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神機聽到這話,立即看向陸容,面色終於緩了些。
趙子靖看看陸容,又不受控制的看向連神機,最後歎了口氣,又咳了兩聲。
“日後再說吧。容容,你現在也不用想那些,你還沒有接師叔的傳承,算不上正兒八經的無相道人,所以可以不面對那些。等'找到正坤道人,拿回師叔放在他那兒的傳承後,再想那些事情又無妨。”
其實,如果陸容真的不願意,別說一個婚約了,就連陸容如果不想接任無相道人的話,他們也舍不得逼她。
趙子靖來十萬大山前總是想,無相道人的使命,與陸容,是可以兩全的。
只是目前,他還沒有找到兩全的辦法而已。
他會找到的,無相門也會找到的,就讓那些事情結束在他們這一代。
這樣想著,趙子靖也就不準備將無相道人的責任與使命也告訴陸容。
他朝陸容溫柔的笑了笑,道:“咱們先做完眼前的這些事,其他的,以後再去想。”
連神機若有所思的看著趙子靖,眸光有些暗沉,沒說什麽。
隨後,他轉身看向陸容,輕聲道:“那些事情,你沒有一定承擔的必要,別亂想。我們先在這兒休息會兒,然後再進主墓室。”
陸容看了他一眼,嗯了聲。
說不上是什麽心情,臉色卻是冷的。
實際上,她下墓想弄清楚的事,已經基本上全從趙子靖這裡知道了。
剩下的,大概就只有癸未之變的真相,以及一年前她忘記的那些秘密,是她需要從連正坤那裡知道的。
仔細算算,收獲也算不少。
陸容這樣安慰自己道。
陸容就道:“休息幾個小時再走。”
如果運氣能好一點,說不定他們還能在這個墓裡找到失蹤的連正坤。
但陸容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人能在墓裡生活那麽長時間。
趙子靖又咳了兩聲。
程晗這會兒緩過神來了,神情複雜的看著他,又扶他坐下,嘀咕道:“憑什麽一下子又多出個人來跟我搶小四。”
趙子靖斜了他一眼,無語的說道:“我算得上是容容正兒八經的師兄,你算什麽?”
程晗理直氣壯的挺直腰:“生死之交好嗎!”
趙子靖:“……”
一下子就輸陣了。
程三三人面面相覷,還沉浸在乍然聽聞大佬秘聞的呆滯與震驚中。
程三喃喃道:“完了,知道越多越危險,我現在知道了這麽多,會不會死啊?”
“閉嘴!”
程一和程二激靈了下,齊齊呼了他一巴掌。
然後就拉著程三老老實實的回去找機關。
陸容有點煩躁,自己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邊上盤腿坐下,雙手環抱於身前,盯著牆壁沉默。
連神機當即就放下包走過去。
趙子靖看到陸容那個樣子,有點擔心,就想起身也過去。
不曾想,直接被程晗給按了回去。
“你湊什麽熱鬧?我看你傷的不夠重啊,居然還能瞎操心。”
趙子靖疼得齜牙咧嘴,黑著臉看程晗,“我好歹是無相門未來掌門,你對我能不能客氣點?!”
“掌門又怎麽了?我還是G洲天盟的三當家呢。”程晗撇撇嘴,在趙子靖身邊坐下。
趙子靖一愣,詫異的看著程晗:“以你的智商,居然能當上天盟的三當家?”
程晗:“……”
“等等——”趙子靖突然又是一愣,極快的反應過來,“你叫容容小四,那容容豈不就是……”
他猛地扭頭,難以置信看向陸容,整個人震驚極了。
程晗:“!!!”
他立馬捂住嘴:“你不要瞎猜!我可什麽都沒說!”
趙子靖:“!!!”
另一邊。
陸容察覺到連神機過來坐在了她身邊,也還是沉默著,盯著牆一聲不吭。
連神機看著她這個樣子,突然笑了聲。
“你是在面壁思過嗎?”
陸容神色一滯,果然就轉頭看向了他,面上充滿疑惑。
連神機覺得陸容這個模樣有些可愛,勾的他心裡癢癢的。
他沒忍住又坐近了點,手撐在腿上,屈指支著側臉,微微偏著頭望著陸容。
然後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我知道你現在有點難過。”
陸容頓了下,收回目光,抿著唇沒說話。
但她沒想到,下一刻,連神機又說:“我也很難過。”
陸容愣了下,又看向他:“嗯?”
連神機眼瞼微垂,掩去眼底洶湧的情緒,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克制。
歎道:“一想到以後你可能多個未婚夫,我好像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陸容微微蹙眉,認真的糾正道:“我沒有未婚夫。”
“但你會是無相道人。”
陸容一下子卡了殼。
連神機靜靜的望著她,眸中漆黑而深邃。
他主動伸出手去握住陸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突然道:“容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陸容其實現在心情不太好,但在連神機面前,她還是下意識的收斂了情緒。
“有沒有……考慮過我?”
陸容被問的怔了下,一時沒明白過來連神機的意思,迷惑的看著他。
“你說什麽?”
連神機定定王者望著她,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別的,低低的歎了口氣,無奈的退了一步。
“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回到無相門,確實要面臨未婚夫的問題,但你又不喜歡對方,不如考慮一下,讓我做你的擋箭牌怎麽樣?”
“不怎麽樣。”
陸容不假思索的說。
連神機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停住,看了陸容一眼,緩緩收回手來,面上神情卻依舊沒變。
“為什麽?”
陸容奇怪的看了他,如同他問了個多麽愚蠢的問題。
“沒有人能逼得了我。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一定是我主動選擇的,而不是擋箭牌。”
連神機聞言怔住。
好一會兒,他回過味來,低低笑出聲,寡淡俊容猶如奇寒乍暖,碎冰破壁,驟然溫柔而生動起來,每個眼神仿佛都帶了撩人意味,勾的人移不開目光。
陸容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活色生香”四個字。
她奇怪的問道:“你不是難過嗎?”
“現在不難過了。”
連神機含笑道。
陸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哦了聲。
托連神機轉移她注意力的福,她好像心口也沒有那麽悶了。
陸容沉默了下, 驀地說道:“連神機,我要是……要是早一點遇見你……”
“早點遇見,會有什麽不一樣嗎?”
陸容看著他,半晌後才道:“不知道。”
但或許,過去幾年裡,就沒有那麽難熬了。
她別過頭去,望著牆壁,又漸漸出神。
連神機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神色溫柔而怔然。
他目光忽然落在自己的心口處,那裡正泛起綿綿秘密針扎似的刺痛,難以忽略。
於是連神機倏地也在想,如果能早點重遇,該有多好。
他就不會遺憾時間太短,也不會焦灼沒法去為她一一安排好後路,在靠近與遠離之間反覆掙扎。
從始至終,不能動情的,不是陸容,從來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