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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戲精》五十七、閹宦自成夥
  能考上科舉成為朝廷大員的都是人精,早就聞風知味而動,哪裡需要朱厚照掛心。

  很快朱厚照就收到了李東陽的門生故舊紛紛上門的消息,都挺自覺的。

  可閹黨的這一夥也很自覺,朝臣那邊合縱邊橫,他們自然也感覺到了壓力,與劉瑾有關聯的一幫人也自發抱團了。

  這天,劉瑾剛下值回到外宅,腳上的麻感都沒歇過,門房就來報說焦芳府上的韓管家領著一個貴公子來求見。

  當然得見啦,劉瑾也不是天天能回外宅了,要不是當上了司禮監的掌印,他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時時都得看顧著宮裡,哪像現在能忙裡偷閑。

  而且外宅事關開門第一件事,錢呐!

  能在宮裡收錢嗎?那是找死。

  查抄王嶽等人讓劉瑾紅了眼,辦什麽事不得花錢呢?沒錢寸步難行。

  可求上門的都是些三瓜兩棗,幾百一千兩的收,何年何月才能達成心中的目標?

  焦芳也是個會來事的,上次韓管家上門就獻上了三千兩的儀程,這一次怕也不會讓人失望。

  門房引了韓管家進來,劉瑾還迎了兩步上去,不讓他行禮,而是拉住了他的手,陝西腔由衷而發:“老韓呐,嫩怎不來看俺咧,親不親故鄉人,俺這一天聽不到鄉音它就不得勁咧。”

  韓范也回以秦腔:“怎不來咧,好幾趟咧,跟門房一問劉哥不在,俺就想劉哥一定又是忙著大事涅,也就沒叨擾,寧可俺跑斷腿,嘛得讓劉哥累著不是。”

  劉瑾還拍了拍韓范的手背:“嫩跟別人不同,一定要常來找俺,嫩姓韓,不謅是諞韓傳最好的人嘛。”

  韓范後面的年青人楞是聽了個半白,耳朵都扇乎。

  劉瑾心比較細,也注意到了,上下打量了一眼,換上了正宗京腔:“這位小哥是?”

  韓范連忙居中介紹:“這位是劉總製劉宇大人的二公子。”

  “哦”,劉瑾隻點了一下頭,又換上了一幅淡淡然的神色。

  劉公子不然,他熱切地向劉瑾鞠了個躬,還是到底的那種,也沒抬腰,而是俯著說話:“晚生叩見劉公公。”

  劉瑾清湯白水:“公子怎麽稱呼?”

  劉公子心裡咯噔一下,迭聲應道:“晚生單名一個俸字,俸祿的俸,可不敢當,公公直喚晚生的名字即可。”

  劉瑾心裡卻不來勁,人家張文冕也是個讀書人,還知道稱咱家劉公,你這書香門第的貴公子卻不曉事,公公長公公短的,恨不得提醒咱家缺了啥,可恨。

  於是劉瑾面無顏色道:“那可太失禮。”

  劉俸似乎是想通了,咣嘰一下就跪了下去:“是晚生失禮了,家父叮囑過晚生,要父事劉公,晚生輕佻了。”

  韓范這裡也連忙幫說話:“劉大人家教很嚴的,在信中也說恨不能當面向劉哥致意,所以特命劉俸備了份薄禮,向劉公納誠。”

  說著,韓范還悄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劉瑾手背上點了一下。

  一?一什麽?不可能是一千兩,那就是一萬兩了!

  也許是劉俸亡羊補牢得及時,也許是這一萬兩閃了眼,又或者那個“父事”戳中了劉瑾的心頭好,總之,劉瑾褪去了寒色,堆上了笑臉。

  他將劉俸拉了起來,還拍了拍臂膀:“一個劉字一家親,不用太拘禮,令尊身體可好。”

  劉俸忙又抱拳答話:“托劉公的福,家父身體石硬朗,此次回院願意多多為朝廷和劉公分憂,他急於拜見劉公,

還在半路,放心不下,讓小的先行告罪。”  劉宇現在是右副都禦使,總製宣府、大同軍務,只是臨時差派,欽差巡查,一般出京逛一圈回來都是立功得賞。

  但劉宇上本後卻並沒有接到回京的敕命,也正常,內閣倒台了,朝堂亂糟糟,早就把劉宇給忘了。

  而且劉宇的頂頭上司屠滽也告老,都察院現在一團麻,誰有空卻管顧一個有閹黨背景的人。

  劉宇是河南人,受焦芳之前的吏部尚書馬文升看好提拔,也被劉健看顧,但他一直跟焦芳關系好,所以朝臣們視他為閹黨。

  可他在北方人陣營內也吃得開,現在朝局變動,他當然要趕回來趁熱鬧尋機會。

  劉瑾也想到了這點,他沉吟片刻就做了決定:“咱家明天就給他補一封敕書,這個節骨眼,都察院空虛,正是好機會,可不要讓別人挑理。”

  劉俸聞言心下一喜, 他老爹已經是右副都禦使了,再往上就只能是右都禦使,甚至左都禦使也不是不可能,這一萬兩,花得太值了。

  韓范和劉俸走後,劉瑾也想起來,一些跟自己有聯絡的人,應該給他們適當的暗示,如此既可以試探他們心誠不誠,也可以借機斂財,反正在劉瑾看來,當官的就沒有不貪的,像韓文那樣清廉名聲在外的都那麽髒,別人可想而知。

  想定劉瑾就讓人喚來張文冕,讓他起草書信,走朝廷的急遞鋪快馬發出去。

  花了大半晚上,終於完成了心裡懸著的事,劉瑾長長伸了個懶腰,卻發現張文冕靜坐於旁,似乎有些遲疑,好像有什麽想說又說不上來。

  劉瑾當然是提聲開問:“文冕,有何疑慮?”

  張文冕聞言先愣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才豁出去:“劉公,此舉似有索金之嫌。”

  劉瑾聽了不但沒有發怒,還笑吟吟地輕拍張文冕的肩膀:“好,勇於任事,敢於言上過,咱家就喜歡這樣的人。”

  然後他卻反問了回去:“文冕能說出來妥之處嗎?”

  這一次張文冕沒多等,脫口而去:“晚生能猜到劉公之舉是想看看其人心誠與否,可那劉宇口碑不堪,多有鄙辭,用這樣的人,恐怕會對劉公有妨礙。”

  劉瑾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遇得了自己的得意之事,卻仍再問:“你是聽誰說嗎?”

  張文冕很流利:“說的人不少,那些都是小角色且不去管他,但劉宇之人品可是先皇下的定論。”

  “桀桀,文冕,你可是說中了咱家的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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