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辰時過後。
“水~我要喝水”
“喲,你醒啦?看來老頭子還是有兩下的嘛。”
“別,別抓我!不關我的事!”
“什麽抓你?誰要抓你呀?”
“你是誰?你怎麽在這兒?二虎呢?二虎!”
“嘿!你這人還真不講理,這是我家,你還問我為什麽在這兒。”
說話的正是趙初四和昨天的青衣女子。
“這是哪兒?我為什麽在這兒?”趙初四警惕的望著青衣女子,身體的虛弱讓他難以動彈,但他仍極力的想爬起來。
“別動,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我爹出去采藥了,出了事我可沒辦法。來,先喝點水。”
淺淺的喝了幾口,一種清爽感向全身蔓延開來,初四雖然沒有文化,但這種死後余生的感受卻是如此的美妙。
望著喂他水的女孩,他愣愣發呆,她仿佛仙女一般。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就像是廟裡憐憫世人的菩薩,一襲青衣看上去比東家的太太還要美。她就是仙子!
“喂,你望著我幹嘛,還喝水不?”青衣女子被這麽直勾勾的看著,有些不自然。
“你是仙子嗎?我這是在天堂?”趙初四認為這是在天堂無疑,不然,怎麽會有如此美麗的仙子肯喂他水喝。
“什麽天堂地獄,亂七八糟的。你還沒死,你這是在我家。你什麽也記不起來了嗎?”芸兒沒好氣的說道。
“原來我沒死,我還活著。”趙初四露出憨厚的笑容,“我是怎麽到這兒的?我記得……”
芸兒將他放平,讓他繼續躺著,趙初四呆滯的望著屋頂,努力回憶發生了什麽。
”啊!我的頭好痛!”趙初四突然雙手抱頭大喊大叫起來。芸兒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摔到了地上,想過去拉他一把,但他此時的樣子屬實有些可怕,芸兒不敢過去,任由他在地上翻滾。
所幸就在這是,青衫男子采藥回來。
“怎麽了?芸兒,你沒事吧?”
“爹,我沒事,他剛才醒了,可是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發瘋了。”
青衫男子快步上前,像昨天那樣在初四胸前點了幾下,初四複歸平靜。男子將他抱回涼榻上躺好,轉身問芸兒:“他醒來說了些什麽?”
“他醒了要喝水,然後就問我是誰,為什麽在這兒,他又為什麽在這兒,這是哪兒。我就讓他回憶唄,結果他就這樣了。”
“哎,你這丫頭。他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頭部受傷,還沒有好的情況下,怎麽能讓他動腦?”
“我怎麽知道嘛。”芸兒無辜的說道。
“好了,也沒什麽大礙,你去熬藥吧,我再把把他的脈。”男子不由分說的將草藥遞給芸兒,自己則坐在榻邊仔細把起脈來。
把了好一會兒,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看來他真的是福大命大,既然挺過了這一關,就沒什麽問題了。”
可眉間又帶有些憂鬱。“雖然性命無憂,但有一股脈象卻時而平靜,時而紊亂。只怕會落下病根,除非自身運氣調理,否則難以痊愈,看他脈象不是習武之人。真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過了十余日,期間趙初四斷斷續續的醒來,可清醒不了多長時間就有昏迷過去。
這一日,趙初四明顯精神好了許多。青衫男子在一旁研讀醫術,芸兒給他喂藥。通過幾次短暫的交流,趙初四也明白了自己掉崖後摔傷,被他們二人所救。
喝過湯藥,
初四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青衫男子抬頭觀察一會兒,說:“你身體還很虛弱,別激動。再調理一段時間就沒什麽問題了,我也不求你報答什麽,能走能動了就早些離去吧,別對外人說起這裡就行了。”
聽到讓他走,初四有些激動,他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希望留在這裡一段時間。懇求的說道:“求求你,被趕我走,我會種地乾農活,只要別趕我走,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還沒等他說完,青衫男子瞬息之間便來到初四面前,捏著他手上的脈門厲聲說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如此巧合摔到這裡,又為什麽想留在這裡。快說,你究竟是什麽人!”
面對青衫男子的突然發狠,趙初四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手上吃痛,哇哇大叫。別說初四現在傷病在身,就算是沒有絲毫問題,也遭不住這樣的力道,更何況是捏住他手上的脈門。
“痛,痛!恩人饒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真的是無處可去。”趙初四疼的眼淚流,不停求饒。
青衫男子探查到他體內確實沒有一絲內力,就是一個普通人,疼痛模樣也不像裝的。將他的手一甩,死死盯著他, 似乎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趙初四掙扎著想起來,可男子凌厲的眼神讓他動彈不得,他第一次有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這種死亡的恐懼,比當初面對著老張的屍體還要膽戰心驚的感覺。身體半倚著,一時間僵在那兒。幾乎是本能告訴他,如果說錯了話,他就會馬上死去,他深信這一點。
硬著頭皮說道:“小人叫趙初四,是這附近趙家屯的村民。因為與東家有矛盾,怕東家為難,就決定遠走他鄉。小人家世代在趙家屯當下人,哪裡有什麽親戚可投奔?還好有好兄弟王二虎給了我一些銀兩,不然恐怕連前方的小鎮都走不出來。不認識方向,在山裡迷了路,這才掉了下來,幸運的是,被恩人救下。懇求恩人能留我下來,我當牛做馬也願意。”
芸兒也連忙道:“爹爹,看他這麽可憐,要麽我們就留下他吧。“
結果被青衫男子狠狠的盯了一眼,吐吐舌頭不敢再說。
趙初四感動的望向芸兒,自認為自己的這一番說辭天衣無縫,一定也能感動眼前這人,收留自己。可青衫男子就這麽冷冷的看著他,他並不關心這人慘或不慘,他不願被外人打擾,更怕再次卷入江湖紛爭。
“我不管你今後如何,治好你是我的醫者本性,等你好了就離開吧,這裡不歡迎外人。”青衫男子懶得再聽趙初四多說,轉身離去。
趙初四即便想再說些什麽,也沒奈何。重新躺在涼榻上,思索著自己今後的路。像他這樣最底層的小人物,別人能搭救自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還能奢求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