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升騰而起的血霧,趙禦目眥欲裂。
在其他人的眼中,除了心腹之外,其他下屬的死活其實無關緊要。
即便是心腹,在某些特定的時刻,作為一個上官也能說舍棄就舍棄了。
死掉的南司鎮撫使劉振元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但趙禦卻不同,他雖然給與這些力士好處,甚至於神功心法都是為了保證自己能活的安穩。
可這並不表示趙禦就可以隨意舍棄身邊的這些人。
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和這些力士之間,實際上多了一絲外人很難明白的袍澤情義。
不然,就像荊無命說的那樣,他不可能在盧劍星被重傷之後,千裡迢迢的跑到回龍山來大開殺戒。
同樣的,擒下力士的荊無命也是震撼不已。
他沒想到官門鷹犬當中,還有這般悍不畏死的人。
血氣上湧的趙禦雙目瞬間通紅一片,身形前掠,手中彎刀撩起。
不等荊無命反應過來,一道血色從他面前閃過,而他反握著腰刀的手臂,則被趙禦從肩頭齊刷刷削斷。
“死!!”
拎著血刀的趙禦抬腿一腳,將來不及轉身逃走的荊無命撂翻在地。
冰涼的月色下,趙禦手中彎刀翻飛,不消片刻的功夫,倒地的荊無命便被發狂的趙禦千刀萬剮……
殺意上湧的趙禦根本就停不下手,盛怒之下,血刀依舊在已經面目全非的荊無命身上掠過。
“公子!!”
二哈快步上前,展開雙臂死死的箍住已經發狂的趙禦。
……
雪夜,荒郊野嶺。
趙禦來到那一名已經死透的力士跟前,猛地單膝跪地。
所有人都被趙禦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大乾重禮,哪有上官給一個小小力士下跪的道理?
可是在趙禦看來,這力士的死和他有分不開的關系。
要不是他猜出荊無命的身份,因為前世記憶的原因,對著家夥心存一點好感……
要不是自己為了磨煉勞什子的刀法招式,事情也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在旁人的眼中,下屬力士是僅供驅使的手下,而在趙禦的眼中,他們一樣是人生父母養的。
跟著自己,尤其是對自己死心塌地,為了不讓刺客威脅,甚至於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面對這樣的下屬,趙禦做不到像其他官門大佬那般從容。
而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趙禦本身的性格其實根本就不適合在官場上混。
他說到底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鹹魚而已,指望他能做到寧教我負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負我,根本就不現實。
“大人……”
靳一川上前一步,躬身對著趙禦輕喚了一聲。
已經面無表情的趙禦緩緩起身,看了一眼身後神色有些異常的眾人,朝著那兩名番役招招手。
兩人快步上前,來到趙禦面前單膝跪地。
“你二人立刻將他的屍首送往監司本部……”
趙禦將腰間一塊腰牌摘下來,扔給這兩人後繼續說道:“回去之後帶著本鎮撫使的腰牌,上稟西廠督公與安指揮使,追授他監司百戶銜……”
“遵令!”
兩人聽出了趙禦話語中的不對勁,似乎在趙禦的嘴裡,雨化田和安劍清倒像是他這個北司鎮撫使的屬下一樣。
可他們卻多余的一個字都不敢說,瞎子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北司鎮撫使已經瘋了!
兩人帶著令牌,將屍首放在駿馬背上,趙禦則上前一步,將自己身上那一件價值百金的狐裘脫下,蓋在了屍首身上。
……
“大人,那咱們?”
等那兩名番役帶著力士的屍首離開之後,靳一川來到趙禦的面前輕聲的詢問道。
“太原府,金錢幫……”
趙禦轉頭看著太原府的方向,冷冷的說道:“殺人償命……本鎮撫使要讓整個金錢幫,給他抵命!!”
說罷,趙禦來到荊無命的屍首旁,彎腰撿起那一柄腰刀,掛在腰間之後直接翻身上馬,朝著太原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現在的他,腦海裡根本就沒有什麽忌諱啊,得失啊這些連七八糟的東西。
他隻想要將胸中那一股煞氣全部都宣泄出去。
或許連趙禦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力士的死而發狂,實際上他和這個力士說過的話都寥寥可數。
剩下的二十九名力士同樣一言不發的起身,上馬緊隨趙禦直奔太原府。
……
五日之後,趙禦一行人終於來到太原府。
而等他們大張旗鼓的進城之後,早有人已經將他們的行蹤送到了北城一處府邸當中。
“他們進了太原府?”
一名相貌威嚴的中年人端坐在正堂大椅上,皺眉的看著下方跪著的門徒問道:“那荊無命呢?還沒有消息?”
“是的,屬下親眼所見,他們一行三十二人,已經進了太原府。”
說罷,門徒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已經派遣了三波人去尋找,至今還沒有絲毫荊無命的消息。”
上官金虹擺了擺手,示意那人退下。
荊無命的身手他自然十分的清楚,入品武夫當中,都是排的上號的人物。
可現在,派遣去刺殺趙禦的荊無命音訊全無,而那個家夥此刻卻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太原府!
上官金虹壓根就想不通,為何趙禦會轉頭直奔太原府?
“他會不會是察覺到了什麽,然後奉命來的太原府?”就在上官金虹苦思冥想的時候,身後屏風處傳來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
上官金虹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也不驚訝,只是淡淡的說道:“其實在回龍山寨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我猜測他離開,是不想卷入其中,只是卻不知道為何,此刻又會調轉馬頭直奔太原而來。”
當初派人追殺趙禦,是害怕趙禦回京之後,將猜測到的事情如實的告訴安劍清。
為了阻止趙禦,他甚至於將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派遣了出去,專門去刺殺趙禦。
卻不成想,前往刺殺趙禦的荊無命生死不知,倒是那家夥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莫不是……”
上官金虹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畢竟荊無命的劍術,連他都要忌憚三分,更別說一個之前還名不見經傳的北司鎮撫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