緊擁著她，想給她力量和依靠。
　“阿然，你還有我，你只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沒人可以逼迫你。”
　那一刻，顧暮然腦中的弦像是有瞬間的觸動。
　好像曾經也有人對她說:“阿然，你還有我……你不是自己一個人。”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心裡澀澀的。
　——
　火炎從溪山村回來之後，就一直陷入了沉睡。
　就連吱吱這些日子也陷入了沉睡。
　顧暮然睡前查看了他們的情況，發現他們生命力越來越旺盛的時候，才放下心。
　“你們打算睡到什麽時候?”
　這些日子也得虧他們在，顧暮然覺得自己記憶之所以能恢復的這麽快，和他們分不開關系。
　***
　“師妹，你有弱點之後，注定不是我的對手，我本不想傷害你，你我從小長大，你還是回師門吧，只要你回去，我保證不傷害大夏子民。”
　迷迷糊糊之間，顧暮然再度聽見這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