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聽到陸容問的,歎了口氣。
事實上,他早就想過,陸容日後會有一天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早早的想好了要怎麽告訴陸容。
也有可能那時候,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但他唯獨沒想過,陸容會知道的這樣早。
以至於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讓他不知從何說起。
想了想,齊老鄭重的問道:“容丫頭,你既然也是玄師,那你聽說過……玄師界的癸未之變嗎?”
“癸未之變”四個字一出,陸容臉色微變。
她知道,當然知道。
至今,三脈玄師雖然式微,玄門風光不再,但還是有些深厚的根基在的,比如已經避世不出的幾個門派,他們的玄師底蘊,遠非特殊部門和青山居的玄師能比。
但在十八年前的時候,那幾個門派還沒有避世。
癸未之變,就是他們避世的根源。
其實過去了那麽多年,年頭久遠,現在的人已經沒幾個知道癸未之變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在癸未那年,玄師界大變,眾多玄師包括稀少的地字級玄師離奇死亡,死因不明,由此,玄師界元氣大傷,高品級玄師所剩無幾。
新輩玄師不知道癸未之變的真相,老一輩存留下來的玄師又是鳳毛麟角,幾個門派對此諱莫如深,直接選擇避世,也就使得癸未之變在他們這一輩玄師的眼中蒙上一層詭譎色彩。
癸未之變也就成了玄師們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談。
——等等。
陸容忽然想到了在回溯法陣內,她遇到的那個年輕男人,他對她說過無相門。
難不成,無相門也是避世的某個門派,所以她才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
思及此,陸容微微皺眉,問齊老:“那我父母的去世與癸未之變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齊老無奈,苦笑道:“因為……你父母就是癸未之變的起因。”
“什麽?”
陸容一驚,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齊老對陸容的這個反應並不意外,沉沉道:“那時候,你父母都是年輕一輩玄師裡的翹楚,鋒芒太盛,引來了很多人的關注。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玄師界突然有傳言,說你父母身上有一份珍貴的寶藏地圖。”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陸容的面上。
就像是通過陸容看到了故人,言語間也多了幾分思念。
“他們都傳,這個寶藏地圖可以讓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得地圖者,會成為玄師界最厲害的人,於是無數人趨之若鶩,想方設法從你父母身上得到這份地圖。”
話落,齊老突然停住,陷入沉默。
陸容看著他,似乎猜到了什麽,“那當時的您……”
齊老道::“我那時候就已經是研究院的骨乾人員。研究院同特殊部門來往密切,也知道了那份地圖。不過,研究院感興趣的和他們不同。”
“我們……我們感興趣的是,這份地圖,可以找到安全無虞進入始皇陵的路。”
說完,齊老忽然有些不敢看陸容。
陸容瞳孔微縮,怔愣的望著齊老。
因為他們一直以來所指的那個地方——就是始皇陵。
陸容茫然的抬手捂住嘴,轉過身去,難壓躁意的踱步。
沒走幾步,陸容猛地停下,看向齊老不可思議的問:“所以您和我師父連正坤,之所以會認識我父母,是因為……”
齊老愣了下,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和正坤不一樣。你師父連正坤常年在外遊歷闖蕩,是意外和你父母認識。而我,則確實是因為那份地圖。”
他似乎是不知道怎麽同陸容說,以至於看上去有些無措。
“始皇陵的價值,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從發現始皇陵至今,上面一直想派專家進去挖掘保護,但所得到的進展很小。突然出現一個能安然無恙進去的辦法,研究院很難不注意。”
“於是,我成了當時被研究院派去和你父母交涉的人。”
陸容黑漆漆的眼睛攜裹著寒霜,忍了忍,盡量平靜的問:“後來呢?”
齊老澀然道:“我見到你父母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時玄師界的很多人都盯上了你父母,甚至有人逼你父母帶他們下墓。其實所謂的寶藏,最後指的無非就是始皇陵墓裡的秘密。至於這個秘密是什麽,無人得知。”
“本來,你父母是不願意去的。但不知道玄師的人做了什麽,你父母又經歷了什麽,最後居然答應了。特殊部門和研究院的人就借機和他們合作,一起進去。我是進去的人之一,正坤也是。”
齊老想起那時,神情悲重又沉痛。
“我因為在剛進去沒多久,就中了陷阱受傷,對於他們來說是個累贅,所以就沒被他們帶著進去,正坤則跟著大部隊的人進去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進去的人浩浩蕩蕩,卻都盡數折在了裡面。到最後,我只見到帶著你艱難逃出來的正坤。見到正坤時,他的腿傷勢嚴重,沒來得及救治,便瘸了腿。你父母也沒能出來。”
陸容怔住,這一刻有點窒息,心口泛疼。
齊老神色黯淡的繼續道:“由於當時出來的只有我們兩個,其他人就都以為地圖在我們身上。但我們其實什麽也沒有,隻帶著你,以及你父母留給你的遺物。”
“也因大量玄師折在裡面,玄師界元氣大傷,剩下的人不甘心無所得,便將主意打在了你身上,以為你父母把最重要的地圖留給你,是以追著我們不放。”
陸容嘴唇動了動:“你們為什麽不……”
“為什麽不回特殊部門和研究院,找他們幫忙是嗎?”齊老問。
陸容頓了下,點頭。
齊老苦笑道:“沒用的,因為當時的特殊部門和研究院在位的人也想要地圖。 ”
“那時候,我們和你父母已經是摯友,又覺稚子何辜,不想讓你再活在他們的陰影下,便有了托孤陸閔生,正坤帶孩子假替你逃走,兵分兩路的情況。”
“離開後,我去了G洲,求助特盟。那時候的特盟五大理事長之一與你父母有交情,答應出面幫忙,玄師界看在特盟的面子上,才就此作罷,折損最嚴重的那幾個門派也避世休養生息。”
“後來,特殊部門和研究在位者換了以後,才沒有將注意力繼續放在這上面, 才能安心留在華國。但即便如此,這些年來,他們也還是在想辦法進始皇陵。”
陸容聽完,下意識的問:“那我師父當時在做什麽?”
“不知道。他說還有一些事等著他,只能由他去做。我們短暫的見了一面,他給我指了特盟的路後,就失蹤了。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在找他。”
齊老歎道:“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以及癸未之變的部分真相。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