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到太原沒有直達車,又或者是買不到直達車的包廂,所以參賽隊伍要在京城換乘。換乘後的列車超員嚴重,車廂裡的環境差了很多。但選手們,仍然在帶隊教師的監督下,爭分奪秒地練習。
千軍萬馬裡衝殺出來的學子們,各自承載著期望。他們不僅僅代表著自己,還代表各自的初中,甚至高中。
絕大多數學生,高中的去向已定。所以,他們的成績,將同時代表著兩所學校的臉面。
子弟中學,同時有兩人參加全國大賽的事實,登上了冰飛集團報。
孫校長整天興高采烈。比他還要高興的,則是高中部的劉校長。提前下手,收獲了兩個超級潛力選手,讓他極為自豪。
高中階段也有數學聯賽,不但有,而且高中的賽事,有個更加響亮的名頭,“奧林匹克”數學競賽!
比名字還重要的是,奧林匹克競賽,是有國際賽事的。
這種比賽,一旦能在國際上拿獎,其影響力,不亞於真正的奧林匹克運動會,甚至可以改變學校的排名和級別。
陳泉這個天生的競賽型選手,就成了眾人眼裡的新希望。
在無數人期望的目光裡,陳泉和曲燕秋,攜手走入了考場。
冰城
“快把電視打開。”夏彩斌一到家,還沒有脫鞋,就喊了起來。
“看電視咯!”
女兒陳瑩跳起來,跑去開電視。
自從陳泉離家,遠赴山西參賽之後,每天晚上,陳家的電視機就一直開著,並不斷在省台,市台,以及中央台之間來回切換,希望不錯過任何一條可能的新聞。
初中數學聯賽,雖然只是個智力競賽,但好歹是全國聯賽,兒子一旦獲獎,在電視上應該會有個鏡頭吧。
......
“不要換台,就看這個,動畫片好看!”
陳瑩的目光被電視機吸引,作業也不做了。
“看什麽看!趕緊寫你的功課!”
夏彩斌給跑來搶遙控器的女兒一個腦瓜崩之後,把頻道換到市台。可惜的是,時間太早,市台根本沒有信號,屏幕上只有個條紋相間的大圓,中間是個數字,在不停跳動。
陳瑩對有動畫節目不看,跑來看奇怪的電子鍾,極為不滿。“沒有信號,還開著電視,費電,敗家!”
就在夏彩斌準備再次母女鬥法的時候,一家之主陳德春回來了。
陳德春回家後的第一件事情,也是進屋,查看電視是否已經打開。
“小泉是今天進考場吧!”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夏彩斌回答。
“今天去總廠開會,孫廠長還問起過小泉的事情。”陳德春笑容滿面。
孫廠長是總廠分管人事的副廠長,能被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記住家長裡短,顯然是處好關系的先兆。
“你的工作調動有眉目了?”夏彩斌就是一喜。
“有希望,現在只能說是有希望。”
常年搞人事的陳德春,口風很緊。
“趕緊過了這關吧。你都在科長這個職位上卡多久了啊!”夏彩斌有些埋怨。
陳德春很早就是分廠組織科的科長了,早該有所變動,但隨著時代的變換,人事系統在企業中的地位逐漸下降,系統內人員的上升途徑被堵死,人員流動近乎停滯。
隨著歲月的蹉跎,陳德春的身份,逐漸從年輕有為,變成中青年骨乾,
如果再不能被提拔,他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科長職務了。因為總廠剛剛發文,選拔一批年輕幹部,還是科長的陳德春,已經不再年輕,也許要給年輕同事讓路了。 這次競爭副處職務,對其他人來說,只是一次正常的晉升,但對陳德春,頗有些不上則下的悲壯感。他的年齡,容不得再一次的失敗了。
“希望小泉這次能再拿個好成績回來。 ”
想著總廠幾位領導,今天開會時的微妙表態,陳德春不由得有些發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德春的仕途命運,已經跟兒子陳泉的成績進行了深度捆綁。
因為人們普遍有個樸素的潛意識,孩子成績好,父母的素質,一般都會更好一些。
這點微弱的優勢,也許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絲稻草。
......
山西,考場。
在監考老師的提醒下,考生們紛紛收筆,進行最後的檢查工作。
陳泉把手裡的試卷放下。
隨著考試級別的逐漸上升,試卷的難度也在不停拔高。
這次的全國賽試卷,陳泉答得十分吃力,有幾道題,他的感覺都不算太好。
陳泉用余光,掃了一眼左右,發現身邊的參賽選手,試卷上出現了大片的空白,這讓他稍微有了點心理安慰。
陳泉抬頭,看了一眼右前方,隔著兩排桌子的位置,曲燕秋也已經答完,至少打眼看過去,整張試卷都被填滿了。
“真是奇怪。一個程序,居然還能腦筋急轉彎。”
陳泉搖了搖頭,把腦袋裡的奇怪想法甩出去,然後拿起試卷,做最後的檢查。
......
晚上十點半,曲家。
電視機的屏幕上,已經是一片雪花。
晚間新聞過後,很多電視台都沒有了信號
“別等了,把電視關了吧,明天還要上班。”
“好。”
隨著聲音,室內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