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曲燕秋猶豫了很久。

　　“說實話，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恨你的，而且是恨得牙癢癢那種。

　　因為你，我整整被困了三年。

　　但還是那句話，記憶決定判斷。慢慢的，我分不清什麽是我，什麽是她了。

　　記憶就是記憶。很多事雖然是她做的，但在記憶裡，也是我自己做的。”

　　曲燕秋眼裡充滿了困惑。“其實我早就醒了，但一直在考慮該怎麽面對你。是掐死你，還是放過。想到最後，只是輕輕扎了一下了事。”

　　曲燕秋的記憶，與她曾經的執念，完全相反，讓她有些無所適從。AI的做事習慣，還在影響著她。

　　“謝謝。”

　　陳泉如釋重負。“你沒事就好。其實，你剛走那些天，我也是很討厭她的。但我打不過她，又沒有能力救你......”

　　“我知道，所以現在不恨你了。但讓我感謝你，也做不到，你不要指望，我能像她那樣，整天圍著你轉。”

　　回顧過去的三年多，曲燕秋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離奇的夢。

　　雖然夢很真實，但還是過於奇幻了。

　　“明白。”

　　陳泉小心地繼續詢問。“那你還要跟我一起讀大學嗎?還要選物理做專業嗎?你當時可是為了我，才選擇的物理。”

　　曲燕秋一臉迷茫。“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想這麽多，我剛剛醒過來。”

　　突然奪回的身體指揮權，讓她有些無所適從。經過多年的嘗試，她其實早就放棄，認命了。

　　“那你慢慢想吧。我要去打電話，把你醒來的消息，告訴阿姨和曲叔。他們估計都等不及了。”陳泉起身，準備離開。

　　“先等等，有一件事情要先想明白。而且這件事情，需要你跟我一起想。”

　　“什麽事情?”

　　“為什麽，這次升級，她們沒有把我徹底抹除?那不是，最簡單和最安全的辦法嗎?”

　　蘇醒後，曲燕秋滿腦袋都是各種問號。

　　不過所有的問題裡，生存問題，最為重要。

　　“除非......”陳泉想到了些東西，但不敢說出來。

　　“除非，她們認為，把我放回來，對你的幫助最大，對不對！”

　　曲燕秋一臉鄙視。

　　“嗯，現在只有這個解釋。以她們的能量，所有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她們既然能把AI收回，就絕對能把你清零。”

　　“其實，那個AI還不能算是被清零。”曲燕秋有點猶豫。“她做事情的痕跡，都還存在。那些記憶，思維方式，就在我的腦袋裡。”

　　“那你身體裡，實際是兩個人?”

　　陳泉驚訝地站了起來。

　　“不清楚。我現在的思路很混亂。我身體裡有兩種不同的記憶。有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曲燕秋臉上的表情，變換個不停。一會茫然，一會平靜。

　　“你這種情形，我曾經遇到過，大量激活記憶以後，就有這種問題。”

　　陳泉說。“不過，你不用太在意，大腦會自動調整和適應。你需要的是休息，多睡覺。過段時間就好了。”

　　“也許吧。”曲燕秋點頭。陳泉的經歷，她很清楚。

　　“這就好，不管怎麽樣，你沒有被清零。真是太好了！”

　　陳泉突然高興了起來，他甚至有些喜出望外。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但最壞的情況，居然沒有發生。

　　“現在看，結果還不錯。”曲燕秋也是點頭同意。

“不過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清楚！”　　“什麽事情?”

　　曲燕秋豎起一根食指，在陳泉的面前搖了搖。“你並不是我的什麽狗屁男朋友！”

　　“沒有問題！”陳泉趕緊點頭。 “我從沒有把你看成過我的女朋友。”

　　對陳泉而言，AI與他之間，是亦師亦長的關系。

　　“呃......”曲燕秋被這個意外結果噎了一下，感覺上好像自己被嫌棄了。“你更不要指望著，讓我像她那樣，卑躬屈膝的對你！”

　　“我更沒有指望過這個。你能回來，就比什麽都強。”陳泉真心實意的回答。對待眼前的女孩，陳泉是有內疚心理的。

　　“那你離我遠點，我看著你就煩！”

　　“行。我現在就離遠。”

　　陳泉往門口，退了兩步。

　　“對，就這樣。......不對，你回來，過來扶我一下，我要下地走走看。三年了，也不知道，這具身體，還聽不聽使喚。”

　　在陳泉的攙扶下，曲燕秋站起來，活動了幾下四肢。發現一切都可控之後，立刻踢開了大號的臨時拐杖，自己走動了起來。

　　“姑娘，你怎麽下地了?你醒了?”

　　走廊裡，張月娥一聲驚叫。

　　她帶來的飯菜，咣當一聲，被扔下，撒了一地。

　　“媽！我好想你！”

　　曲燕秋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不哭！不哭！”張月娥的聲音。

　　“好姑娘，咱不哭！......怎麽還越哭越大聲了呢?......周圍人都看著呢！.....好，好，你哭吧......媽媽不走，媽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