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船說個嘚海貿。
朱厚照已經理清楚宋素卿敗亡的前因後果,在沒實力的情況下挑戰超大個頭的對手,或許一時能佔些便宜,等對手清醒過來就會被碾壓。
但朱素卿帶來的情報也證明選擇他沒錯。
或許原歷史因為劉瑾沒有足夠的眼光和魄力,隻貪了眼前財,並未給到他支持,所以宋素卿只能挺而走險。
現在宋素卿變成了朱素卿,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朱厚照穩住了朱素卿,許諾會想辦法解決海船的問題。
其實他不僅僅打算解決海船,朱厚照想把海盜也一並解決了。
不是剿滅海盜,而是拉海盜們入夥。
都要給小王子走私食鹽了,還差去做一把海賊王?
敵人的敵人就是天然的盟友,誰是敵人?江南的反動豪紳啊!
開中法是他們搞廢的,稅基也是他們搞壞的,這個在大明朝的軀體上咬出千瘡百孔的大反派,捅丫的沒毛病。
朱厚照有兩大優勢,豪紳能供的貨他也能供,還能更好。
手裡抓著金沙僧和徐經這兩個人質,陶瓷和紡織業那是手拿把掐。
讓金沙僧把骨瓷給弄出來,讓徐家與皇家聯營,上馬新的織機,誰能跟朕拚成本?
燒製骨瓷要添加的氧化鈣,王瓚的水泥窖裡想要多少有多少,就看什麽時候朱厚照戳破這層窗戶紙了。
而且幕友也給了他提示:“大明之所以能打敗元朝,海盜出身的方國珍居功至偉。”
“方國珍襲擊了元朝的槽運重鎮,將元朝的海槽和河槽一齊攤瘓,南糧無法北運,元朝的經濟崩潰,大明才翻身立國。”
“在北伐的過程中,方國珍帥部走海路奇襲登州,在元軍的腹背開花,後來又登陸海州,再一次蛙跳,大大減低了北伐的難度。”
“朝鮮也因為及時轉舵協助而被封不征之國。”
“方國珍降而複叛,叛而又降,朱元璋都忍了,死命地要拉攏他,後來方國珍病死,朱元璋還親自致祭。”
以上種種,都說明了方國珍的重要。
明朝建立之初為什麽廢海槽,就因為朱元璋深知在沒有強大的海軍之前,搞海運是給別人送菜,元朝就是這麽玩完的。
都說百年的海軍,沒前人打下的基礎,單朱棣一代之力就能打造出西洋艦隊?那巨大的寶船是想建就能建的嗎?
朱厚照也想要自己的方國珍,可在此之前他得先找到自己的鄭三寶。
不能為海盜造船,就無法收編他們。
苦出身的海盜最實在也最狡黠,不能給他們提供安身立命的條件是無法說服他們的。
歸根到底,還是得造船。
南方是不用想了,到人家老巢門口大搖大擺耍大刀,看不起誰呢?
找來找去,朱厚照將目光落在了登州。
這裡還有一支稱得上矮個將軍的登州水師,也有一個還控制在戶部手裡的登州船場,免強可以造千料大船。
關鍵是登州離著遼東、朝鮮近,在這兩個地方還能買到上好的木料,還不引人注目。
而且登州怎麽辣麽耳熟呢?
哦,想起來了,大明軍神戚繼光……他爹戚景通是世襲的登州衛都指揮使,把他拉攏過來,整個登州就水潑不進了。
就是戶部的顧佐是個難剃的頭,另外派誰去?
豈今為止大明也只出過一個鄭三寶,要是這麽容易出鄭三寶,就沒有八虎什麽事了。
咦,八虎裡好像也有個三寶太監的迷弟喲,怎麽把他給忘了?
張永現在成了大明皇家保安隊大隊長,這份表面上很光鮮的事業讓張永很鬱悶。
因為神機營墜落了,而新的神機營張永又插不上手。
名義上張永還是提督,王守仁和王瓊也並沒有排斥張永。
可張永是真幫不上忙。
這些流民和以前神機營裡最落拓最沒出息的貧戶怎麽就一天一個樣了呢?
皇上也沒偏心,兩個神機營也都天天派活,一個當保安,一個乾最苦最累的雜活。
老神機營還天天站隊列,新神機營從早忙到黑。
夥食也一樣,都是從張永手上批出去的,可區別就來了。
老神機營吃得油光滿面,見天長膘,新神機營日日長精神,那踺子肉張永看見了都饞。
總不成皇上喂他們仙丹吧?可老神機營也嘗過人氣丹了啊。
萬達街開街,老神機營出色地完成了職事,皇上就給大家開了葷,好家夥,舌頭都差點嚼了。
可老神機營這幫崽子接下來好幾天吃不下飯菜,而新神機營那些則嗷嗷叫地賣力氣。
差距怎這麽大咧?找不出原因, 張永自閉了,自我放逐出了新神機營。
真看不出來,還得兩頭一跑,累了,心也累。
雖然都是為皇上看家護院,可一個站門口當門神,一個擦亮眼防火備盜,將來也有機會上陣殺敵,明顯後者更帶感不是。
張永的心裡也是有野望的,不然他就不會做個武太監,像劉瑾那樣靠拍馬屁撈錢摟權不香麽?
這不是從小聽著三寶太監的傳奇故事長大,心裡的那絲火苗沒熄麽。
太監,也可以橫刀立馬、開疆拓土、揚威域外。
已經沒了男人的雄風,如果不能憑武事雄起一把,挨這刀又有什麽意義?
受了內書堂那些小崽子的影響,張永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於是在看到故作為難唉聲歎氣的朱厚照時,張永一個激靈,皇上有為難事,那咱得分憂啊!
張永一下子扎了下去:“皇爺爺,都是奴婢不長進,不能為皇上分憂,請皇爺爺責罰奴婢。”
朱厚照失魂落魄,嘴裡喃喃:“罰你又有什麽用,罰了你又不能給朕換來千料大船,又不能變出一支橫行大海的水軍來,唉,老天爺怎麽就不給朕一個鄭三寶呢?”
朱厚照仰頭四十五度望天,眼角有淚含著,揉出來的,澀!
張永聽聞了之後熱血差點衝出了天靈蓋,還找什麽鄭三寶,眼前不就有一個張三寶嗎?
鬱鬱不得志的張永決心開一把大的,才不要摟錢度日,我張永要做辣個威鎮七海滴銀。
朱厚照余光瞥見渾身顫栗的張永,心說:朕的張三寶來了,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