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攀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說道:“要吞並青衣會,是想辦法合並青衣會,走的是穩扎穩的路線,至於是合作,還吸收,或是其它思路,我看不到那麽細,只能蔡少爺自己去想,但這一步,有個變數,那就是蔡多子小姐。”
“變數是什麽意思?”
“修為比我高的人,我是推演不動的,但並不妨礙他推演,僅僅是推不動而已。但有些人,我的推演是無效的,或許說對方會妨礙我推演。這樣的人不多,目前為止,只有五人。”
“那五人?”蔡多福有些意外,竟然有五個。
“當今兩大聖人,還有李青蓮李大人,蔡少爺你是第四個,最後一個,就是你姐姐蔡多子。”
蔡多福眉間微蹙,可又想不出問題在哪裡。
柳攀繼續說道:“在我的推演裡,你們的反應是不一樣的。兩位聖人如包裹著一股煙霧,讓我無從分辨,李青蓮和蔡多子小姐,則像一股水流,飄忽不定,你的情況最為特殊,虛無不存在。”
“跟性別有關麽?”
“無關。兩位聖人是讓我看不透,但仍在時間線內,李大人不一樣,可以遊離時間線之外,蔡多子小姐同樣如此,兩人極其相似。”
“我姐現在也是這樣?”
“現在不明顯,七年後很明顯。”
蔡多福覺得這是好事,或許姐姐修煉的功法,就是李青蓮留下來的功法。所以才會如此相似。但七年後的姐姐,如果有這樣的修為,絕對是青衣會的頭目之一,甚至可能是青衣會的接班人。
有姐姐幫忙,要吞並青衣會,豈不是容易許多。
柳攀突然潑了一盆涼水:“蔡少爺,七年後的蔡多子小姐,可能就是你最大的變數,甚至還可能是你最難對付的敵人。”
“為什麽?”蔡多福眉頭蹙成一團。
“長公主殿下會幫你登上皇位,那蔡多子小姐可能也有這種想法。皇權之爭,不是兄妹分家產,此事須慎之又慎,且宜早做決斷。”
蔡多福閉目長歎,這當皇帝,真是要做孤家寡人啊。
“我姐會嫁給誰?”蔡多福問。
“看不出來。”柳攀搖頭,“但必須預防此事跟青衣會扯上關系。”
蔡多福真有點怕了,因為姐姐已經和青衣會扯上關系,就是找個人入贅蔡家,都會和青衣會扯上關系。這要嫁給某個青衣會高層,那真是麻煩了。
柳攀說:“這第二步,我能看到的,只有這麽多,具體事宜,蔡少爺自己想辦法。接下來就是第三步。”
他一邊說著,順手拿出第三張圖畫,攤在蔡多福面前。
這第三張圖畫,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身披戰甲,英姿颯爽,騎著一隻火紅的妖獸坐騎,右手持劍,率領身後一眾軍隊,正衝鋒進攻,而在軍隊前方,大批的妖獸,正衝出森林,湧向軍隊。
一個女將軍率軍隊討伐妖獸,或許就是月影森林出來的妖獸。這沒人解釋,還真看不懂。
柳攀說:“第三步,擊退巨人,平定內亂獸潮。”
“這又是什麽意思?”
“你聯合光明聖教,出兵擊退巨人,順便消磨聖教實力,再兵分一路,逐漸平定已經收復的戰區。”
“再詳細一點。”
“這些影像,應該是十幾年後的事,我已經很難看清。只知道有人在擊退巨人,有人在平定獸潮。具體要怎麽做,只能由蔡少爺自己把握。”
蔡多福聽著有些頭大,
這說了跟沒說一個樣,還不如不說。想了想,又問:“這個女將軍是誰?” “不知道,只是我看到的一個模糊影像。”
蔡多福盯著圖畫,看了一會,見柳攀不再言語,便將那幾張圖畫,全部收進儲物戒指。又問:“光明聖教有沒有人和先生一樣,是修煉終始竅訣的?”
柳攀應道:“蔡少爺不用擔心有其他人算出這些事。”
“為什麽?”
“因為其他人不可能和我一樣,可以接觸到規則。”
“規則?”
“我是為了救兒子日夜推演,走火入魔才接觸到規則,確切地說,是摸到規則邊緣,並沒有參透規則。”
“什麽叫摸到規則邊緣?”
“我畢生都在推演時間,突然某一天,我發現時間其實不存在,就好像天地萬物早固定在那裡,有的只是因果,時間只不過是其中一條線。這種感覺很難描述,我也不希望你現在就去感悟規則。”
“為什麽?”
“因為代價太大。我摸到規則邊緣,確實能算出更複雜,更長遠的影像。但修為不夠,暗耗元氣,為此減少了三十年壽元。我今年六十四歲,看起來比普通人還老,就是因為元氣耗盡,命不久矣。其他修煉終始竅的人,不可能觸摸到規則。所以不必擔心有人能算出我說的這些事。”
蔡多福望著柳老頭那張爬滿皺紋的臉,感歎一聲,說:“柳先生嘔心瀝血,為我算出這麽長遠的事,又把家人委身為奴,可要求卻如此簡單,我倒是有點過意不去了。”
柳攀說:“其實我的本意,是希望以我的計劃,再讓兒孫立點開國功勞,將來能封個貴族。可我也看到了,蔡少爺不喜歡貴族,日後還會取消貴族。隻好讓兒子當個閑差,做個普通人。”
蔡多福輕聲一笑,說:“如果我當了皇帝,奴隸和貴族,我都會取消,所以柳家的人,也會恢復自由身。”
柳攀又是躬身一拜道謝。然後將一眾家人喊出來,跪倒在蔡多福跟前。
“今天我將你們賣給蔡少爺為奴,從今往後,他就是你們的主人,凡事聽他吩咐,不許有絲毫違背,聽到沒有。”柳攀對著家人低聲吼道。
柳家眾人跪倒在地,也不敢抬頭,隻齊齊應了一聲。
蔡多福望見柳家眾人,除了柳和碩,其他人明顯有些忸怩,應該有些抵觸,但反應不大,顯然事先有溝通過。
柳攀又從客廳角落的案幾裡,取出一摞契書銀票,遞到蔡多福手裡,說:“我這些年,靠預測能力,在櫟陽城攢下幾處房產和些許積蓄,一並交給蔡少爺。”
蔡多福接過一看,竟有掛在柳和碩名下的七處房產,其中四間還是繁華路段的商鋪,另外大大小小的銀票, 估算也有上百萬銖。
按大秦律法,奴隸的所有財產,都屬於主人。柳家這麽多資產,在五通縣絕對是個大戶。只是這柳攀這一交割,連人帶財物,都轉給自己,這真是敢賭啊。
不過蔡多福也松了一口氣,因為收這麽多奴隸,每個月要費不少錢養著,本以為要安排這些人掙點飯錢,現在看來,僅四間商鋪的租金都夠開銷了。
他抬頭轉身,望向柳攀,卻發現柳攀已經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早已沒了氣息波動。
蔡多福眉頭微蹙,伸手探去,隨即長歎一聲。
柳和碩也發現了異常,抬頭望向自己父親,大喊一聲:“爹。”又急忙撲上來查看,嚇得柳家眾人,紛紛起身上前,待確認柳攀死去,頓時哭成一片。
待眾人情緒穩定下來,蔡多福將房契和銀票放在柳和碩手裡,說:“這些東西,先暫存在你這裡,待你處理好你父親的後事,再進城找我。”
柳和碩點頭。
蔡多福又說:“這些錢,你可以花,但不能亂花,花出的每筆錢,都要有明帳,否則我不輕饒你。”
柳和碩點頭答應。
其實蔡多福想過把房契和錢都拿走,可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歸放柳家。他想看看,柳家的抵觸,竟然有多大。
畢竟沒到官府簽賣身契,如果柳和碩一家不想當奴隸,要卷巨款逃跑也好,也不認柳攀的話她,自己都不會追究,哪怕日後碰見,都當不認識。
如果柳和碩幾天后,連人帶財回到自己身邊,那自己以後就可以放心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