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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挽天傾》第179章 沒有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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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國府

 一場酒宴從酉正三刻起,自亥正時分方止,除卻范儀喝得酩酊大醉外,如謝再義、蔡權、董遷等人,因明日還有正事,倒也沒有喝醉,不過都被賈珩著人派馬車送了回去。

 賈珩回到後院,見花廳燈火還亮著,倒也沒有意外,就是沿著抄手回廊向著廊簷下行著。

 這時,站在廊簷下的一個婆子,轉身就去回著秦可卿。

 秦可卿正陪著鳳姐說著話,這時,在寶珠和瑞珠的攙扶下,連忙迎將出來,站在廊簷下,道:“夫君,怎麽喝這麽多酒。”

 說著,就是過來攙扶著賈珩。

 賈珩點了點頭,一邊進入內廳,一邊對著一旁旳秦可卿輕笑說道:“小酌了幾杯,身上有些酒氣,你讓人準備一些熱水,我等下好沐浴。”

 “方才都讓人準備了。”秦可卿柔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這才抬頭看向一旁跟著進來的鳳姐,凝眉問道:“鳳嫂子這麽晚了,還沒回去?”

 鳳姐那張風情萬種的少婦臉上,現出柔媚笑意,清脆說道:“珩兄弟,等你半天了呢,你可是個大忙人,我若是走了,明天兒再想尋你,說不得又尋不到了。”

 賈珩點了點頭,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說道:“這兩天的確很忙。”

 鳳姐笑道:“我說是吧?說來,老太太說的祭祖一事,你這幾天需得抽出空當來,還有兩府慶祝封爵的事,這是闔族的大事,需得操持的隆重一些,最後是賴家那檔子事兒,老太太、太太那邊兒催我說了,這個事,我也不好再拖著了,珩兄弟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將這些都辦了。”

 賈珩沉吟了下,清聲道:“祭祖慶宴一事,就在這兩三天吧,至於賴家一事,明日就可著人查辦。”

 明日,他會在五城兵馬司辦完公之後,就要尋錦衣府中的曲、趙二人,協助調查著三河幫一乾大小頭目的情況。

 順便這兩日,天子正要打算動一動牛繼宗的果勇營都督位置。

 “先緩兩三天,

正好著手布局,不好一直繃著,否則,三河幫那邊最容易狗急跳牆,我這邊兒又是召集族人祭祖,又是慶祝升爵,正好給三河幫中人以麻痹。”

 賈珩眸光幽幽,心頭定下計來。

 鳳姐此刻一雙顧盼神飛的丹鳳眼,一瞬不移地看著對面的少年,見其目現思索,心頭就是歎了一口氣。

 這少年不定心頭又在籌謀什麽大事。

 還有方才少年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血腥氣……

 分明又在外面做得殺伐果斷的大事。

 至於一旁的秦可卿,也是將一雙嫵媚流波的美眸,盯著自家男人,芳心被一種歡喜與擔憂充斥著。

 雖說方才和鳳姐在說什麽希望賈珩能回來多陪陪自己,但正如權勢是男人的春藥一樣,而有權有勢的男人,當然最好是年輕男人,至於禿頭油膩男人,呃,也不是不行,都是女人眼中的人形自走春藥。

 小公務員的繁忙和政壇大佬的繁忙,那是兩回事兒,前者說不得嬌妻獨守空閨,幽怨暗生,但後者直接就在晚上七點鍾守著電視機看你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那感官是一樣的嗎?

 可以說,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對這種出行前呼後擁,所遇都是笑臉逢迎,工作幾乎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別說996,就是007,是個人都甘之若飴。

 這邊廂,鳳姐得了確定日期,面上的笑意更為濃鬱,笑道:“那你們小兩口說話,我先過去了。”

 此刻已是夜裡近十一點,鳳姐自也不好多留,以防惹一些閑言碎語,招呼著平兒、周瑞家的一乾婆子、丫鬟,就是出了花廳向西府去了。

 賈珩目送著秦可卿相送著鳳姐出了花廳,將茶盅放至一旁的小幾上,正要起身,卻見珠簾嘩啦啦響動,晴雯一身翠荷色水袖襦裙,扭著水蛇腰行至近前,輕聲說道:“公子,熱水備好了,我服侍……公子沐浴。”

 說話間,少女的臉蛋兒有些暈紅,說話間,聲音也有幾分微不可查的顫抖。

 只是晴雯素來倔強,雖螓首低垂著,但也拿著一雙明眸去瞧賈珩。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嗯,好,你先去那邊兒準備好換洗衣裳。”

 他一看晴雯突然轉變的羞怯模樣,就猜出少女幾分不可言說,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意,這是要……親親來了。

 當然不是晴雯心頭這麽想,而是這種懷著青澀初戀的少女,與意中人的一種親近渴求,這種心理需求可能並非是肢體上,言語上還要多一些,但肢體接觸恰恰又是必不可少。

 想起那如果凍的酥糯、柔軟,賈珩心頭也有一抹異樣,目送著晴雯轉身而去,目光在其酥翹上盤桓了下,重又回復清正,歎了一口氣,喃喃道,“酒為色之媒啊……人生在世,飲食男女,無非酒色財氣四字,愈是二世為人,愈是發現權色是何等撩人。”

 而這邊廂,秦可卿也從廊簷下走來,芙蓉玉面上現出幾分憂切,說道:“夫君,你身上剛才好重的血腥氣,是出什麽事了嗎?”

 賈珩笑道:“你聞到了,我說這麽大的酒氣都未壓下。”

 說著,拉過自家妻子的纖纖玉手把玩著,十指纖纖,光滑細嫩,鳳仙花汁的指甲在燭火映照下明豔、旖麗。

 “之所以,我還能抵擋一些女色的侵襲……我這個妻子,要佔一半功勞。”賈珩不知為何,心頭忽地浮現這種念頭。

 這就是家有仙妻,麗色天成。

 秦可卿被賈珩把玩著自家玉手把玩的有些羞喜,眉眼間似嗔似喜,柔軟道:“夫君,你還沒回答我呢?那血腥氣,你在外面也太凶險了……”

 “凶險倒不至於,”賈珩笑道:“好了,等晚些時候再和你說,我先去沐浴了,別將我家可卿熏壞了。”

 秦可卿也是輕笑道:“那你去吧。”

 一旁的寶珠、瑞珠看著夫妻二人談笑著,面上也都是露出欣然笑意。

 轉念之間,都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出慶幸。

 卻是,不約而同地想起當初差點兒因為自己二人的偏聽偏信,讓小姐錯失姻緣。

 “幸虧當初小姐和老爺沒有……否則,小姐這輩子都尋不來這樣的好歸宿了。”寶珠擰了擰眉,垂眸思索著。

 賈珩這邊廂向著一旁的廂房而去。

 仍是那天沐浴的廂房,屏風中倒映著一個纖麗的身影,正是晴雯。

 一見賈珩進來,晴雯輕聲說道:“公子,我用手探過了,水溫正適宜,趕緊沐浴更衣吧。”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過來伺候我更衣吧。”

 晴雯臉頰騰地紅了,伸手指了下自己,輕聲說道:“我?”

 哪怕是先前,公子也從來沒有讓她伺候過更衣,現在……

 晴雯忽地覺得呼吸急促,垂下螓首,正要應著一聲。

 卻聽那少年笑道:“那你倒是先轉過去,不許偷看。”

 “啊……”晴雯抬起一張秀美的臉蛋兒,檀口微張,而後慌忙轉過身去,羞惱道:“公子捉弄人,誰會偷看,要長針眼的。”

 賈珩笑了笑,一邊去著衣衫,一邊溫聲問道:“這兩天,家中沒什麽事情吧?”

 “沒有啊,就是公子昨天晚上沒回來,奶奶那裡提心吊膽的,還有……”晴雯一手撫著垂落在前襟的一縷秀發,清脆的聲音中帶著幾許獨屬於這個年齡段少女的嬌俏,韶麗的臉蛋兒上有著似喜似羞的神色,心頭喃喃著,“還有我……”

 賈珩自是捕捉到少女的這種心緒,默然了下,穿著木屐,正要踏入浴桶。

 卻聽得少女疑惑說道,“公子,洗澡還帶著匕首的嗎?”

 賈珩:“……”

 目光落在一旁的屏風投影上,就是一愣,只見絹帛屏風上被燭火倒映出影子。

 “公子身上就有血腥氣,帶著把匕首防身……”晴雯輕聲說著,隱隱意識到什麽,一張臉頰彤彤生暈,火熱滾燙。

 好在,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音響起,賈珩已入了浴桶,出於化解尷尬的想法,隨口胡謅道:“嗯,君子藏器於身,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說到最後,賈珩也不好繼續往下胡謅。

 晴雯顫聲應著,默默端起盛放有清水的臉盆,拿著毛巾給賈珩搓洗著背部,臉頰有些緋紅。

 而在這時,卻被那少年捉住自家素手。

 只見那雙沉靜、幽邃的眸子盯著自己,芳心就是一突。

 “公子……”

 “晴雯……”

 “哎……”

 ……

 ……

 倏爾,唇分。

 一條晶瑩絲線在燈火映照下,泛著剔透光澤。

 賈珩轉過身去,輕聲說道:“晴雯,沐浴吧。”

 晴雯白膩的臉頰上早已染上紅暈,抿了抿瑩潤泛光的粉唇,伸手拿著毛巾搓洗著少年的後背,顫聲說道:“公子……我認得有一百多個字了,後面的字,你什麽時候……再教教我?”

 賈珩想了想,溫聲道:“等明天下了衙吧,莪明天要輕閑一些,對了,晴雯……”

 “怎麽了?”晴雯抬起一張清麗的臉蛋兒,清聲說道。

 賈珩轉過身來,輕笑了下,說道:“那天,寶玉要進內廳,你攔住就行了,但畢竟當著老太太的面,還是需得給西府二太太一些體面,那個,我不是怪你,只是怕影響你的名聲,若是在兩府裡落得一個輕狂的名聲……”

 賈珩說著,看著晴雯那張俏麗的臉蛋兒,溫聲道:“怎麽還委屈上?”

 卻見少女淚珠盈睫,抿唇不語,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我原也不是輕狂的人。”晴雯哽咽說道,不知為何,隻覺從未有過的委屈襲上心頭。

 她那天都是為了誰?

 怎麽就輕狂了呢?

 賈珩伸手扶住少女的削肩,看著少女那張明媚的臉蛋兒,說道:“我方才說了,不是怪你,那天你做得對,攔著寶玉,我見著後,也很歡喜,就是怎麽說呢,你終究是老太太屋裡出來的人,就是擔心別人嚼你舌根子。”

 眼前的少女,他深知是爆炭脾氣,向來不是伏低做小之人,可以說在兩府丫鬟中,如果要評沒有奴性的丫鬟。

 唯晴雯一人!

 而且他也能理解少女的情思,經過那天吃果凍一事,對他想來已是情根深種。

 古往今來,多少小姑娘為了愛情與家長反目成仇,惡言相向?

 可以說,別說一個沒伺候過幾天的賈母,就是親母,也照懟不誤。

 “公子不怪我?”晴雯聽著對面之人溫言下的關切,抬起一雙泫然欲泣的明眸,清聲說道。

 賈珩歎了一口氣,道:“我哪裡會怪你?反而擔心你,東府裡的一些閑言碎語,我能幫你平息著,但西府那邊兒,我盡力幫你平息著吧。只是你……一個小姑娘,若是被人說兩句閑話,你若是聽到了,你心裡也慪氣,我就是心疼你。”

 人生在世,順心意三字,說著輕松,但需要實力支撐,這個實力不僅僅是權勢,還有內心的強大。

 他是無所謂,一群宵小的閑言碎語,螻蟻蟲豸,於他何加焉?

 但晴雯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如果有可能,他還是希望晴雯能過得快樂一些。

 晴雯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賈珩那種如父如兄的用意,芳心一甜,清聲道:“公子,我以後再說這些,你就……”

 “倒不用賭咒發誓的。”賈珩笑了笑,伸出大拇指輕輕揩拭著少女臉上的淚珠,說道:“以後記住就好了。”

 晴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就是給賈珩搓洗著後背。

 洗了有兩刻鍾,賈珩也是換了一身乾淨中衣,讓晴雯回去歇著後,前往廂房,尋秦可卿。

 廂房中的燭火亮著,秦可卿坐在床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書,扉頁上赫然是三國字樣,見賈珩進屋,抬起明眸,柔媚一笑道:“夫君。”

 賈珩點了點頭,坐在床榻上,摟過秦可卿的削肩,輕聲道:“和你說說白天的事兒。”

 秦可卿收起書本,美眸流波,說道:“夫君,你說。”

 賈珩就是將身上緣何有著血腥氣的事情,以及現在領著整治東城幫派的差事,簡單敘說了,當秦可卿聽到賈珩被劫殺之時,容色蒼白,顫聲道:“這……也太凶險了。”

 賈珩輕笑道:“俗話說,富貴險中求,現在辦著宮裡的差事,不效死命,怎麽能行?”

 秦可卿那張如花霰綺麗的臉蛋兒上浮起悵然, 忽地,麗人幽幽歎了一口氣。

 賈珩輕笑了下,說道:“你歎氣做什麽?”

 秦可卿將螓首靠在自家丈夫的肩上,豔冶、明麗的臉蛋兒上帶著幾分清幽之色,道:“我在想,西府那邊兒的爺們兒和太太她們一天天高樂不知春秋,夫君卻要以命相搏,人與人的境遇,真是不公……”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如不以命相搏,來日說不得就落得,好一似食盡鳥投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的下場。”

 秦可卿聞言,芳心就是一驚,偏轉螓首,目光熠熠地看向賈珩。

 賈珩道:“西府那邊兒什麽情形,你這段時間也看到了,如果不查帳,照那群爺們太太的敗法,還能支撐幾年?還有下面一堆欺上瞞下惡奴,以及膽大妄為的主子……千裡搭長蓬,沒有不散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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