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爽眼神不善的看著趙海，語氣森冷的問道:“……你覺得這個傻逼要花多少錢能買下來這兩艘船?”

　趙海不屑的笑著道:“你以為還真有傻逼要……要……”

　說著說著趙海的余光瞧見了高爽犀利的眼神中逐漸散發出一抹凶光。

　於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忍不住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歸於寂靜……

　高爽揚了揚被圍巾包裹的下巴:“繼續啊！怎不說了?”

　“傻逼……不是，爽子……”

　趙海張了張嘴，有些結巴的道:“我……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一下。”

　高爽聳了聳肩，語氣隨意的道:“我就先問個價。”

　趙海有些著急的道:“雖然這兩艘船是幾十年前的老東西，而且也沒有建設完成，但是單單賣鐵的話至少都要兩個多億……”

　高爽點點頭:“那還不算太貴。”

　“不貴?”

　趙海的聲音提高了至少兩個八度，他知道高爽現在有這個底氣拿出這些錢。

　可有錢也不是這麽糟踐的啊！

　他焦急的拉了高爽一把:“你買來幹嘛?放海邊都嫌佔地兒，你還準備給整京城來不成?”

　高爽想了一下，語氣認真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他們建造完成！”

　趙海簡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兩個破鐵疙瘩別人丟掉都來不及呢，這倒好，還上趕著要買下來。

　買下來不算，還準備把那兩艘幾十年前的破郵輪給建造完成?

　他手舞足蹈的在高爽跟前比劃著:“你瘋了嗎?你知道那兩個破鐵殼子是什麽樣嗎?”

　“哦?說來聽聽?”

　高爽饒有興趣的等著趙海的解釋。

　沒親眼見到實物的時候，趙海這個跟著拍了十來天紀錄片的人無疑是最了解情況的。

　趙海使勁的撓了撓頭皮，掰著指頭給高爽細數那兩個破船殼兒的慘狀:“那是兩艘六十年前的郵輪！

　！船內的構造設計在當時就已經很落後了，甚至可以追朔到一百多年前！就連柴油機輪房裡都能看到為蒸汽鍋爐預留的空間！要想改造成現在能用的模樣，比重新建兩艘還費勁！”

　高爽卻是越聽越滿意:“有個老船的基礎，就算是當廢鐵買回來，其實對我來說也很劃算的。”

　“劃算?！我不管你要幹嘛！可就算以廢鐵的價格收這兩艘船那也是純賠！”

　趙海看高爽這態度是真的有些急眼了。

　怎麽看都是一個大坑，眼看著兄弟是鐵了心要往裡跳，他哪能坐得住?

　趙海把高爽往路邊拉了拉，仔細的給他算了一筆帳:

　“隻算鋼材，小的那艘淨重四萬九千多噸，大的更是達到了五萬八千噸！

　！”

　“這種船型每噸廢鋼的出售價是兩千五，拆下來賣出去到手最多兩千四，不算人工成本，時間成本，光拆下來一噸鋼材就得生賠一百塊。”

　“而且在華夏拆船人工成本高，稅費高，再加上最要命的環保要求高，所以很多專門搞拆船的大廠，拆著拆著就把自己拆沒了！”

　高爽計算了一下，這麽算的話兩個多億還真就是純鋼價兒。

　廢鐵錢就能收到兩個老式郵輪的半成品，真是賺到姥姥家了！

　高爽了然的道:“所以這也是這兩個玩意兒能留到現在也沒被拆掉的原因嗎?”

　“多少有點關系吧……”

　趙海說道:“三十年前拆還能賺個三瓜兩棗的，但是刨除工費利潤實在不高，當時船廠也沒下定決心。後來環保政策越來越嚴，就更拆不了了。”

　“得虧不賺錢，要不然還真輪不到我算計這個便宜買賣！”

　高爽雖然沒有見到，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準備收購這兩艘船了。

　他其實很早就曾暢想過，把《泰坦尼克號》在藍星給拍出來。

　《泰坦尼克號》的沉船悲劇在地球上不具有唯一性，類似的事件其實還有過幾次。

　藍星當然也出現過這樣的大型海難，想找到個歷史背景，把故事編圓潤了其實並不難。

　高爽就查到過，藍星百多年前有那麽一起事故跟泰坦尼克號極為相似。

　只是這部電影，無論放在哪個世界背景下，成本都不會太低。

　當年卡梅隆在拍攝的時候初期預算是一點一億美金！

　但是一比一的模型都沒有建造完成，預算就花光了……

　要知道，1995年的一點一億美金購買力幾乎是現在的三倍！

　類比一下藍星的情況，道具上花費差不多就接近二十億華夏幣。

　要是現在讓高爽從頭開建的話，二十億還真不一定能拿的下！

　事實上現在排水量和泰坦尼克號相近的遊輪只能算是中低檔遊輪。

　目前藍星上較大的遊**概會是泰坦尼克號排水量的十倍左右。

　可現成的郵輪和電影實物級的彷古建造完全是兩回事兒！

　彷古建造的花費甚至要超過同尺寸最先進郵輪的造價。

　現在兩個億就能解決十億的問題，高爽還能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真的撿了大漏了！

　！

　“不是，爽子啊！”

　趙海苦口婆心的勸阻道:“現在藍星上還能靠著拆船賺錢就只有阿三和孟加拉了，那是人家根本不跟你講什麽環保。”

　“幾百個人上去拉著氣割，三五個月就給拆完了，工人工資一天四美元。”

　“拆完把設備，電纜，機器賣一賣還能賺個一百萬出頭。”

　“你要真用廢鐵的價格買了這兩艘船，估計船廠的老板睡著了都能笑醒！”

　高爽看出來趙海是真的替自己著急了。

　平時不怎麽擅長表達的趙海，能巴拉巴拉給自己說這麽清楚那是真的替他著急。

　他拍了拍趙海的肩膀，有些感動的安慰道:“再說吧，我現在也只是計劃，有些事情還得考慮清楚才行。”

　現在要挑戰《泰坦尼克》這部電影，對於高爽來說難度還是太高了。

　《功夫》的拍攝就幾乎已經將他逼到了極限。

　雖然是抄作業，可有的作業，抄起來也要看抄襲者的個人水平的。

　打個比方，同樣是做假鈔。

　高明的師傅用精確到微米的凋版，無酸紙三合一水印，變色油墨防偽，成品甚至能過驗鈔機。

　沒啥技術含量的就只能用打印機粗暴複印，連賣菜的老太太都湖弄不過去。

　以高爽現在的實力，自然不可能用打印機這麽垃圾的手段。

　可和高明的師傅相比，也不過是到了微米凋版，無酸紙三合一的層次。

　距離完成變色油墨的質變，還差著點火候！

　在導演天賦無法追平卡梅隆的情況下，至少還要一兩部電影打底，才能把他的導演經驗和技巧送上那個高度。

　而且，就算現在收購下這兩個船。

　敲定設計方案，到最後完成建設和全船複古精裝，即便以現代的技術效率至少也要半年時間。

　留給他搞“變色油墨”的時間還很充分！

　“爽子，聽兄弟一句勸，這行業水深的很，咱也沒接觸過。想靠著收廢船發財在華夏根本不可能，老老實實搞咱們的電影比這強一百倍！”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何曉玲跟奶奶之外，也就趙海最了解高爽了。

　光是看高爽現在一臉憧憬的表情，趙海就知道他根本沒有回頭是岸的意思。

　高爽看著趙海糾結的表情笑了笑，在他胸口輕錘了一拳:“放心吧！我又不是純那啥，這事兒我心裡有數！再說了……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是為了搞電影準備道具?”

　“啊?”

　趙海瞠目結舌的張了張嘴，不可置信的道:“電……電影?啥電影能用這麽大的道具?”

　建造一比一的實物郵輪作為電影道具，確實是超出了藍星電影人的想象范疇。

　地球上卡神在開拍《泰坦尼克號》之前，也沒有人製作過這麽大的電影道具。

　“走吧，先別想這些沒影的事兒。”

　高爽拍了拍趙海的膀子，四下望了一圈說道:“你這是準備帶我往哪兒轉悠啊?”

　趙海實在摸不清楚高爽的思路，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話答道:“後面有個小道，咱從那邊進去。”

　高爽瞅了眼身旁學校的外牆，疑惑的道:“我怎不知道這邊有條小道?”

　“放心，上學期我帶詩詩晚上出去吃宵夜就走的這兒。”

　看著趙海信誓旦旦的模樣，高爽便加快了幾步跟了上去。

　……

　“……”

　來到趙海說的地方，高爽瞪著眼睛有些無語。

　只見眼前的院牆上有個直徑五十公分的牆洞，周圍的牆磚都已經磨的黑亮。

　顯然有些年頭了，從這個地方進出的“生物”也確實不少。

　高爽估計，除了晚上溜號的學生，還包括一些野生的阿貓阿狗……

　這特麽也叫小路?

　分明就是個狗洞啊！

　你丫帶我過來鑽狗洞可還行?

　趙海推了高爽一把:“快進啊！”

　高爽向後退了一步，大義凜然的道:“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

　“快別扯犢子了！一會再讓學生會的看見，咱第一天上課就得扣操行分！”

　說完趙海就當先鑽了進去。

　那動作之順溜簡直行雲流水，肥大的羽絨服絲毫沒有產生一絲阻礙。

　看來以前是真的沒少鑽。

　只是想一想周詩詩這樣的大美妞，跟著他一起鑽這個洞子就多少有些違和……

　高爽心裡默默感慨了一聲:

　現在的年輕人，為了約會也是蠻拚的！

　左右瞅了瞅，四下無人。

　高爽一低頭，向那個牆洞鑽了進去。

　他的動作也挺麻溜的，可惜頭剛伸過去就撞到了東西。

　伸手推了一把，卻發現是趙海堵在洞口。

　“你讓讓啊，屁股頂我臉了！”

　高爽扒拉了兩下，廢了老大的勁兒才把趙海拱開。

　“別……”

　趙海才說了一個字，高爽就已經鑽進來了半個身子，腿還在牆外面呢卻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雙手費力的撐著地，抬頭一看，只見身邊除了趙海之外還有一個挺水靈的小姑娘。

　只是小姑娘的表情特別生動，瞪大的眼睛就像二次元裡的萌物，張大的嘴巴甚至可以塞進一個拳頭。

　只是小姑娘除了呆萌之外，手裡還拿著個記錄本，胳膊上別著個紅袖標。

　黃色的“糾察”二字格外刺眼。

　高爽半拉身子掛在牆上，向後縮了縮想退出去，只是羽絨服卻被牆磚卡住了，頗有些進退兩難！

　被人小姑娘這麽盯著，他沉默了兩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啥，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不?”

　“高……高高高……高爽！

　！”

　小姑娘台詞功底不錯，一聲嘹亮的驚呼頓時吸引了周圍閑散人員的目光。

　幾乎是瞬間，呼呼啦啦圍上來一群人。

　名人效應有時候就是這麽致命！

　“完犢子！”

　高爽看著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絕望的抬手捂住了臉！

　社死應對第一要訣——捂臉不捂襠！

　！

　……

　“高爽！

　！”

　唐惜芯在學生處見到高爽的時候，隔老遠就是一聲情緒失控的怒吼。

　也不知道那麽嬌小的身軀裡是怎麽積蓄起如此雄渾的能量。

　高爽知道，開學第一天老唐同志又又又破防了！

　只是自己周圍現在都是學生會的師弟師妹們，被看猴一樣圍觀就挺難受，再來個河東獅吼怕是真不用活了。

　他突然快步迎了上去，迅速的在臉上堆起了燦爛的笑容:“唐老師！我想死你了！

　！”

　說話間，他親切的一把摟住了唐惜芯。

　趁著師生擁抱的瞬間，低頭在唐惜芯耳邊小聲道:“第一天別崩人設啊！”

　唐惜芯被這突然的動作整的有些懵，渾身僵硬，機械的點點頭:“呃……好……好的。”

　帶高爽回去的路上，唐惜芯一直都低著頭很沉默。

　高爽跟在她身後，雖然見不著正臉，卻發現她頭頂在陽光下似乎有隱隱的白氣升騰。

　頗有點兒日照香爐生紫煙的韻味。

　直到進了辦公室，唐惜芯才恢復了幾分師道尊嚴……

　她在辦公桌後坐好，抬眼飛快的瞄了高爽一眼:“你……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剛報道怎麽就被紀律部抓了?”

　“我也不想啊，實在是正門堵我的人太多了。”

　高爽無奈的攤了攤手:“其實算起來，我這應該是奉旨鑽狗洞?”

　唐惜芯張了張嘴，不可置信的道:“奉旨?”

　恰巧這時高爽瞅見朱闖勁從辦公室門口路過，趕忙大喊一聲:“朱主任救命！”

　朱闖勁本來已經走過去了，聽到高爽的聲音又退了回來。

　他看了看神色古怪的唐惜芯， 又看了看高爽，沒好氣的道:“你小子又在這兒幹嘛?”

　那語氣明顯還帶著點余怒未消的架勢。

　估計剛才在外面被那個瘦高個記者一通詆毀氣的不輕。

　高爽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您讓趙海帶著我從後面牆洞進來，結果被學生會的師妹給抓了。”

　“?！

　”

　唐惜芯驚詫的看向門口的朱闖勁，滿臉的不可置信。

　朱闖勁則是捂著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氣，差點沒背過去。

　臉色黑如鍋底的瞪著一臉無辜的高爽。

　我特麽堂堂華夏戲劇學院編導系的系主任，啥時候給學生下過這樣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