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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戲精》八十四、自食苦果
  一同廷議的還有吏部尚書、工部尚書的人選,見劉瑾大發神威,朝臣也不敢攖其鋒,吏部尚書落到了許進頭上,而工部尚書由李鐩接任。

  許進在兵部當待郎時曾經跟劉瑾打過交道,其時劉瑾提督三千營,兩人有些交情。

  李鐩則因焦芳推薦,又聽劉瑾招呼,是個預備役閹黨。

  劉瑾在一日之內坐收三部,大顯身手。

  當晚上收到消息時木已成舟,朱厚照也沒有辦法補救。

  他只能讓錢安給王守仁送口信,言明會事後補償,安慰一下。

  王守仁是朱厚照的頭馬,而劉瑾又是自已一手放縱慣出來的,他怕王守仁想不通消極怠工甚至撂挑子就不妙了。

  朱厚照接下來的謀劃裡,王守仁可是佔了不少的份額。

  其實以王守仁的性子也斷斷做不出找朱厚照告狀的事,更不會因人廢事。

  他回到家就幫著王華收拾東西,準備送父親南行。

  王華想得通透,也看到了危機,頗為擔憂。

  “伯安,為父南行後你一定要謹言慎行,隻做事,不說話。”

  王守仁愣住了,旋即點頭:“父親,伯安現在既忙著內書堂的教職,又在幫師尊起草鹽業方略,還有武選司的職事,每天都忙不過來,壓根都沒空理會其余。”

  王華欣慰地松了一口氣,他最怕這個掘兒子認死理,可也因為認死理,他就偏偏認準了小皇帝,還以師禮事之,口稱師尊不停。

  也好,至少在接下來激烈朝爭中王守仁不會有什麽大禍,只要他死心眼地跟著他的小師尊就行。

  但一些個門道王華還是打算跟兒子交侍清楚,省得他懵擦擦著了小人的道,因為朱厚照身邊就是個小人窩啊。

  王華清了清嗓子:“伯安,你可知現在南北之爭逾發熾烈,而劉太監又自成一黨,接下來朝堂上可是會打出狗腦子的?”

  本以為王守仁會蒙或者震驚,可他表情平靜得很:“知道,其實這些師尊也知道,還是他故意放縱的。”

  這就意外了,王華被雷得外焦裡嫩,許久不跟兒子淡心,沒成想落伍的竟然是他這個自詡目光如炬的父親。

  王華少見地動了容,話語也稍顯捉促:“皇上故意的?”

  “是,其實父親也算是泱及池魚,師尊有大手筆大謀劃,伯安也是一時失算,渾忘了揮動狂瀾會連累到父親,師尊要做的事,伯安是弄潮手先鋒官,不可能躲過有心人的眼,暫時沒法動伯安,自然會從兒子親近之人著手。”

  王守仁沒有具體說,王華也不問,都知道這是朱厚照的密謀。

  其實以王守仁的聰明勁,朱厚照交侍的事情又怎麽會不清楚,甚至後續他都有大概的推算,不然他也不會成聖作祖了。

  只不過表面上的掘拙將他的玲瓏心遮掩了,別人都當他王伯安是二楞子,他也樂得裝,實際上了啞巴吃湯圓——心裡有數。

  見王守仁如此淡定,王華就徹底放心了,反過來安慰兒子。

  “你也別往心裡去,為父南調也算是躲開了風波,到南京去修身養性也不錯,南京是個好地方啊,離家鄉近,風土人情都適應。”

  王守仁卻搖頭了:“未必,以師尊的布局,南京不一定閑,甚至不久之後反而是眾矢之地也未可知。”

  這回輪到王華蒙了,他緊皺眉頭,想不通會是什麽局面,但鑒於老父親的自尊,他也沒問。

  王守仁卻說了,這是他自己分析出來的,

也不算機密。  “師尊刻意地促成劉瑾之勢與南北對立,絕不是外人所見的寵信奸膩,師尊清醒著呢,而且短期內劉瑾也不會失勢,兒子認為師尊是用劉瑾作擋箭牌,而內裡卻另有謀劃,定為驚天動地之舉,兒子也是因此對師尊五體拜服。”

  當然啦,鹽政的規劃擺明了是全國性的,而食鹽的最大產區在兩準,糖業就更是南方的標配,朱厚照在這上面傾注如此大的熱情,處在南方的南京又怎麽清淨得了。

  “甚至伯安有預感,很快便會離京南調,到時又會在南京與父親相聚。”

  單說淮鹽就屬於南直隸管轄,想要實現朱厚照的計劃,執行的第一人選便是他王守仁,這一點王守仁可是從朱厚照說出來時便有了心理準備。

  王華見王守仁如此篤定,也就信了七分,但也有三分的不確定:“為父應該如何應對?”

  “如果兒子所料不錯的話,師尊應該會對南方的吏員作出調整,而且十分可能會動南方的解額。”

  這王華就不淡定了,由不得他不關心,去了南京也是禮部,而科舉就是禮部的事。

  “何以見得?”

  “科舉南強北弱,並非是南人真強,而是南方文教盛於北地,這也與南方比北地繁榮有關,師尊欲以南北之爭讓朝臣疲弊而另超爐灶,就必然會動用這個條件。”

  如果朱厚照在此的話,一定會驚歎自己的心思被王守仁分柝了個七七八八。

  當然,如果王守仁沒有這個能力和眼光的話,也不值得朱厚照收為己用。

  幸好王守仁沒有別的心思,而且因為朱厚照帶給他許多新理念讓王守仁心服口服,倒也成就了師徒相得的佳話。

  君擇臣,臣亦擇君,王守仁從朱厚照的言行舉動裡看出了其中的民本思想,它符合王守仁的志向。

  王守仁跟朱厚照想到了一起,這會朱厚照也正在打解額的主意,甚至想走得更遠些,不是分榜,而是分卷。

  劉瑾的舉動讓朱厚照自食其果,他索性就打算利用科舉把南北黨之爭徹底激化,利用黨爭來攪亂劉瑾的小算盤,讓劉太監也嘗嘗自食其果的滋味。

  劉瑾認為劉機會向著他,殊不知劉機本來就曾因皇榜之事與張升鬧過別扭,實話實說而已。

  而實際上劉機不但看不慣劉瑾,還恨不得事事處處與其作對。

  這是史書上寫明的事實,怎能逃過幕友的神通。

  劉機當了禮部尚書,也正好管著科舉這攤事,那就是最好的入路了。

  在南北分榜的事上捅一手,頭疼的不是朱厚照,反而因為裝病使他最無嫌疑。

  而最受夾板氣的是劉瑾,南黨會恨他,北黨不買帳,焦芳還會找他鬧,四處難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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