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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戲精》一百二十二、說話響亮些
  最後王廷相也撈著了亮相,他負責展示氣宗的第一個實驗,不奴力紙橋。

  不奴力是楊慎帶頭四人合力腦補出來的,說的是氣力自然在,不以人之意志為轉移,隻隨大道恆常,無法人力奴役。

  老天爺,朱厚照也是不小心嘴瓢,說出了伯努利這個詞,卻不曾想被氣學門人給曲解了,變成了力學基本概念。

  還真歪打正著,力隻基於物質存在。

  話說因為這一條,王廷相還跟前七子組合決裂了。

  其實不決裂也差不多,先是李夢陽被外放,然後徐禎卿南調,現在王廷相也被挖走了。

  剩下的何景明、康海、邊貢和王九思也是遲早的事,朱厚照都準備下手了。

  但在決裂前還是有一番爭論,王廷相所參與的氣學,其原版就有樸素唯物主義的成份,又被朱厚照這麽一加持,當然就跟傳統理學的唯心觀念格格不入。

  這已經不是在文學層面了,想一想,一個詩社,裡面一家夥轉去學理科,你說“飛流直下三千尺”,他能馬上給你指出單位不準確,這還怎麽唱和?

  所以被指責歪理邪說之後,王廷相一氣扭頭就走,從此一入氣門深似海,再見王郎是路人。

  但王廷相就如魚得水了,歷史上這家夥也去造炮造弩,還發明了兵車,本來就不是個安穩的。

  加入了氣宗,多了很多奇思妙想,又有了做實驗的條件,王廷相的長進也很大。

  雖然數學等基礎理論差了些,但補回來快,能考上進士的,哪個腦袋不靈光,看用在什麽地方。

  這一次王廷相展示的東西也經過了他的改良,可不是什麽折紙用嘴吹的紙橋了,他們搞了個大的。

  楊慎去找了民間的風箏藝人,弄出了個一丈寬的東東。

  也不像橋了,看著更像是一團雲霧,只不過是紙竹糊的。

  王廷相將實驗器具從一個木箱裡掏出來,還沒組裝成形,朝臣們就議論上了,這是騰雲駕霧?

  看著像,但也只能算蹭雲術,連爬都算不上,也不能站個人上去。

  但當那個手拉吹風箱鼓動起來,那團紙雲霧飄起一米多高還懸在空中時,群臣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呱噪不能。

  明明是朝著雲團上方吹氣啊,它怎麽不貼地反倒升起來了呢?

  再也沒有人懷疑氣學了,他們還篤定總有一天氣學門人會練成飛升大法。

  氣宗氣學算是在正德初年的大朝會上創下了名號,一時間趨者如雲,哭爹喊娘要加入,攔都攔不住。

  唯有楊慎這個氣宗大師兄沒機會人前顯聖,他還不是官員,沒資格參與朝會。

  當然最後朱厚照也跟眾臣做了一個約定:“朕測算出來的日食時刻如果不準,朕自會下詔罪己,但在此這前,必須以它為準,周知天下,不得祭祀,不得聚集,更不得以此為念行不法之事,務必將日食的妨害降至最低。”

  至於日期時刻準確的後果,不用朱厚照擔心,自然會如了他的意。

  其實也不用擔心了,如此這般大顯神通,朝臣們哪裡還不信,不但他們信了,還連帶著他們的人脈網絡篤行。

  沒招,自古皇帝都是不能修仙的,可當今聖上就修成了,你說氣不氣?

  朱厚照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說話這麽好使,真個叫言出法隨,頂頂地響。

  但也有後遺症,朝會後焦芳就死活想讓他的兒子焦黃中拜入氣學門下,讓朱厚照很為難。

  拒吧,

怕傷了這條好狗的心,不拒嘛,焦黃中那樣的人常常湊到跟前也膈應人。  尤其是朱厚照的三個後妃都不怎麽回避他的弟子門人,放隻色狗進來,朱厚照睡不安穩啊。

  最後還是找到了理由:“焦愛卿,何不讓黃中繼續科舉呢,朕聽說黃中的製藝很好,如果能科舉出仕的話,無疑會成為朕的一大臂助,至於氣學,總有一天它是會遠離朝堂的。”

  焦芳眼睛骨碌一轉,心裡有了些底,皇上這是給了錄取承諾了對吧?

  於是焦芳就滿懷欣喜地走了,也在後頭造成了些麻煩,因為他將朱厚照的話跟劉瑾等人以及考官都說了,那些人錄也不是,不錄也不是,最終讓焦黃中成了出了名的草包翰林。

  這不怨朱厚照,按照歷史本來也會這樣,朕只是想少點麻煩而已,誰讓朕說話響呢。

  但此事過後朱厚照有思考,為什麽明明日食都能測算了,還非得搞出這麽大陣仗來呢?

  楊源給了答案。

  當朱厚照拿到欽天監的那套天文歌決時,他徹底明白了,就是要用這一套來製造神秘感和影響力。

  道理並不難懂,既然日食都是可測算的,那它就沒有任何的神秘可言,天與皇權相系,天沒了神秘感,皇權也就沒了威嚴。

  別以為古人就一定是不懂科學,早在周代就已經知道日食必然發生在朔日,戰國就知道交食周期,東漢就有了時限概念,至北魏已經能基本準確地測算日食。

  只不過統治階級為了達到目的利用它愚民罷了。

  然後問題又來了,既然知道計算日食,那麽對黃道運行規律肯定是懂的,還存在什麽地心說、天圓地方說嗎?

  還是朱厚照的做法,讓俞日明向他指定的對象裝神弄鬼最有效。

  而今天過後,所有想在朱厚照面前裝神弄鬼的術士都退散了,他們也沒那麽多腦袋給砍。

  楊源死了,死進了天玄衛。

  崔志端保住了性命,卻成了朱厚照的反面教材,為他塑造了赫赫威名。

  他見人就說,不是他不力,皇上的法術更高明,高到沒邊了,只有這樣他才能混下去。

  導致不久之後朱厚照發現別人在拜他,這種感覺毛毛的。

  但想到以後能省下的麻煩和錢,朱厚照也捏著鼻子忍了,誰讓他自任為大宗師呢。

  汪浚最慘,沒有降罪,什麽都沒有,可從此就變成了孤家寡人,誰也不跟他往來。

  都在背後指指點點:“這是皇上禦口親批的無義之人,看面相就是壞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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