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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戲精》一百二十七、誰沒有當年
  高鳳竟然很不給面子地苦笑了:“老奴所薦之人是老奴的義弟,甘肅巡撫畢享。”

  朱厚照皺起了川字眉,而彈幕裡也刷屏了。

  “畢享這人很奇怪,他在劉瑾敗亡後被罷官的幾十個人裡面,可他跟劉瑾又起過正面衝突。”

  “而且這人行蹤太可疑了,有說是山東新城縣人,有說是江西新城縣人,也有說是湖北孝昌縣畢家村人。”

  “不奇怪,應該是山東新城人,畢享祖父從山東遷洛陽,畢享死於追殺,家中有五十多口沒於河南山東交界黃河邊,後裔改姓劉,散落至江西,又填湖廣至孝昌,畢劉祠堂都有祭祀,他的墓還在洛陽。”

  “看資料這人是好官啊,當兩淮巡鹽使整改鹽政,增產了五十萬引,還得罪了宮中權監。巡撫松江還在金山衛修過海塘,這是明代最大規橫的修造,松江因此解決潰泛。當浙江布政使救災被人告,經得起兩次盤查。在甘肅當巡撫,將兵營移出城,逼將領練兵反擊,幫助百姓屯墾。做工部尚書還停了營役。”

  “可這人被列入了閹黨,莫不是因為高鳳?”

  可這些都沒有消解朱厚照心中的疑惑,太監不能勾結外官,高鳳竟然做得那麽隱蔽,連後世的搜索引擎都能瞞過去,莫非他是隱身大佬?

  想到這點,朱厚照看高鳳的眼神都變了,不由自主地向旁邊挪開了幾步。

  高鳳卻只能苦笑,語出驚人:“陛下莫慌,老奴什麽樣陛下很清楚,老奴心中藏著這點事,其實是因為大哥,要不是大哥,老奴也不會將這件事瞞下來。”

  “大哥?誰?不是畢享嗎?”

  高鳳搖頭,霎時老淚縱橫。

  “老奴與何文鼎、畢享三人結義,何文鼎最大,老奴次之,畢享最小。”

  朱厚照又噔噔噔退了三步,不是怕高鳳暴起發難,而是心潮難抑。

  “何文鼎,就是要錘擊張家兄弟的何文鼎?等等,朕有點亂。”

  高鳳終於將心中的淒苦說了出來,伏在地上不斷地顫抖。

  等了一會,整理好了心緒,高鳳才道出詳情。

  “老奴說是順天府涿州人,實則流民,當時在京城與大哥三弟相遇,其時大哥剛剛高中舉人,進京趕考,遇上了老奴與三弟,接濟了我等二人,其後老奴就進宮謀了個出身,三弟則隨其祖去了洛陽。”

  這麽說朱厚照和幕友們就理出了點頭緒:“何文鼎是半道入宮,先考上了舉人,卻一直不中進士,一狠心就練了神功。”

  “也就是說何文鼎在宮中有接引人,現在看來無疑就是高鳳。”

  朱厚照也向高鳳詢證了:“何文鼎入宮是因為你?”

  “都是老奴害了大哥啊……”高鳳又伏了下去,還拚命地拍打地板。

  等高鳳過了這一陣嗚咽勁,他才又接上了剛才那段,“老奴明知大哥性子烈,眼裡揉不得沙子,老奴當年就不該幫他進宮的,其實張氏兄弟進宮時是老奴當值,大哥是代老奴受過。”

  朱厚照也扯清楚了頭緒:“所以你才隱瞞了這一段?”

  高鳳更加淒苦:“老奴害怕,害怕三弟也因此受害,老奴只能在暗中幫三弟,不敢對人言。”

  幕友們又開始推理了。

  “不會畢享得罪的權監就是高鳳吧?臥槽,自己人告自己人?”

  “就像於喜一樣啊,有些清官還要被告了才脫穎而出,經得起查呀,不然都沒人注意到他。”

  “那高鳳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我說呢,高鳳前期的事跡一點都不像八虎的樣,怎麽後來就掉了個個,原來是受了何文鼎之死的刺激。”  “闊怕,此人的心機太深了,如果他不說出來,沒有人能知道。”

  現在朱厚照知道了,也明白了高鳳的用意,畢享絕對是個正直的值得信任的人,而且高鳳也將自己的把柄交了出來,如此就能保證二人的忠誠,因為高鳳和畢享連成了一體。

  而且畢享的履歷太全了,在吏部從主事當到郎中,下過地方當知府,關鍵是他當過兩淮鹽運使,正是朱厚照鹽改最缺的實乾官僚。

  另外他在浙江賑災,在松江修海塘,還去過西北,陝西、甘肅都有政績,又是一個對工程建設精通的人才,甚至可以說朱厚照的夾袋裡一個這樣的人都沒有。

  再加上他與高鳳的這層關系,投過來就能重用,也不怕他被人策反了去。

  但朱厚照還要解決心中的一個疑惑:“高伴伴,你原先是想把畢享舉薦給劉瑾的吧?”

  高鳳再叩首:“三弟的性子都照著大哥學, 如果沒有人罩著他的話一定會闖禍,大哥死後,老奴惶惶不可終日,便只能自汙與劉瑾等人結伴自保,如果不是見到了皇上振作,又賑濟流民的話,老奴確實是想將三弟托付與劉瑾的。”

  想不到一時心軟賑濟流民還有這個效果,不過想來也是,高鳳和畢享都當過流民,自然知道其中苦楚。

  朱厚照猛然醒悟,親手將高鳳攙扶起來:“高伴伴,朕記得小時候朕剛起蒙時都是你陪朕讀書,可後來你就不來了。”

  其實他知道個屁,都是照著彈幕的提醒。

  高鳳的眼神一黯:“大哥告訴老奴與三弟,一定要讀書識字才能出頭,老奴進了宮就想盡了一切辦法進內書堂,再加上大哥教過老奴識字,所以才略通文務。”

  然後他的眼神又變成了陰鶩:“後來張太后就不許老奴陪皇上讀書了,那時老奴剛剛親見大哥被杖死,每日裡關起門來偷偷悔恨,什麽事都顧不上。”

  朱厚照聞言心裡一緊:“太后知道你跟何文鼎的關系嗎?”

  高鳳搖頭:“知道老奴與大哥相善的,就只有當時的內官監太監,他早就故去了。”

  這麽說張太后竟然放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怪不得朱厚照稍一使力,高鳳就投了過來,想必他看到張太后吃癟心中一定很快慰。

  可這時高鳳忽然又跪了:“皇爺爺,其實太后一開始是讓老奴去處理鄭老官人的事,老奴下不來手,這才讓給了劉瑾,劉瑾也是憑此在先皇那裡邀到了寵,老奴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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