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多福剛回西長街,便聽見街坊鄰居在討論今天決鬥的事,原來早有跑腿的先來蔡府報喜領賞錢,趙姨娘高興起來很大方,來報訊的都有賞錢,都已經打發了四五個。
看到少爺的臉紅腫得厲害,趙姨娘心痛得不行,準備去藥鋪喊劉大夫,被蔡多福製止後,隻好跑到廚房燒水,準備泡條熱布給少爺敷一下。
現在的蔡多福,身子沒那麽嬌貴,而且有星氣運轉,不會有什麽大傷,但趙姨娘不聽,也便由她去。
不一會,朱胖子領著四人,興高采烈趕到蔡府。
這五人,就是蔡少爺以前穿街過巷,喝酒逛青樓的兄弟團,除了領頭的朱胖子和馮新安,還有李二財和薑四,以及今天早上沒來的白皮。
白皮姓皮名華彩,名字倒是不錯,可長得不怎麽樣,又高又瘦,臉都瘦成一條線,皮膚白淨,便有了白皮的外號。
這一夥人,雖然是蔡多福的兄弟,但不受蔡家待見,很少來蔡府,特別像今天這樣成群結隊前來的,更是大忌。趙姨娘的掃帚打不痛,可要是撞見蔡家大小姐,頂撞了竅客,那就是惹下大禍,不死都得扒層皮。
今天恰逢喜事,趙姨娘也很高興,他們才壯膽子進來,也不敢進正房客廳,就窩在東廂房蔡多福房間裡。
朱胖子一進房間,便與馮新安對視一眼,確認過眼神,湊上前,問:“福少,你剛才在決鬥場說了那麽多,就是不給錢,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蔡多福沒指望朱胖子能聽懂,笑了笑,應道:“我姐讓我說的,我也不懂,反正就是不給錢,也不讓我再參加決鬥。”
“就這樣?”朱胖子有些不信。
“朱胖子,不然呢,你想怎麽樣?”蔡多福臉有慍色,“反正我姐說了,柳承應那個混蛋,打死都不用給他收屍的,錢更是沒有。”
“我明白了。”朱胖不再說話,既然是大小姐發話,那便不好細究。
“不過你們放心,今晚咱們繼續,還是煙花樓,還咱們六個。酒任喝,肉任吃,我請客。”蔡多福說。
眾人一陣歡呼,那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朱胖子也不掩飾拍馬的水平,開始複述蔡少爺在決鬥場的英姿,特別是看白皮不在現場,連比帶劃,說得嘴角都是白沫。
蔡多福在一旁聽著,顯得極其受用,眼睛卻盯著白皮,希望能找點破綻線索。
當天在鏡湖旁,白皮只是起哄,喊聲決鬥,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很多年輕人都會這麽乾,自己沒有證據,如果只是逼問,對方死不承認怎麽辦?
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回蔡少爺,引誘對手繼續下套。當然,既然來了,去煙花樓逛逛也不錯,不犯法,純消費,沒什麽不對。
不料,意外發生了。
朱胖子說得激動,恰巧看見龍鱗劍就擺著一旁,不由好奇起來,問這兩下就能砍掉長刀的寶劍,究竟能值多少錢。
蔡多福笑笑:“這不是買,跟我姐借的。”
朱胖子兩眼發光,喊道:“我的天啊,那就是竅客的法器,福少,我還沒見過法器,能不能拿來給我開開眼。”
蔡多福應道:“不行。”
朱胖子哪裡肯依,求著喊著,其他人也來幫腔,都吵著要拿來見見世面。
蔡多福推辭不過,便抽出龍鱗劍,遞給朱胖子:“看歸看,別弄壞了。”
朱胖子接過寶劍,笑道:“福少,開什麽玩笑,這可是竅客的法器,
我壞了它都不會壞。” 眾人急忙圍上來,都想見識見識。
朱胖子開始顯擺,喝退眾人:“這玩意兒危險,別擠,一個一個輪流看。”
眾人又是一陣打鬧,倒也不敢上來搶,甚至還怕被劍傷到,稍稍往後退了一圈。站在後面的李二財,轉身看到牆角旁,也放在一把劍,便拿起來,抽出一看,是柄破鐵劍。
朱胖子恰巧看見,舉著手裡龍鱗劍喊道:“來,把那柄破劍拿過來,咱們來試試什麽叫削鐵如泥。”
眾人高興起來,就要準備試劍。
其實朱胖子這話,只是說說,真不敢亂試,別說弄壞,就是碰髒了,蔡家大小姐追究起來,他都賠不起。
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蔡多福突然覺得這可以試一試。
反正一把破劍,斷了便斷了,正好可能試一下玄機閣的法器,到底是什麽水平,與大秦竅客煉製的法器,差距有多大?
“別在房間裡亂耍,要試到外面去試。”蔡多福慫恿道。
見蔡少爺同意,眾人興致勃勃,來到中庭大廳,朱胖子手持龍鱗劍,那柄破劍則是給了薑四,由兩人來一次砍劍交鋒。
兩人站好姿勢,一陣指點準備之後,朱胖子高舉龍鱗寶劍,衝著那柄破劍,直劈而下。
“砰”的一聲,龍鱗劍打在破劍上,斷成兩截,斷刃掉地板上,叮叮亂響。
沒錯,龍鱗劍斷了,破劍沒斷。
朱胖子望著手裡的斷劍,愣在原地,都忘了說話,許久,才緩緩抬頭,望著蔡多福。
其他幾人,面面相覬,相顧無言,最後也望向了蔡多福。
蔡多福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玄機閣一把破劍,就能輕松砍斷龍鱗劍, 這要是打開煉器坊,找到完整的法器,豈不是要逆天。
想想都覺得興奮,不過這事得低調啊。
他立即板起臉來,瞪著朱胖子,罵道:“死胖子,你竟然把龍鱗劍弄斷了,想死啊。”
這一刻,朱胖子真想死了算了,扁平的胖臉,瞬間扭成鬼樣,幾乎快哭出來:“福少,我什麽都沒乾啊。”
“那龍鱗劍怎麽會斷呢?”
“我不知道啊。”
蔡多福很是生氣,先把朱胖子的斷劍接過來,順便奪過那柄破鐵劍,罵罵咧咧地,嚷著氣氛都有些尷尬。
馮新安拾起斷刃,把劍放回劍鞘,又說了不少好話,總算讓蔡少爺消了氣。
突然,腳步聲響起,眾人轉身一看,只見蔡多子帶著隨身的小奴仆,一臉正氣地走了進來。
這五個慫貨,嚇得心驚肉跳,縮頭縮腦的,都不敢亂動,朱胖子更覺一股冷氣直透心窩,七月的天氣,渾身冷得直哆嗦。
“又是你們幾個,來幹什麽?”蔡多子掃了眾人一眼,冷冷問道。
沒人敢回話,都低頭,似乎正思索著回答什麽好,過了一會,還是馮新安稍稍有些膽量,小聲應道:“大小姐,我們是送福少爺回來的,隨便聊了幾句,馬上就走了。”
馮新安說完,微微抬頭,見蔡多子沒有說話,急忙躬身作揖,告辭離開,其他人見狀,也學得躬身行禮,跟著離開,朱胖子嚇得手腳發抖,連站都站不穩,走在最後,連滾帶爬逃了出去。
“姐,你怎麽又回來了?”蔡多福笑得很開心。