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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戲精》二百三十一、蛟龍出淵窟
  一通猛造,吃了個爽,朱厚照這才發現自己還是昏庸了,便假假地聖明了一回:“士卒們的飯食都安排好了?”

  張永應景:“還像在神機營時一樣,咱們吃什麽士卒們就吃什麽,海鮮、驢肉營裡都備了的,超標的部分奴才墊上,好不容易到了登州,咱家給弟兄們接接風,咱家也是神機營出來的嘛。”

  還不忘跟汪鋐和戚景通交待:“登州營和水師與神機營、碣石營聯歡,咱家這個登州鎮守太監不白當。”

  行吧,張永也算是窮人乍富,報復性消費,就讓他任性一回。

  其實是張永覺得不能給黃偉比下去,上次在長蘆鹽場黃偉的手筆不小,張永都覺得自己成了大頭娃。

  可沈沉魚一下子將他的分紅結出來後,張永又挺闊了,怪不得小氣吧啦的黃偉都大喘氣了,原來是發啦。

  張永也大約知道這一回是怎麽發的,那還怕個啥,捧了個金飯碗,怎麽也得豆汁喝一碗倒一碗不是。

  更何況皇上身邊的圈子也是張永的圈子,把這個圈子巴結好了,以後豈不是更好過?

  所以遠超規格的接風宴就出來了。

  京中的李東陽最近總覺得乍暖還寒不適應,冷不丁的打哆嗦。

  想起不知浪到了哪的朱厚照,李東陽提筆,正正經經地給朱厚照寫了封奏疏。

  也沒說啥,就勸勉陛下多練字,以前挺正的館閣體拉下了,變得潦草不合章法。

  朱厚照的聖旨京裡收到了,畢享已經出發,朝臣中又有許多請了病假,李東陽養好了病,已經開始出來視事。

  奏疏潮李閣老沒湊熱鬧,而是冷眼旁觀,他從外家那裡看明白了許多,想著安慰夫人,結果李夫人朱大小姐給了李東陽亮了個折子。

  “太皇太后拉了妾身入股,這月結了一萬多兩的分紅,聽說許多老姐妹也參了份子。”

  李東陽沉默了,回想了一遍剛寫好的奏疏,只是勸陛下練書法,沒啥不好意思的。

  就是嗓子有點乾,想喝兩盅,卻被李夫人奪了酒壺:“吳大人不在京中……”

  那就算了吧,最近坐得身心舒泰,就別找事了。

  王守仁收了兩個小弟,當然要顯擺,宴後,他們湊了個小局,茶水上好,有些燙,戚景通等不及。

  “王大人,到底怎樣才能不耽誤練兵又掙錢,卑下不貪財,可皇上說不會掙錢就把卑下的職事給擼了。”

  汪鋐沒出聲,卻出動了眼神,鎖定了王守仁。

  也許是洗塵宴吃撐了,王守仁嘴瓢了:“很簡單,吃兵卒的紅利。”

  戚景通和汪鋐一個嘴巴兩個大,確定這是王伯安?不是被某個奸臣奪了舍?

  王守仁自顧滔滔不絕:“師尊說這叫勞動力紅利,將訓練與勞動結合起來,通過勞動鍛煉士卒的配合和令行禁止,同時將勞動與訓練大綱結合起來,讓兵士們乾活,攬工程,不論修橋鋪路築城建舍均可。”

  戚景通眼裡已經有了濃濃的質疑,汪鋐更是差一點罵出了口。

  可王守仁竟然沒有意識到,還一臉自傲:“神機營在軍中特訓時,平均一個士卒每個月可以為自己賺十兩多銀子,還比京營的支費省了近三成,我們就修房子、打井、建窖口,反正有什麽活接什麽活。”

  “那訓練不全荒廢了嗎?”戚景道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哪能呢?你說堆一口石灰窖跟建一個塢堡有區別嗎?挖一口井跟練習攻城地道又有什麽不同?再說營房也得修,

把活練好了,給百姓們修房子收便宜些是不是兩頭都合算?”  汪鋐不罵了,陷入沉思。

  可王守仁就拿他當突破口:“宣之兄,吾有一事不明,水師平時海訓跟漁民打漁有何不同?”

  汪鋐還仔細想了想才答:“除了操炮和跳幫接戰,大體相當。”

  王守仁拍手掌:“對啊,水師的兵卒也多從漁民中來,何不把訓練和漁事結合起來,如此便兩不相誤了,不訓練他們也是曬太陽喝酒賭錢打屁,有些乾脆就溜出去打短工,可掙到的工錢還沒咱們給的有良心呢,錢都被那些拉頭掙了去,京營也這樣,所以師尊才將京營給廢了。”

  王守仁說起來都氣哼哼。

  汪鋐也作難:“打漁也沒地方賣,不值錢。”

  王守仁拍胸膛:“交給我啊,楊慎會製冰,新鮮的漁獲馬上放入冰碴就能拉遠路,十幾天都行,師尊說這叫冰鮮,運到內陸能賣上價錢,百姓們還多了一味肉食,都有好處,老吳說海鮮有營養,想生孩子就得多吃。”

  說著王守仁還看了一眼戚景通,嘿嘿直笑。

  沒讓戚景通發作,立即站隊:“別生氣,吾跟戚指揮一個毛病,結婚十幾年了,到現在都沒繼上蒸嘗,不過最近感覺身子好多了,應該這趟回江南就能補上。”

  好好的樓還是讓王守仁給起歪了,下面聊的東西不足為外人道也。

  次日,朱厚照在張永的帶引下視察了一遍登州造船場,仔細地確認了造船的流程之後,朱厚照下了結論。

  “張伴伴,造船場的路子走歪了,怪不得造不出好船呢。”

  這番話被一旁的老船工聽了起,老頭一個冷哼:“黃口小兒,大言不慚,老頭造了一輩子的船還不敢這麽說,你這毛都沒長齊就在方家面前放肆,你家大人沒教你禮數嗎?”

  朱厚照不生氣,還笑得燦爛,向老人家施了個禮:“老丈請了。”

  得了應有的尊重,老船工臉色和緩了些:“張太監雖然不懂造船,可他敬重場子裡的師傅,大家也跟張太監掏心掏肺,絕對不會糊弄他。”

  原來是這麽回事,朱厚照放心了,登州造船場不是不用心,而是沒用對辦法。

  有了明悟,朱厚照就有了入手的點。

  他又向老船工打了打拱手,沒法子,有本事的人就是有脾氣,得包容,這是朱厚照從王鍾英身上學會的。

  後世生產技術那麽發達,老技工仍然是無價寶,況大明朝乎。

  這些老技工都是打江山的看家寶定海針,怎麽尊敬都不為過。

  但話得說明白:“老丈,造船場就是蛟龍窟,這蛟龍是一窩窩生好,還是一條一條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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